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總說,只有雪國的冬才是最凄美。
連理那夜,我望見胄甲下他如峰凋零的蒼白臉龐,他明媚堅毅的目光,摸著我的臉說:“我會回來,蒼納樹開那天,純白將遮蓋那淫邪的紅?!彼鶝龅恼菩臏囟茹@到我的身體,占據靈魂,在生命里發芽。我只是點頭,流動的液體遮住我的眼眶。我不明白,為什么那片昊天下的人們可以留下滾燙的熱淚,而我們的淚水還未流出,便化為晶瑩,碎滿大地。 他說:“淚水是邪惡的,是火族聒噪的表露。”
“為何,你還未回來?”,我倚著窗欞,抿著嘴嘆息著。虛空中傳來冰與火的戰歌,訴說那歸不盡的血腥。期盼著,白俏的駿馬捎來那畔的訊息,帶著亡者的思念。爭執的城池淪陷,雪白混合著血紅溢滿雪原冰河。
白駒過隙的時間蹉跎著我的年華,我望著那畔,黯然了目光。無音琴聲飄蕩在雪霧森林,我游曳在蒼納樹旁,逼天的燥熱在這里才能得到安息。老人孩提倉皇逃往了蒼雪神山,而我沒有,我在守望著他。紅蓮靜默地綻放在了冰涼的雪原上,我在高臺上望見了歸來的戰士,我的他歸來了嗎?我用月光傾瀉的甘泉潔了面,換上初識時的尾裙。 我只愿見他一面。 那些疲憊的雙眼為何充斥了無垠的不安,顫抖的雙手為何停留在愛人的臉龐上,那些無奈的喟嘆是什么?
我望著四圍,戰士帶著刀劍筑起最后一道城墻,漂泊的紅色箭雨呼嘯而來,凌冽的寒風吹散了一地的溫度。火族的血液終于燙醒了塵封的冰霜大地。
那又何妨,我又望見他如峰凋零的蒼白臉龐,我欣喜,我笑著。他堅毅的目光澄澈在我淚水幻化的晶瑩中?!八桥淹?,他應該為雪國征戰至化為煙?!睉鹗總兣e起手中的劍,他們大聲咆哮著,喊起陛下的名字要處死他。 我怎么會愿意,我張開口,我摸著他的胸膛,“他的心臟還是冰涼的?!蔽液爸?,喊著,直到人們散去,我還是喊著。 最后的十天。
火族的營扎到了雪原的邊界,而大家早已不顧念我們,我看到諷刺的目光比火族的箭還要鋒利??晌胰耘f過的很甜美,我陪著他迎接那些冷淡,我陪他守望著雪國的希望,我陪著他憂愁著盡頭的雪國,我愿陪他一切。
而我的他呢?他瞇著眼對我笑著,他露出雪白的牙齒。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笑,我也笑了。他說:“我不愿讓你一個人?!蔽伊鞒鰷I來,滾燙的熱淚順著臉龐溢透了我跟他的身軀。煙,縈繞著蒼納樹,赤凌鳥凄慘的叫著。蒼納樹終于開了,凄美的冬終于來了。我們終于可以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