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說中的前景化語言是語言表現的特殊手法,賦予小說魅力,增強讀者在閱讀小說時的審美體驗。在小說前景化語言的翻譯中,譯者應在充分尊重原文的基礎上最大限度的發揮主觀能動性,同時受翻譯目的、目標語文化和目標語讀者等因素制約。譯者只有在“忠實”原文的基礎上服務于目標語讀者,才能譯出好作品,更好地促進文化交流。
【關鍵詞】:前景化語言;譯者主體性;翻譯策略
一、前景化理論和譯者主體性概述
“前景化”概念起源于20世紀初格式塔心理學家對視覺藝術的研究。常規語言和日常用語使語言“自動化”和“慣例化”,時間久之,人們就會對這種自動化和慣例化語言失去感知力。而前景化就是讓語言非自動化、非熟悉化、陌生化,讓人們感覺新鮮陌生,進而產生強烈的審美效果,這就是前景化現象[1]。此后,前景化理論得到了眾多語言學家的補充和發展。利奇(Geoffrey. N. Leech)認為前景化是一種對藝術的偏離,并把前景化分為詞匯偏離、語音偏離、語法偏離、書寫偏離、語義偏離、語域偏離、方言偏離和歷史時期偏離[2];
傳統翻譯觀以原文為中心,忽視了譯者在翻譯活動中的主觀能動性和創造性,遮蔽了譯者在翻譯實踐中的主體地位。20世紀70年代,翻譯研究經歷文化轉向,譯界開始關注譯者主體問題,不僅強調了譯者主體性,而且譯者還成為文本的操控者和改寫者。查明建認為譯者主體性是指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在尊重翻譯對象的前提下,為實現翻譯目的在翻譯活動中表現出的主動能動性。其基本特征是翻譯主體自覺的文化意識、人文品格和文化、審美創造性[3]。譯者主體性含有雙重屬性,即主觀能動性和受動性。
二、《生死疲勞》和葛浩文簡介
現代著名作家莫言,是中國第一位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語言的絢麗多姿是他著作的一大特點。在他的諸多作品中,尤以《生死疲勞》的語言風格為典型。小說中充滿了作者的奇思妙想,加上獨特的語言表現和寫作手法,使這部作品產生了大量前景化語言。葛浩文是美國著名的中國文學家和翻譯家,其翻譯作品之多、涉及作家之廣、風格之豐富,使得他成為了海外漢學界中地位最高、最為重要的翻譯家。
三、案例分析
筆者將在原文前景化語言與目標語文本翻譯的對比分析中,揭示譯者主體性的體現。
例1:…三月扶犁,四月播種,五月割麥,六月栽瓜,七月鋤豆,八月殺麻,九月掐谷,十月翻地…。(莫言, 2012:10)[4]
譯:…In the third month I plowed the fields, in the fourth I planted seeds, in the fifth I brought in the wheat, in the sixth I panted melons, in the seventh I hoed beans in the eighth I collected sesame, in the ninth I harvested grain, and in the tenth I turned the soil… (Howard Goldblatt,2008:11) [5]
案例中,作者鋪陳了八個結構相同的短句來列舉“我”從三月到十月所從事的勞動生產活動。這八個短句形成排比,造成語言量的偏離。作者如此具體地描述“我”在特定的月份進行特定的勞作,給讀者一種形象且真實的閱讀體驗。語言成分的增多,展現了一個辛勞勤勉的農業勞動者形象,審美效果突出。目標語中,譯者采取直譯翻譯方法,保留了前景化的語言形式,給予目標語讀者和原語讀者相同的閱讀感受。并且譯者使用連續數詞譯出月份,而非“March”、“April”,使得目標語行文更顯連貫、流暢。這不僅完成了形式等值,且達到了功能對等。
例2:想到此我心中一陣麻辣燙,早已不把我哥的死活放在心上。(莫言,2012:171)
譯:The thought seared my mind, driving out my concern for my brother’s survival.(Howard Goldblatt,2008:189)
案例中,“我”暗戀黃互助,但她卻與“我”哥有不正當關系。因此,“我”心中有傷痛,這傷痛火辣火辣的,就像吃麻辣燙般的體驗。麻辣燙是我國西南地區的一種飲食風味,特點就是麻辣火爆。作者用麻辣燙來表現“我”心中的體驗,可謂準確妥貼。本是名詞的麻辣燙被用作形容詞,造成了語言前景化現象。目標語中,譯者采取意譯翻譯方法,僅用動詞“sear”來完成“我”心被灼傷的表述。因為,目標語文化中,讀者并不知曉麻辣燙飲食文化,若直譯會造成目標語讀者的閱讀障礙。
例3:我在四棵梧桐樹上都“滋滋”了,在大門上也“滋滋”了,在該“滋滋”的地方都“滋滋”了。(莫言,2012:410)
譯:I left my mark on four separate parasol trees and at the gate, and everywhere else that was called for.(Howard Goldblatt,2008:421)
案例中,“我”狗小四有著狗類的天性,將自己的領地作上記號--撒尿以留下氣味。莫言使用狗撒尿時發出的聲音“滋滋”來代替撒尿的動作,使狗撒尿這一動作過程生動地展現了出來。擬聲詞“滋滋”在使用中產生偏離,造成前景化現象。目標語中,譯者將“滋滋”意譯為“left my mark”,使目標語準確、簡潔、流暢。直白的語言使目標語讀者易于理解,符合目標語讀者閱讀習慣,保持閱讀興趣。
四、結束語
通過對比分析,淺議葛浩文的翻譯是以忠實為原則,對前景化語言采取直譯與意譯相結合的翻譯方法。在確切地傳達原文意義的同時,盡量保留原文中的前景化語言現象,讓目標語讀者體會到原語讀者的閱讀審美感受。翻譯不只是語言層面的轉換,尤其是對前景化語言的翻譯,它充分依賴于翻譯的主體。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發揮其主觀能動性忠實地再現原著神韻的同時也受目標語文化和目標語讀者閱讀習慣的制約。意識到譯者在翻譯實踐過程中的主體地位,對于指導翻譯活動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參考文獻:
[1] 張德祿,語言符號及其前景化,上海:上海外國語大學學報,1994.
[2] Leech, Geoffrey N. A Linguistic Guide to English Poetry,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1.
[3] 查明建,田雨, 論譯者主體性——從譯者文化地位的邊緣化談起,中國翻譯,2003(1)19-24.
[4] 莫言, 生死疲勞, 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
[5] Goldblatt Howard, 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 New York:Arcade Publishing,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