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拉·蘇巴基
意大利年輕人對祖國當前的狀態(tài)和它所能提供的經濟機會深感失望。事實上,盡管倫齊承諾實施旨在重振意大利經濟和制度的改革—他也憑此贏得2014年大選—但此后仍有約9萬40歲以下意大利人選擇離開。
在過去20年中,約有50萬18~39歲的意大利人遷居到國外,他們傾向于去德國、法國和英國等經濟更有活力的歐盟國家。而這只是官方數字,實際數字可能要高得多,多一倍有余。問題來了,為什么意大利年輕人如此熱衷于離開自己的國家?
他們并非政治上不得志。2013年以來,意大利議會中40歲以下代表比例從7%增加到13%。此外,目前意大利政府是發(fā)達國家中最年輕的政府之一(僅次于法國)。41歲的總理馬泰奧·倫齊也是意大利歷史上最年輕的總理。
盡管如此,意大利年輕人對祖國當前的狀態(tài)和它所能提供的經濟機會深感失望。事實上,盡管倫齊承諾實施旨在重振意大利經濟和制度的改革—他也憑此贏得2014年大選—但此后仍有約9萬40歲以下意大利人選擇離開。
倫齊的承諾盡管動聽,也很樂觀,但仍無法掩蓋眼下意大利嚴峻的經濟現實。最引人注目的是,該國青年失業(yè)率高達39%—為歐盟最高之一,遠高于20%的歐盟平均水平;26%的30歲以下年輕人不上學,不工作,也不接受培訓—為歐盟第二高,僅次于希臘。這種青年失業(yè)問題解決起來相當困難。
即使是有工作的人,他們也有不開心的理由。據歐盟統(tǒng)計局數字,意大利年輕人是對工作最不滿的,他們當中許多人認為最好的工作崗位都留給了所謂的“關系戶”。事實上,腐敗問題確實仍是意大利的一大挑戰(zhàn)。比如,羅馬的上兩任市長都因為瀆職而被迫下臺。在去年國際透明組織發(fā)布的腐敗印象指數中,意大利排名第61,在所有發(fā)達國家中墊底。
更糟糕的是,意大利經濟發(fā)展已經停滯多年。誠然,它仍是世界第八大經濟體,人均收入大約為2.6萬歐元,凈儲蓄率也較高,為GDP的18%。但從2000年~2015年,GDP略有下降,實際人均收入下降了0.5%。尤其在2012~2014年經濟更艱難,長時間深度衰退導致GDP下降了2.1%,實際人均收入下降4.3%。
這對許多年輕人來說一點也不奇怪,比起在國內失業(yè)或不充分就業(yè)、必須依靠父母,移民似乎是更好的選擇。當然,一些人在國外的工作也不穩(wěn)定和如意。但對大部分有技能、高質量的年輕人來說,在國外開啟職業(yè)生涯的機會遠遠高于意大利。
因此,優(yōu)秀的意大利年輕人最有可能離開也就不足為奇了。這一趨勢始于20世紀80年代末,當時,博士和研究人員無法在論資排輩、腐敗橫行、又囊中羞澀的本地大學謀得一職。此后,許多其他專業(yè)人士,如醫(yī)生、醫(yī)療工作者、圖書管理員、軟件專家等,都紛紛加入了出國大軍。
在某種程度上,這一趨勢被移民流入所抵消。官方數據顯示,每有一位意大利人離開,就會有三位新移民流入。對意大利的人口平衡來說,外國人(約500萬人,占人口的8.3%)的涌入是一個積極趨勢。意大利是全球平均年齡排第二位的國家,僅次于“最年老”的國家—德國。在意大利, 15歲以下年輕人與65歲以上老人的比例是11.5,家庭的出生率則為1.35,也位于世界最低行列,大約和日本相當。
相對其他歐盟發(fā)達國家,盡管意大利能夠提供的高技能崗位有限,但是也吸引了移民潮。但現狀是,30% 的外國移民認為自己大材小用,因此意大利正在失去吸引力,特別是對高技能專業(yè)人士。自2007年以來,每年到達意大利的移民人數下降了一半,而離開意大利的移民人數卻增加了兩倍。
留在意大利的人—不管是意大利人還是外國人—一般技能都比較低。41%的意大利人口只接受過基礎教育,這一比例遠高于其他大部分歐洲國家(葡萄牙、馬耳他和西班牙除外)。此外,17%的意大利人過早結束教育,只有22%的年輕人接受過高等教育。
好消息是,與其他歐盟伙伴國家一樣,意大利已經承諾要改善受教育情況。歐盟委員會的“歐洲2020增長戰(zhàn)略”,旨在創(chuàng)造“智能、可持續(xù)和包容的經濟”—要求到2020年各國將輟學比例降低到10%以下,并保證至少40%的30~34歲人口能夠完成某種形式的高等教育。
但這些目標只是重振意大利經濟和吸引頂級人才的有效戰(zhàn)略的一個方面,意大利政府還必須兌現進一步改善勞動力市場靈活性,并打擊腐敗和裙帶風的承諾。但是,考慮到世界經濟停滯的不利因素和長期衰退的后遺癥,改革實施起來還很困難,實現這些目標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與此同時,意大利年輕人仍著眼于在其他地區(qū)尋找未來。即使充滿信心的年輕總理也無法說服他們留下。
本文由Project Syndicate授權《南風窗》獨家刊發(fā)中文版。作者是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國際經濟研究總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