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卡與佛教水陸畫美術特色比較研究

趙秀平

摘要：唐卡和水陸畫皆是在宗教儀式中用于供奉的繪畫，兩者在藝術形式方面存在著諸多相同相似之處，但也存在的諸多不同。唐卡其顏料取自天然，色彩富麗堂皇，線條豐富多變，構圖豐盈飽滿。水陸畫受文人畫的影響色彩素樸雅致，線條簡約靈動，畫面多有留白。

關鍵詞：佛教水陸畫；唐卡；繪畫形式

2014年，水陸畫被列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對水陸畫的關注、收藏與研究開始逐漸升溫。提到水陸畫，很自然的使人聯想起唐卡。水陸畫是漢族水陸法會上用于供奉的宗教人物畫，唐卡是藏族用于供奉的宗教卷軸畫，二者就本質（佛教供奉）和形式（繪畫作品）而言，存在著頗多相似之處；甚至有人將水陸畫稱為“漢式唐卡”，也有觀點認為，唐卡的出現是受到水陸畫的影響。從時間上看，最早的水陸畫現于三國時期，而最早的唐卡出現在唐代（傳說第一幅唐卡是松贊干布以鼻血繪制而成），但這是否足矣論證水陸畫與唐卡的傳承關系尚需進一步研究。此外，到唐宋以后，水陸畫的題材已不限于佛教人物，同時還融入了道教神仙、古圣先賢、忠臣良將，甚至還有將佛教人物、道教人物同置一畫的現象；其形式除卷軸外還有壁畫、雕塑等。唐卡內容也并不限于宗教人物，還包括藏族歷史、風物習俗、藏醫藏藥等。但是，就主體而言，水陸畫和唐卡都是以佛教人物為題材的卷軸畫。鑒于篇幅所限，本文暫時拋開兩種藝術的宗教含義，也不考慮繪畫題材中佛教以外的內容，更不涉及水陸畫中的壁畫與雕塑，而是僅就卷軸畫的范圍內，從藝術的角度探討唐卡與水陸畫在顏料、線條、色彩、構圖等繪畫形式方面的異同。

一、唐卡與水陸畫顏料之比較

眾所周知，繪制唐卡所用顏料均是天然的礦物和植物經研磨制成，造價十分昂貴，比如為了表現佛像的金光熠熠，所用即是真金。也正因如此，畫師在學習卡唐繪畫之前，往往需要首先學習找尋和制作顏料。相比之下，水陸畫的顏料就廉價的多也簡便的多，只有尋常的墨、色、水等，并不需要專門性的顏料制作。除顏料外，唐卡的制作工藝及對工具的要求也比水陸畫復雜和繁復的多，這也是唐卡能夠長久保存的重要原因。

二、唐卡與水陸畫色彩之比較

得益于顏料的天然性，唐卡繪畫的色彩不僅明艷富麗，而且十分豐富，根據相關統計，唐卡設色的數量在160種以上。相比之下，水陸畫的設色就顯得“疏淡”一些，用色數量也遠遠不及唐卡，這是由所用顏料不同造成的，調配出來的金色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比金粉更加“金光燦燦”。在色彩方面，佛教水陸畫與唐卡的相同之處在于：首先，兩種繪畫主色相同，均以紅、黃、藍、白、綠為畫面的主要用色；其次，兩種繪畫的設色都是主觀性和象征性的，水陸畫與唐卡均以宗教人物為題材，也就無所謂客觀實際。在唐卡繪畫中，每種顏色都有其特定且十分象征意義，而水陸畫設色在中國傳統“五色五行”觀念影響下，也有其象征意義，只是其象征性不及唐卡嚴格，這可能是受到了道家思想的影響，道家是不太注重“牝牡黑黃”的，也正因如此唐卡畫面色彩的“沖突感”比水陸畫強烈的多。

三、唐卡與水陸畫線條之比較

張大千先生說過：“中國傳統工筆細描的功夫真正掌握在西藏喇嘛手中。”此言正可作為唐卡線條特色的最好注腳。唐卡繪畫不僅是以線造型，以線構圖，甚至是以線條來表達創作者的情感認知。唐卡線條不僅細膩繁密，而且豐富多變，長短相依、疏密相間，時而剛猛有力，時而流暢柔和。更為重要的是，唐卡畫師對各種線條的運用幾乎登峰造極，如以長線條來表現屋舍山巒，人物的背光、衣飾，而以短線條來表現頭飾、法器、花草；以柔和的線條表現菩薩法身周圍的祥云浮動，以有力的線條表現護法金剛的彪悍威猛等。與唐卡相比，水陸畫的線條則要“簡約”的多。在繪畫史中，最著名的水陸畫家莫過于畫圣吳道子，而所謂“吳帶當風”也正是體現在水陸畫創作之中。可能是受到吳道子影響，后世水陸畫家也多以圓轉流暢、外柔內剛的線條在表現飄擺浮動之感。比如××館藏水陸畫《1675》世尊所穿袈裟就是通過線條來展示其立體感和浮擺感。另外，受藏傳佛教和漢傳佛教差異性的影響，唐卡中的人物往往佩戴大量的頭飾、衣飾、法器，甚至連衣服法器上的裝飾性圖案也畫的一絲不茍；而水陸畫中的人物則常常是衣著“素樸{”、寬袍大袖，所持法器的數量也少的多，而這也正形成了唐卡與水陸畫線條繁密與簡約的兩種不同風格。

四、唐卡與水陸畫構圖之比較

唐卡繪畫的構圖方式的多種多樣的，有中心構圖外，“井”字形構圖，壇城構圖等等。中心構圖是唐卡繪畫最為常見的構圖方式，其特點是以主宗的佛或菩薩作為畫面的中心，占據畫面的絕大部分，上下左右繪以次要人物并展開故事情節，畫面主次分明，整體感很強。“井”字形構圖即將畫面首先分割為上中下三部分，進而對每個部分再次一分為三，畫面就形成了“井”字排列的九等份，一般來說，上中下三部分代表著天界、人世、地獄或未來、現在和過去；有的則是以畫面的九等份描繪出一個完整的情節，此種構圖經常用于表現等級森嚴的佛教制度或時間性很強的重大事件。壇城構圖則是采用外圓內方的幾何方式構圖，畫面的裝飾性和抽象感較強，此種構圖方式一般需要很高的繪畫技藝。與唐卡相比，水陸畫的構圖方式有同有異。兩者的相同之處在于中心構圖和“井”字形構圖，比如××館藏《1657》、《1992》即是標準的中心構圖，而《1708》則可視為“井”字形構圖的變化形式，但在唐卡中運用的壇城構圖方式，在水陸畫中是沒有的。不過，唐卡與水陸畫在構圖方面最重要的區別則在于，唐卡畫面構圖嚴整而嚴密，畫面各部分對稱，很少出現“留白”，而在水陸畫中，畫面各部分往往并不對稱，且有大量“留白”，這應該是受了唐宋以來所興起的文人畫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