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代墓葬音樂類壁畫所見杖鼓淺析

郭雯

【摘 要】在已發掘出土的遼代墓葬音樂類壁畫中，“杖鼓”這類樂器在數量上以及外觀形制上均格外引人注目。然而學界對于杖鼓的形制判別和界定還存在一些張冠李戴的問題，故筆者對遼代墓葬音樂類壁畫中所見的杖鼓簡述一下個人的觀點。

【關鍵詞】遼代墓葬壁畫；杖鼓

中圖分類號：J63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3-0062-02

隨著近幾十年來中國城市房地產的繁榮、鄉村城鎮化的推進以及音樂考古學科的飛速發展，新的遼代墓葬不斷被發現、被發掘，考古發掘工作也分外繁忙。據筆者初步統計，繪有音樂壁畫的遼代墓葬達32個，其中，河北11處，內蒙古16處，山西4處，北京1處。這些遼墓中有音樂內容的壁畫共有38幅，其中除河北宣化張姓墓（M9）、內蒙古敖漢北三家1號墓天井南壁兩側奏樂圖、內蒙古敖漢鷹軍圖、遼慶陵東陵、內蒙古前勿力布格8號墓旗鼓圖、山西臥虎灣1號墓西壁生活起居圖和韓佚墓（M3）等因圖像缺失或殘破嚴重而無法分析外，可辨識者共計30幅。

在這30幅音樂壁畫中，可辨樂器約120余件。據發掘簡報記述的內容來看，繪有杖鼓的壁畫共有9處，分別為：河北宣化張世卿遼墓散樂圖、河北宣化韓師訓墓散樂圖、河北宣化下八里6號墓散樂圖、河北宣化張文藻墓散樂圖、河北宣化張匡正墓散樂圖、河北張家口遼金壁畫墓散樂圖、內蒙古敖漢旗羊山1號墓散樂圖、內蒙古敖漢旗羊山3號墓奏樂圖和河北涿鹿縣遼代壁畫墓散樂圖，共繪腰鼓11件。筆者選取現存較為清晰的幾幅繪有杖鼓的壁畫，試述如下：

一、河北宣化張文藻墓散樂圖①（圖一）

1993年，該墓被發掘于河北省張家口市宣化的下八里村。散樂圖位于墓葬前室西壁墻面，共繪有七人。樂隊呈前后兩排站立，其中前排左起第一人為擊鼓者，其身微躬，左手揚起立掌作欲拍鼓狀，右手持一黑色棍抬至前胸。兩側鼓面膨大外凸，中間有臍，呈平頂傘狀。《中國音樂文物大系（河北卷）》與《河北宣化遼張文藻壁畫墓發掘簡報》中均稱其為“腰鼓”。

圖一 河北宣化張文藻墓散樂圖

二、河北宣化張匡正墓散樂圖②（圖二）

1993年4月，該墓被發掘于河北省張家口市宣化下八里遼墓群。散樂圖位于墓室西壁，共繪有八人。樂隊分前后兩排站立，擊鼓者位于樂隊前排左起第一人，其腰挎鼓，左手立掌作欲拍鼓面狀，右手執一黑色鼓槌擊鼓面，身微躬。該鼓的形制與前文張文藻墓散樂圖中鼓的形制及演奏方式完全相同。兩側鼓面膨大外凸，中間有臍，呈平頂傘狀。《中國音樂文物大系（河北卷）》與該墓發掘簡報中均稱其為“腰鼓”。

圖二 河北宣化張匡正墓散樂圖

三、內蒙古敖漢旗羊山3號墓奏樂圖③

1995年，該墓被發掘于內蒙古敖漢旗四家子鎮羊山山坡上。奏樂圖繪于墓葬天井南壁東西兩側墻面上，其中擊鼓者共計兩人：一人在擊大鼓，另一人為南壁西側墻面右起第二位，雙臂高高揚起，左手持一黑色細棍，右手立掌作欲擊鼓狀。該鼓兩側鼓面膨大外凸，中間有臍，呈平頂傘狀。廣首纖腹，中間用紅色繩索交叉呈之字拉緊。《中國音樂文物大系（內蒙古卷）》與該墓發掘簡報中均稱其為“腰鼓”。

以上三處壁畫中的“杖鼓”在各墓葬發掘簡報以及《中國音樂文物大系》中，均被稱為“腰鼓”。據筆者考察，此腰鼓實為杖鼓，并非腰鼓。杖鼓，其名始見于《新唐書》，在《羯鼓錄》《夢溪筆談》《元史》等書中均有記載。杖鼓兩側鼓面膨大外凸，中間有臍，呈平頂傘狀，廣首纖腹，鼓面間用繩索交叉呈之字拉緊固定。其演奏方式隨各朝代不斷演變，直至遼代，杖鼓的演奏方式趨于穩定。《元史·禮樂志》對遼宋元金時期的杖鼓有著明確記載，曰：“杖鼓制，以木為匡，細腰，以皮冒之。上施五彩繡帶，右擊以杖，左拍以手”④。其實，杖鼓的形制與腰鼓、長鼓無大差別。三種鼓皆挎于演奏者腰部，鼓左右兩面蒙皮，兩鼓面邊緣以繩索拉緊，鼓身中部極為纖細。《考古出土遼代樂器定名正誤》⑤一文對腰鼓、杖鼓、長鼓進行了較為詳實的考證。

從上述三幅遼代音樂壁畫來看，寫實性很強，鼓的形制和演奏姿勢一目了然，學界大多認為，腰鼓以兩手擊鼓面演奏。而杖鼓，沈括《夢溪筆談》中曰“今之杖鼓，一頭以手拊之，則漢唐之漢震第二鼓也”；陳旸《樂書》亦有相似記載，曰“后周有三等之制，右擊以杖、左拍以手；后世謂之杖鼓”。顯然，杖鼓與腰鼓的最大區別在于演奏方式的不同：即兩手擊鼓為腰鼓，“一手以杖，一手以擊”為杖鼓。另外，判斷該鼓是否屬于“杖鼓”不一定嚴格以“右擊以杖”還是“左擊以杖”為標準，而是在于“一手以杖，一手以擊”，若出現與史書記載不同的持杖方向很有可能與演奏者個人的習慣有關。

注釋：

①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張家口市文物管理處，宣化區文物管理所.河北宣化遼張文藻壁畫墓發掘簡報[J].文物，1996（9）.

②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宣化遼代壁畫墓群[J].文物春秋，1995（2）.

③敖漢旗博物館.敖漢旗羊山1-3號遼墓清理簡報[J].內蒙古文物考古（敖漢旗遼墓壁畫專輯），1999（1）.

④元史·禮樂志[M].卷71，志22，禮樂5.

⑤鵬云.考古出土遼代樂器定名正誤[J].邊疆考古研究（第8輯），219-224.

作者簡介：

郭 雯，女，本科畢業于山東大學藝術學院音樂學專業，現為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在讀碩士，主修音樂考古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