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戲劇創作突破蘇聯文壇的禁區,真實地描寫現實生活、揭露普通人的生活狀況。本文將從彼得魯舍夫斯卡婭戲劇創作的愛情主題、女性生存主題、道德主題出發探討作家筆下普通人的生存與精神狀態;在戲劇創作特色方面,本文將分析作家的錄音式語言、戲劇的環形結構以及人物形象體系建構。
【關鍵詞】:彼得魯舍夫斯卡婭;戲劇主題;詩學特征
彼得魯舍夫斯卡婭(Петрушевская Л.)是“新浪潮”戲劇的代表,作家自20世紀70年代起開始進行戲劇創作,在將近三十多年的文學生涯中彼得魯舍夫斯卡婭共發表三十多個劇本以及三部劇作集《科洛姆比娜的家》(Квартира Коломбины, 1983)、《莫斯科合唱》(Московский хор, 1988)和《三個藍衣姑娘》(Три девушки в голубом,1989)。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第一個劇本《音樂課》(Уроки музыки)創作于1973年,給作家帶來聲譽的是于1985年在莫斯科列寧劇院上演的《三個藍衣姑娘》。此后彼得魯舍夫斯卡婭又有很多佳作問世,如《齊扎諾》(Чизано, 1986)、《男人區》(Мужская зона, 1994)等。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戲劇創作關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但她并沒有停留在對日常生活簡單地描寫上,而是揭示出隱藏在日常生活下人物的心理狀態以及道德喪失的危機。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小說已受到國內學者的廣泛研究,但是對作家的劇作卻關注甚少,下面本文將從彼得魯舍夫斯卡婭戲劇創作的主題與詩學特征兩個方面入手,探究作家的戲劇創作特色。
一、戲劇創作主題
第一,日常生活主題。 “彼得魯舍夫地卡婭在要求寫大題材、塑造正面人物的社會形勢下,深入描寫蘇聯時期普通民眾貧瘠、無望的困苦生活。”[1]作者的戲劇中沒有重大的歷史事件,而是關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如在《三個藍衣姑娘》中描寫了三姐妹在郊外別墅的日常生活,三姐妹為了孩子、生活費、修復破損的房屋等生活問題的爭吵;在《斯米爾諾娃的生日》中波麗娜一家因為缺乏食物而挨餓。酗酒與住房緊缺的問題也在作家的劇本中得到反映,如《齊扎諾》中就是以三個醉鬼為主人公,《朋友的聚會》中醉酒的丈夫毆打妻子等。在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劇本中住房緊缺幾乎是所有家庭共同面臨的問題,生存空間的擁擠也成為親人間發生沖突的原因,在《音樂課》中作家描寫了科茲洛夫和加弗里洛夫兩家的日常生活,加弗里洛夫一家三代都擠在狹小的兩居室中,劇本中親人間的關系也因空間的擁擠而發生變化。可以說,“在作者筆下,人物是日常生活的俘虜,他們整日被物質環境的瑣碎所包圍。”[2]
第二,女性命運主題。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劇作中幾乎都是以女性為主人公,作家對女性的命運及人生遭遇給予高度關注。作家筆下的女性通常是單身的母親、被丈夫拋棄的妻子或是獨自承受家庭重擔的妻子。彼得魯舍夫斯卡婭顛覆了俄羅斯文學傳統中的“永恒女性”形象,作家筆下的女性首先面臨的是最基本的生存問題,為了生存她們不得不委屈求全,如《平板樂曲》中的尤利婭為不失去棲身之地只好與丈夫及丈夫的情人共處一室。《斯米爾諾娃的生日》中以三個女性波麗娜、艾麗婭、麗達為主人公,三人聚集在波麗娜家中互相傾訴生活中的不幸遭遇,通過三人的對話展現了她們的生存狀況。她們每個人的生活都是焦頭爛額,艾麗婭要同時照顧生病的父親和母親,波麗娜只能依靠父親微薄的退休金過活,又要養活兩個孩子,而她的丈夫則完全棄之不顧。
第三,道德主題。彼得魯舍夫斯卡婭從愛情、友情、親情三個方面體現當代俄羅斯人道德的墮落,劇本中人物間的關系是病態的。在《我為瑞典加油》(Болею за Швецию, 1977)中外婆來看望自己的孫子吉瑪,并愿意用自己僅有的退休金滿足吉瑪的愿望,但是吉瑪并沒有珍惜外婆的心意,他關心的是外婆能否給自己買車。奶奶在傷心之余決定離開時,孫子確毫無反應,而是一直在看足球比賽。在劇本中作者對失去家人關愛的老人表達了深切的同情,同時也反映出俄羅斯人道德的喪失。《房屋與樹木》(Дом и дерево, 1896)中爭取生存空間成為親人間發生沖突的原因。在劇本中年輕一代為占有父母的房子耍盡心機,米沙特意挑選父親尼古拉進城的日子來到家中,他試圖偷偷伐倒一顆樹木栽種在父親的院子中,可見米沙雖想恢復與父親的關系,但卻是建立在欺騙的基礎上。此外,年長一代的薇拉為捍衛自己的生存空間也是絲毫不顧親情,為拒絕女兒的求助薇拉以性命相逼,在給女兒的信中寫到如果女兒住進自己的房子,她就會自殺。在劇本中每個人物為獲取自己的生存空間而不擇手段,生存空間的缺失導致人道德的墮落。《一杯水》中A的哥哥想要獨自占有媽媽留下的房子,而把妹妹送進了精神病院。
二、基本詩學特征
第一,錄音機式的戲劇語言。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劇本出現在戲劇舞臺上時,最先引起學者們注意的就是其獨特的戲劇語言,“她的主人公們大多操著一口粗鄙的城市習語,其中報刊慣語、日常簡化句、黑話、專業術語都混雜在一起。”[3]如在《三個藍衣姑娘》中作者在斯維特蘭娜的話語中加入如很多醫學術語,《齊扎諾》通過人物話語中的語法錯誤和病句展現人物的醉酒狀態,《站起來,安丘特卡!》中安丘特卡在看病時嘴里念的是古斯拉夫的贊歌。此外,在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劇本中“人物的話語往往比故事情節更多地向讀者揭示人物的信息,在人物的話語中隱藏著當代俄羅斯人的現實生活。”作者筆下每個人物的語言都是獨具特色的,作者通過人物的語言展現人物的特點,如《三個藍衣姑娘》中瓦列拉是蘇聯時期計劃委員會的工作人員,作者對這位主人公持諷刺態度。瓦列拉是個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他的這種性格特點在他的言語中體現無疑。當說到修復屋頂時瓦列拉說到:“我十分討厭體力勞動,一想到干活我就惡心。”
第二,戲劇的環形結構。“彼得魯舍夫斯卡婭對作家的使命問題與契訶夫(Чехов А.)持有相同的觀點,她認為作家的主要任務是提出問題,而不是解決問題。”作家在劇本中提出各種尖銳的社會問題,但是卻沒有表明滿目瘡痍的蘇聯社會該走向何方,人物無法找到生活的出路這也導致戲劇的環形結構。在《三個藍衣姑娘》中貫穿整個劇本的是人與現實生活的沖突,三姐妹為擺脫城市生活的繁重不約而同地來到郊外的別墅,但是這里的生活也不盡如人意。在郊外的別墅中她們每天都在為生活瑣事而爭吵。伊拉想要再次脫離沉重的生活,所以決定拋棄生病的兒子和母親與尼古拉私奔,然而伊拉的幻想再次破滅,她被尼古拉無情拋棄后又回到郊外的別墅中。再次回到別墅中,所有的問題依然沒有得到解決,屋頂還是在漏雨、伊拉的兒子還是在生病,主人公的生活又回到原點。
第三,獨幕劇式的人物形象體系建構。與傳統戲劇相反,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劇本中沒有正面人物形象,她甚至以醉鬼、囚犯作為劇中的主人公,如《齊扎諾》中的醉鬼瓦利亞、巴沙,《又是二十五》(Опять двадцать пять, 2002)中的女囚犯等。此外,以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劇作集《科洛姆比娜之家》(愛情、樓梯間、平板樂曲、科洛姆比娜之家)為例,“在這部劇作集中所有劇本中故事都是發生在封閉的房屋空間中,缺乏生存空間是造成人物間沖突的主要原因。”劇本中的人物形象可以劃分為擁有的房子的人和失去房子的人,他們之間的關系構成了劇本的主要沖突。在《平板樂曲》中尤利婭如果和丈夫離婚她將失去房子的所有權,所以為了不失去棲身之地她要忍受丈夫的背叛;《愛情》中托利亞是失去房子的人,而斯維塔的母親是房子的持有者;《房屋與樹木》米沙和他的朋友是房屋的侵占者,尼古拉和薇拉是守護自己生存空間的人。
綜上所述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戲劇創作雖以關注普通人的日常為主,但卻為我們揭示出生活的真相,同時也體現了作家的社會責任感和人道主義精神。在戲劇創作風格上,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獨特的藝術手法為俄羅斯戲劇注入新的元素,作家將上述藝術手段與日常生活的描寫相結合并更加真實地向我們展現出當代俄羅斯人的生存狀態。
注釋:
[1]潘月琴. 彼得魯舍夫斯卡婭的戲劇經典《音樂課》[J]. 俄語學習,2009:50
[2]蘇玲. 契訶夫傳統與二十世紀俄羅斯戲劇[D]. 中國社會科學院.2001:66
[3]潘月琴. 試論彼得魯舍夫斯卡婭戲劇創作的基本主題及詩學特征[J]. 中國俄語教學,201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