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飾美的極則

【關鍵詞】蟲書；中山三器；美術化

【中圖分類號】J292.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16）25-0047-02

周平王遷都洛陽，是周王朝王室衰落的一個轉折點，這個時代是禮崩樂壞的時代，可以劃分為春秋、戰國兩段歷史，經濟實力與軍事強大的諸侯列國逐鹿中原，問鼎天下，先后爭做霸主，挾天子以令諸侯是這一時期政治生活的特點。恰恰是這樣的大動蕩時期，極大地刺激了先秦諸子的思想解放，迎來了中國思想史上的“軸心時代”。在這樣一種時代背景下，文字也開始呈現出地域性發展的特點，給后世留下了豐富多彩的圖像史料，為我們當下的書法藝術創作提供了廣闊的空間。

在戰國時期，除了齊、楚、燕、韓、趙、魏、秦“七雄”之外，還有如中山國這樣的短暫輝煌的小國。中山國位處現今的河北省，是由少數民族所建立的國家，與趙國毗鄰，地薄人眾，物資匱乏，因此，為了解決這些問題，他們很善于運用黠慧取得所需物資，也正是因為如此，中山國是較早認識到華夏文化優勢并接受華夏文化的小國，其人民英勇善戰、心智成熟，創造了一時的輝煌。中山國的文字體系屬于晉系，尤其是銘刻文字的美術化發展，是其最大的特點，我們通常稱這些文字為“蟲書”。就其美術化的大篆書法而言，竟令一些大國也黯然些許。

中山國的書法以中山王方壺（見圖1）、中山王鼎（見圖2）與中山王圓壺為代表，合成“中山王三器”，現藏河北省文物研究所。中山王鼎記錄了中山國參與伐燕戰爭并大獲全勝的盛事，他們俘獲了燕國的大量青銅吉金，于是鑄造了這件美輪美奐的鼎，銘文以紀其功勛。這些器物自1974年出土以來，旋即引起學界的轟動，它們不僅是研究中山國的重要史料，也為這一時期的美術化大篆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是戰國時期最為精美的重擔銘文。

中山王三器的書法當來源于晉國金文，取其挺勁爽利、修長流美。其中中山王鼎是紀功銘文，屬于十分莊重嚴肅的事情，因此此銘十分莊重嚴謹。其余二器或與此同出一人之手，風格、刻制均保持高度一致。

龍鳳鳥蟲書本身就是在追求大篆的裝飾美，具有極強的想象力和豐富的創作力，給人以浪漫的審美感受。然而，美術化的書風很容易走向妖嬈嫵媚的極端，如春秋吳國的《王子于戈銘》，就是慘淡經營下的美術化極端。而中山王三器既有龍鳳鳥蟲的裝飾感，又具有順暢流美的書寫感，刻款溫柔款曲、迤邐起伏，具有非常強烈的形式感，可謂裝飾美的極則。其書寫特點是短線與長線的強烈對比，短線小巧玲瓏、回環屈曲，其長線優美纖麗，直線爽利挺勁、曲線流動婉轉。三器的用筆起訖分明，順鋒入紙，出鋒收筆，干凈利落，有一種字字珠璣的感覺。在章法上，字形工穩，大小一致，行距分明而透氣，有一種虛實相映、空靈和諧的美感。另外，三器的刀法也值得一提，鐫刻技術十分嫻熟自然，下刀穩健，使刀如筆，為這三器增添了些許魅力。

中山王三器的書法樹立了鳥蟲篆的典型，加之器銘文字數量巨多，單方壺銘就有一百二十二字，因此，這些器銘一出土即受到書法家的鐘愛，引起了書法家的紛紛效仿。其中對此銘理解與化用最為精深者是西南大學已故的當代著名書法家、文字學家、篆刻家徐無聞先生，其中山王器書法創作避免了浮華的用筆筆與結字特征，爽爽蕭颯，自有君子之風（見圖2）。

（作者系江蘇省教育書法協會導師團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