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一初
上周末我去了一趟杭州,見婷哥。
萬圣節的第二天,婷哥參加完派對睡了兩個小時就風塵仆仆地來車站接我。下雨,杭州氣溫驟降,婷哥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能聽到她那邊呼呼的風聲。到了杭州我才感覺到自己太沖動,沒有看天氣預報,也沒有想到杭州在這天會有一場馬拉松,景區封路。
婷哥是個很任性的人,一個女生,非要把自己弄得強勢,女漢子對于她是個太柔軟的詞,她就是個男人。婷哥頂著五顏六色的頭發,圍著大紅色的圍巾,看到我隨意地拍了拍我。我們大概有三個月沒見了,也不怎么聊微信,見面從不擁抱。這是一種極微妙的關系,我知道你在,我要去找你,我要見你。你從來都不會拒絕我。
“我好冷啊。”
“我也冷。”
因為馬拉松封了景區的路,我沒辦法去賞西湖,和婷哥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聊天,口腔里盡是咖啡的濃香。
婷哥是一中畢業的,當年的市高考狀元是她同班同學,也是我們共同的初中同學。叫那個女生蓋蓋吧,她是這樣堅硬的婷哥的死結。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這樣一個死結。做什么都比你好,成績比你好,畫畫比你好,唱歌比你好,比你更有氣質,更招人喜歡。知道自己要什么,不顧一切地去做,總是能夠做成。
蓋蓋高考考了一中的第一名,她可以去清北,但她沒去,填了復旦哲學系。她生活得非常有質量,她不喜歡北京,所以謝絕最高學府的邀請。蓋蓋學了一個暑假的羽毛球,在廈大自招拿了體測滿分;她學吉他,能在學校里組一個樂隊;她可以自己獨立完成一份海報外加宣傳……
婷哥的死結是蓋蓋,她和蓋蓋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學,剛上初中的時候婷哥比蓋蓋成績好,越往后,蓋蓋就越拔尖,婷哥就越追不上她的步伐。其實婷哥根本就不想追逐蓋蓋,刻意復制的人生除了乏味便是絕望。父母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總是能夠把親生骨肉折磨得死去活來,蓋蓋頻繁地出現在婷哥父母的口中,婷哥忍受了六年,擺脫不了蓋蓋給她帶來的陰影。直到上了大學,蓋蓋不再是婷哥的同班同學,婷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有些人一直優秀,但大部分人總是歸于平庸。婷哥跟我聊起蓋蓋的語氣是平淡的,她說如果不是父母的過度期許,自己或許會比現在更加灑脫。我笑她不能再瘋了,不然天都要被她戳出一個窟窿。
已經做了學姐的婷哥被很多學弟學妹崇拜著。
婷哥讀的是英語系,全班只有兩個男生。她接過一個任務,幫老師布置活動現場。她一個人去取快遞,叫了一個三輪車,運了一個巨大的桌子回來,然后一個人組裝好了桌椅。一場晚會,婷哥跳開場舞,演自己寫的英文舞臺劇,然后開PPT講話題。婷哥笑,整場晚會大家總是看到她的臉。
我覺得婷哥現在的生活很好,婷哥也這樣認為。但蓋蓋依舊是她的死結,她每次看到蓋蓋更新的動態,都覺得自己處于生活低谷期,黑暗,而且會一直黑暗下去。
“但是出去大吃一頓就好了,哈哈。”
沒有人能阻止優秀的人更加優秀,也沒有人能讓你忘記自己的死結,多悲哀啊。婷哥的方法簡單粗暴,大吃一頓,我決定試試。所以我會經常來杭州找婷哥的,我知道她從來都不會拒絕我的騷擾。而我,隨時等著她來感受黃浦江的溫柔。
編輯/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