王家衛電影的后現代時空美學

【摘要】：很多王家衛的電影通常把六十年代和九十年混合在一起，我們可以看到兩個時代的影子，也可以看作是站在九十年代回望六十年代?；蛟S王家衛的電影中的人物和故事發生在一個沒有固定時代的空間中，影片中隱約的時代印記只不過是某種風格或是符號來引起觀眾的共鳴。本文通過對王家衛電影的時空觀進行剖析，解讀他電影中的后現代時空韻味。

【關鍵詞】：王家衛；后現代；時空

在《花樣年華》中我們可以在片尾看到這樣一段話“那些消逝了的歲月，仿佛隔著一塊積著灰塵的玻璃，看得到，抓不到。 他一直在懷念著過去的一切。 如果他能沖破那塊積著灰塵的玻璃，他會走回早已消逝的歲月”。王家衛通過這塊有著灰塵的玻璃捕捉著“看得到，抓不著”的人和事。過去和未來，記憶和想象，現實和夢境隨意的剪貼，對時空的表達另辟蹊徑，帶有濃厚的后現代文化特征。

1 時間的極度個人化

王家衛對時間的表達帶有強烈的個人化，他重新定義了計時的方式，用自我認知的時間來表達時間的長短。如57個小時、4600秒、155個星期。他這種自我的認知方式代替了整體的認知方式的方法更加凸顯了他設計的人物的自我、自閉，與其他人的疏離與隔閡。另一方面也是對時間刻度荒謬的反省。他不是想要顛覆計時的方式，而是更加注重人物內心的感受，時間的的制度是沒有意義的，有意義的是“這一刻”?！吨貞c森林》中的223在影片中，五月一號如果阿May還不回來，223就宣告自己失戀，影片因為期限的頻繁出現使電影帶有焦慮的色彩。這也是王家衛通過電影反映出港人的“末世”心態。《重慶森林》創作時，港人正面臨著回歸，這部電影中焦慮我們可以清晰可見?！安恢缽氖裁磿r候開始，在每一個東西上面都有一個日子，秋刀魚會過期，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我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東西是不會過期的？”。這些大量關于“期限”、“時間”、“過期”的詞語頻頻出現在電影中?！稏|邪西毒》中歐陽鋒也不斷地提到時間，《墮落天使》中殺手的角色也是要在規定的時間內殺人。另外我們還可以發現，林青霞飾演的毒販身穿雨衣帶著墨鏡和假發來保護自己；223希望自己的戀情不會過期；空姐用一張取消的登機證來回絕感情；梁朝偉飾演的663擁有一所會哭泣的房子；王靖雯用搖滾代替思考。這些《重慶森林》中的設定我們都可以看出九七大限下香港年輕人在情感上的偏執和專注，內心的茫然失措和焦慮不安?！栋w正傳》、《重慶森林》、《墮落天使》、《東邪西毒》這幾部影片都是王家衛在九七回歸之前幾年拍的電影?！吨貞c森林》最后王靖雯面對663那張模糊不清的“登機證”王家衛選擇了重新畫一張新的給他這種模糊不清的方式交代了王靖雯是否接受663。

這種“末世”的心態和他對60年代這種懷舊的向往不僅僅因為他五歲離開上海來到香港有關，也包含了他對香港的歷史文化的缺失的擔憂，思想的自由和人性的矛盾，王家衛是一個有著有著強烈的“都市感受性”的人，他的這種對歷史缺失的遺憾和紀念也成為了他電影的時間意識的重要因素。

2 外在空間與心理空間

電影中有一些香港都市中的景象，比如便利店、快餐店、酒吧、公交車等等，但大多都是在室內或是較為封閉的空間內。這些私人的封閉空間通常是雖然封閉但又容易受到干擾的，這些封閉的空間恰好映射了都市青年孤獨、自閉的特質。在《墮落天使》中天使二號經常幫天使一號收拾房間，房間的一側是臨街的玻璃窗，窗戶外面是電車軌道，電車駛過的聲音讓房間和走廊變得不再私密，被噪聲干擾。這樣的場景還出現在《重慶森林》中，梁朝偉飾演的警員663居住的房間有一側是開放式的玻璃窗，窗外是人來人往的手扶梯。這樣相同的設置，這樣沒有安全感，沒有私密空間的居所，會讓人心里渴望一個安全穩定的環境。這樣的空間也是他們心理空間的映射，他們希望能有屬于自己的空間，所以其他的人進入他們的空間內都是以偷偷進入或者是暫住的形式?！栋w正傳》里無論是蘇麗珍還是露露都在旭仔的房間里面暫住，《墮落天使》里天使二號是趁天使一號不在家的時候才去，《重慶森林》里王靖雯也是偷偷溜進663的家，《旺角卡門》里阿玉也是暫住在阿華的房間，《2046》中周慕云也不會在白玲的房間里過夜等等。這些男女主角有一個共同的結局，就是他們都沒能走在一起，都是以分離告終。闖入的人都很難融合到他真正的空間里去。他們的內心是排斥外界并且焦慮不安的，實質上他們還是想要屬于自己的安心的空間。在現代文明的都市，人們很輕易的淪為了物質的奴隸，淡薄情誼和缺乏溝通讓心靈淪陷，感情變的搖擺不定又錯綜復雜。從一而終的古典情義被漸漸遺忘后，讓許多人受了傷，從那之后他們渴望情感又害怕受傷。在物質面前的感情基礎不牢靠了，終于出現了感情的沙漠，這也是港人的精神沙漠。電影里的里的鳥籠也是王家衛隱喻外在空間和內心空間的物品。因為失戀，633的房間也哭泣了，香皂消瘦了，毛巾也哭個不停，家中的玩偶也“沉默不語”。這都是內心的表達。王家衛電影中的空間也不單單是封閉的，同樣也是躁動不安的，《墮落天使》中天使三號和天使四號晚上騎著機車飛馳，《重慶森林》里林青霞飾演的戴假發的女子慌張快速的穿過大街小巷，搖晃的鏡頭讓緊張與不安感升級。他們在這喧鬧躁動的都市中尋找安定，在這虛實相交的都市中尋找真實的自己，愛情也和消費品一樣被貼上了保質期。

王家衛與多數的電影不同的的敘事方式和時空的關系向觀眾呈現了他對人與人之間感情與關系的感受。他模糊了時間，將空間也割裂開，讓我們乍一看不知道是何時何地，我們跟隨電影中的角色，在迷失和迷茫中尋找，無論是時空還是人物主觀的感受代替了客觀的規律，打亂了再拼湊不僅沒有影響到電影的完整性，反而更加真實的表達了內心的情感。個人化的時間和外化的心理空間讓時間與空間的對位，是王家衛電影的一大特點。

參考文獻：

[1]黃愛玲， 潘國靈， 李照興. 王家衛的映畫世界[M].香港：三聯書店，2015.

[2]沈維瓊. 王家衛電影的時空印記[J]. 電影評介， 2009，18：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