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梅尼科·斯卡拉蒂對古典奏鳴曲式形成的貢獻

陳紅巖

摘 要：在西方音樂的發展史上，多梅尼科·斯卡拉蒂所創作的550多首鋼琴奏鳴曲，主要是在巴洛克時期與古典主義時期的過渡期，起著承前啟后的重要作用。他在音樂史上的貢獻在于對鍵盤樂技巧的革新，以及確立古奏鳴曲式的范式。本文以斯卡拉蒂的《E大調奏鳴曲》（K380）、《D大調奏鳴曲》（K430）為研究對象，分別對曲式結構進行分析，并揭示斯卡拉蒂的古奏鳴曲式的特征，讓讀者對斯卡拉蒂的作品有更深入的了解。

關鍵詞：多梅尼科·斯卡拉蒂；古典奏鳴曲式；貢獻

朱塞佩·多梅尼科·斯卡拉蒂意大利那不勒斯作曲家、羽管鍵琴演奏家，生于1685年10月26日。他出生于一個音樂世家，父親是當時著名的作曲家、那波里學派的創始人——亞歷山大·斯卡拉蒂。從小斯卡拉蒂在其父親的影響下學習音樂，隨著他在音樂方面的成就越來越大，最終成為了享譽世界的音樂家。斯卡拉蒂被認定為是一位巴洛克風格的作曲家，但是其音樂風格已經受到了古典主義發展的影響。其生平的主要音樂貢獻在于，創作了555首奏鳴曲，并對后世的鋼琴奏鳴曲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斯卡拉蒂鋼琴奏鳴曲的風格與其他作曲家有所不同，這是由于他的人生經歷有別于其他作曲家。他生活的年代是十八世紀上半葉，當時主要音樂風格是巴洛克音樂風格。其本身的生活境遇和職業身份的多重變化，深深地影響著他的鋼琴鳴曲風格特征的形成。從奏鳴曲發展的時期來看，他所生活的時代也正是古二部曲式逐漸轉化為古奏鳴曲式以及成熟奏鳴曲式的重要時期。

斯卡拉蒂在音樂史上的貢獻在于他創立的大量的奏鳴曲，在這些奏鳴曲中采用了一些新的演奏技法，如擠壓音、雙音經過句、左右手交叉演奏等，既增加了音響的不協和性，還賦予了音樂很多的活力。需要說明的是，斯卡拉蒂的奏鳴曲與今天我們所熟知的奏鳴曲不同，他的奏鳴曲是單樂章形式，樂曲規模短小，演奏時間也基本在3-5分鐘左右。這些樂曲更多的是為了練習鋼琴演奏技巧而創作的。斯卡拉蒂作為芭芭拉公主的終身音樂教師，這些奏鳴曲就是為了芭芭拉及其自己兒女的演奏所需而創作的。奏鳴曲整體上分為兩個部分，可以看出與古二部曲式的聯系，但在具體結構安排上又與古二部曲式不同。本文將從以下方面重點對這種曲式展開討論。

一、K380和K430的曲式結構

（一）K380的曲式分析

K380的曲式共分為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為呈示部，在具體演奏時反復一遍；第二部分為展開—再現部。從圖1中可以看出，呈示部中主部與副部的調性對比已經完全確立；在音樂材料上，主部為動力性的材料，副部采用了波萊羅節奏型與主部進行對比。展開部的規模較小，僅有15小節，但在調性上可以看出明顯向下屬方向離調，再現時沒有完整再現呈示部，只是將副部、結束部的材料進行了再現，調性回到了主調E大調上。圖1：

（二）K430的曲式分析

K430的曲式同樣分為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為呈示部，第二部分為展開—再現部。從圖2中可以看出，呈示部中主部與副部的調性對比已經完全確立。主部D大調，以輕巧的八度大跳動機進行呈現，表現出歡快的情緒。副部調性轉為A大調，同樣是歡快的主題，在f的力度上出現。結束部，是對主部主題第3小節節奏的展開，和聲上是副部調性的鞏固。圖2：

這種曲式分成兩大部分，每部分規模相當。其中所設立的展開性音樂內容，正是斯卡拉蒂開拓性的創舉，以及再現時副部調性的回歸，這些為古典奏鳴曲式的確立奠定了基礎。

二、古二部曲式與古奏鳴曲式的區別與聯系

（一）古二部曲式

古二部曲式是沒有主題再現的單二部曲式。此種曲式流行于十七世紀和十八世紀，主要用于器樂曲。如今稱為古組曲套曲中的各個樂章大部分都是以古二部曲式寫成的。在巴赫和亨德爾的古組曲中，古二部曲式是其中眾多舞曲的典型結構形式。例如阿列曼德、加沃特、小步舞曲、布列等等。此外，大多數前奏曲及其他規模不大的作品，例如巴赫的前奏曲、創意曲等都是用這樣的曲式寫成的。

“古二部曲式往往采用的是主調和復調混合的織體寫法，并且總是以單一主題材料的展開。第一部分從主調開始，結束于從屬調性上。古二部曲式的第二部分是第一部分的發展以及全曲的結束，從屬調性開始在主調上結束，第二部分通常是以第一部分的主題材料作為基礎，但是調性不穩定。這個也是古二部曲式與近代二部曲式的一個重要的區別。”[1]有時候也將古二部曲式的第一部分結構稱之為展開型樂段。

（二）古奏鳴曲式

在古奏鳴曲式中，已形成了較完整的結構主題，即主部和副部。兩者之間還有了起到調性過渡作用的連接部。副部后面緊接著又有了結束部。第一部分稱為“呈示部”，其中主部是明快、短小的，通常是以樂段結構出現，結束在主調上。連接部以主部的主題為基礎，轉向副部所屬的從屬調上，它的長度變化不一，副部的主題和主部對比不大，始終在從屬調上，有時有同主音大小調的交替現象出現。結束部大都短小，僅是副部的補充。古奏鳴曲式的第二部分由于在譜面上表現為一個整體，本文用“展開—再現部”來描述更加適合。展開部為主部的展開，有些時候也引用連接部的材料。在這里，主部的主題已經有了重大的改變，第一是結構的分裂，第二是調性的不穩定，往往從呈示部結束時的調性開始，然后再轉到從屬調式上。展開部調性的發展有向下屬方向離調的傾向，從這一點上看，斯卡拉蒂已經具有在調性有了主屬調的對比后，向下屬方向離調可以獲得更深刻的矛盾對比的意識。最后進入主調的主和弦上，為再現做準備。再現部是副部與結束部在主調上的再現，除了在調性上的改變，其他基本不變。在結束部的后面，基本沒有尾聲。

通過對斯卡拉蒂兩首代表性的奏鳴曲的分析可以看出，均使用了古奏鳴曲式。這一曲式是從古二部曲式發展而來的，既是古二部曲式的擴展，更是古典奏鳴曲式的前身。古奏鳴曲式與古二部曲式最大的不同是第二部分，前者沒有展開—再現。古奏鳴曲式的第一部分結構和成熟時期的奏鳴曲式的呈示部已經基本一致了。尤其是調性的對比上，已經確立了大調——主屬調關系。但在材料的對比上還不夠，如主部是動力性的，副部往往也是動力性的（見圖1、圖2），即副部沒有抒情性的對比。展開部無論是調性還是材料的展開都不夠充分。整體保持兩大部分，這一點上可以看出與古二部的聯系。

“奏鳴曲式是在十八世紀中葉定型成為三部性的結構，開始進入到了古典成熟的時期，但是在海頓以及其同時代的作曲家的作品中，該曲式仍然在一定程度上保持風俗生活的音樂的特點，即主部與副部對比不明顯，通常主部與副部都是舞曲、歌曲或者是進行曲性的，不過主部相對比較活潑，副部比較安靜，有的時候這兩個部用的是同一主題，但是織體寫法、調性等不相同，這樣就構成了單主題奏鳴曲式。”[2]

這種三部分的結構，在斯卡拉蒂古奏鳴曲式中可以看到，只是將第二部分展開—再現部進行分離，展開部作為獨立的一個部分，與呈示部和再現部構成對比，再現部則是完整的再現呈示部。調性對比、材料對比較之古奏鳴曲式更強烈。古典奏鳴曲式中已經看不到古二部曲式的影子。

三、結語

斯卡拉蒂所創作的550余首鍵盤奏鳴曲，篇幅短小，內涵豐富，具有一定的創新意義。尤其是在曲式結構上，他一貫使用的古奏鳴曲式，在繼承古二部曲式兩部分特征的基礎上，將第一部分的材料進行了展開，同時后面對第一部分的材料進行了縮減再現，這樣一種曲式結構在西方音樂史上到目前為止還未發現有誰早于斯卡拉蒂使用的，而我們透過古奏鳴曲式又可以發現其對古典奏鳴曲式的直接影響。可以看出斯卡拉蒂在曲式結構上的繼承性與創新性，在奏鳴曲式的發展中承前啟后，起到重要的橋梁作用。

保羅·亨利·朗格在《西方文化中的音樂》一書中論及斯卡拉蒂的奏鳴曲時指出：“這種將音樂素材加工成多主題并使其成為對照的兩個主題的意識是劃時代的，只有到了斯卡拉蒂方得以實現。朝著嶄新的器樂音樂樣式前進的第一步便是在鍵盤音樂，而斯卡拉蒂的業績有力證明了我們的這個理論。”筆者認為斯卡拉蒂的創作仍然是基于巴洛克時期的風格，但其對古典樂派的影響是毋庸置疑的。更值得一提的是，斯卡拉蒂的古奏鳴曲式已經具有了辯證思維，即否定之否定，這一點在古典奏鳴曲式中向縱深方向發展，直到貝多芬的音樂創作，其奏鳴曲式中的哲理性已經可與同時代的哲學家黑格爾相媲美，這也得益于斯卡拉蒂。

參考文獻：

[1]吳祖強.曲式與作品分析[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3：106.

[2]錢仁康，錢亦平.音樂作品分析教程[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3：1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