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艷華 朱愛敏
媒體話語對“他者”媒介形象建構分析
——以“農民工”的報道為例
□ 蔡艷華 朱愛敏
隨著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人們生活環境的擴大,媒體作為信息傳播的重要方式,在人們的社會生活中發揮的作用日益重要。新聞是大眾傳媒傳播信息的公共話語形式,一方面與社會環境和新聞制作聯系在一起,另一方面又塑造著新聞報道對象的媒介形象,影響著受眾對于報道對象的認知。本文運用話語分析的方法從新聞話語的宏觀以及微觀層面分析媒體對于“農民工”這一“他者”形象的塑造。
話語分析;他者;農民工;新媒體
媒體話語產生于特定的歷史時期和社會背景之中,受到經濟、文化、政治等社會力量的影響。法國學者福柯認為,話語不僅僅是傳播思想的工具,而且具有建構性:話語建構知識客體,社會主體和自我“形式”,建構社會關系和概念框架。①因而,對新聞話語進行文本分析能夠更好地揭示媒體場域中的力量較量以及媒介話語對于“他者”媒介形象的建構和影響。
“他者”是和“自我”相對的概念,他者化既是一個身份認同的問題,也是一個形象建構的問題。“他者化”的過程可以看成是將不同于主體的群體建構為區別于主流群體的他者。“農民工”這一群體是伴隨著我國的工業化、城鎮化進程而不斷發展的特殊群體,但是在中國特殊政策和制度下,他們在社會生活中處于弱勢地位,并且逐漸被邊緣化。關于“農民工”的媒體話語雖然已經獲得了很大的關注度,而將新聞報道作為話語進行情景化和歷史化的分析卻相對缺乏。本文將從新聞話語的宏觀以及微觀層面分析媒體對于“農民工”這一“他者”形象的塑造。
新聞生產活動并不是孤立的,它是在社會的大背景下對事物進行報道的過程。對于報道主題的選擇,則不同程度地塑造了我們對于外部現實的認知。對同一新聞事件的報道,記者或編輯會選擇不同的報道主題,并選擇與報道主題一致的事實進行突出報道,剔除不符合新聞報道主題的事實,從而保持新聞報道主題的一致性。因此,在新聞生產過程中,媒介框架發揮著不容忽視的作用。基于媒介框架的新聞主題選擇的原則就是來自于國家的政策、新聞媒體的立場、編輯方針以及與新聞事件的利益關系等。這種媒介框架所建構的形象,就會形成主流人群對于“他者”形象的社會認知。
新聞話語的主題是一篇報道的中心和主導性概念,在新聞報道中扮演著關鍵性的角色。②新聞報道在對一個群體進行再現時會選取報道主題、基本立場和情感態度,從而形成新聞報道的特定模式和媒介框架,這個被建構的群體的媒介形象就會形成人們對于該群體形象的社會認知。例如,1984年國務院發布了《關于農民進入集鎮落戶問題的通知》,國家對于人口流動政策開始松動。這一時期農民進城打工形成潮流,媒體報道主題主要是對農民工對經濟建設作用的肯定,農民工本身并無特殊意義。隨著“民工潮”出現,大量農民涌入城市,城市居民開始感到“外來者”對城市就業所帶來的沖擊以及給城市管理帶來的不便等現實問題,使得城市居民對農民工有了偏見。媒體話語對于農民工形象的報道主題明顯從經濟建設力量轉向城市問題制造者。2002年初,時任總理的朱镕基所做的政府工作報告中首次出現了一個備受各界關注的詞——弱勢群體,報告中提出要“對弱勢群體給予特殊的就業援助”。“③進城農民工”也被劃為弱勢群體之一。這個時期對于農民工的報道主題集中在農民工的生存情況,對農民工的權益維護給予了更多的關注。2013年后圍繞農民工市民化的國家新政策,農民工報道的人本化趨勢增強,除了繼續關注農民工各方面權益的維護,還把報道觸角延伸到農民工在城市生活工作的各個方面。
我國媒體對于農民工的報道主題的選擇,一方面配合了我國國家政策的宣傳報道方向,另一方面也逐漸使“農民工”這一形象走向弱勢,被塑造成與主流群體相對應的“他者”,與城市文化格格不入的“外來者”。媒介話語中“他者”的形象塑造主要來源于在媒介框架對于報道對象的報道主題的選擇。不同的報道主題下的媒介形象會形成受眾對于不同報道群體的社會認知,從而形成固化的形象即刻板印象。
新聞文本是在傳者和受者之間構建一個新聞信息的載體,它的意義是由新聞信息資源開發者與受眾通過對文本意義的預設和解讀合作完成的。記者按照新聞敘事框架控制著文本,引導受眾懷著實現某種世界觀和價值觀來閱讀,以實現社會主流意識形態的影響及引導作用。新聞報道的宏觀結構會通過新聞文本間接地傳達媒體的意識形態,而微觀層面則利用語言的建構性來構建對于報道對象的社會認知。因此,對于新聞文本的話語分析就要從句法、詞匯、話語風格等微觀層面進行。
隨著20世紀末“民工潮”的出現,大量農民涌入城市,而此時城市居民及管理者還未做好接納這些“外來者”的心理準備。他們所帶來的問題超出了他們對城市經濟建設帶來的積極意義。考察這一時期的媒介話語,我們會發現媒體使用的是城市主流人群視角,而農民工則明顯處于媒介話語中的“他者”地位,被塑造成了“制造麻煩的外地人”形象。媒體的報道將“民工潮”定性為“盲目流動”,重點報道了“民工潮”給流入地所帶來的不利因素,勸阻農民工進城打工,甚至將“小農意識”“手腳不凈”“隨地大小便”“說話粗魯”等標簽貼在了農民工的身上,更有媒體干脆將農民工謂之“盲流”進行大肆報道。媒體單方面“貼標簽”式的報道,使得受眾對農民工的看法更加偏頗,農民工成為待媒體和大眾“宰”的“沉默的羔羊”。農民工的媒介形象變得愈發“曖昧”,并最終滑向“污名化”和“刻板化”的境地。④《人民日報》雖然對農民工進行了相對客觀的報道,但是也是以負面報道為主。在1989年發表的《我國每二十人有一個在流動千萬“流動大軍”仍呈擴大之勢》中指出流動人口給城市發展帶來了一系列社會問題。1996年發表的《天上不會掉“飯碗”》以及1997年《是被搶了飯碗嗎?》等報道中話語的詞匯選擇以及話語風格可以明顯地看出媒體將自己置身于城市人群中,而農民工則被建構成了“威脅者”“外來者”。
媒介是超越空間距離、創造在場的幻覺的重要手段,這種幻覺會深深影響現代主體理解他者的方式。⑤隨著新媒體時代的到來,農民工的媒介形象也逐步擺脫了傳統媒體所塑造的“弱勢群體”的媒介形象。網絡媒體作為一種“弱控制”的新型媒體,具有海量信息和信息多向流動的特點。相較于傳統媒體,它能夠對農民工形象的構建發揮更加積極的作用。德國新聞記者貝爾認為,要克服對于他者的刻板印象,就要使以前的“他者”的社會地位具體化和人性化,重新將他們置于集體關懷和政治的想象社會世界之中并承認他們被否認的人性。通過這些方式“他者”就可在符號上重新有所依托。⑥因此,要改變農民工的他者化媒介形象,就要以正面的眼光去展示這個群體。
網絡媒體的海量信息資源使它對于報道主題的選取會更加多角度,信息的傳播渠道也更加多樣化,同一事件的不同報道角度會為人們對農民工的社會認知提供更多資料。近年來,中央一號文件持續關注城鄉一體化,提出要推動城鄉協調發展,促進農民工市民化。媒體話語對于農民工的報道以國家政策為導向,逐漸將報道轉向積極正面的主題。報道主題的轉變改變了農民工一直以來所呈現的苦難的弱者形象,在一定程度上,也改變了主流群體對于農民工這一傳統“外來者”的理解。
由于網絡媒體的門檻比較低、互動性強,任何人都可以通過網絡發出自己的聲音,農民工在媒體話語中不再作為他者化敘述中的“缺席者”處于沉默之中。通過網絡媒體的多樣化報道農民工的主體意識逐步被喚醒,以積極主動的態度面對媒體的報道,他們的媒介形象變得更加生動、更加立體化。市民對農民工的臉譜化刻板印象也發生了改變,“新市民”的媒介形象得到了多元化的呈現。
注釋:
①斯圖爾特·霍爾.表征——文化表象與意指實踐[M].商務印書館,2003:46.
②托伊恩·A.梵·迪克.作為話語的新聞[M].華夏出版社,2003:37.
③李道榮,劉亞,徐劍飛.我國農民工報道的發展歷程研究——以《人民日報》為例[J].當代傳播,2016(1).
④宛月琴.生存·發展·融入——新時期《人民日報》農民工形象變遷研究[D].西南大學,2010.
⑤⑥嚴健峰.新生代農民工形象建構研究——以《華西都市報》和《南方都市報》為例[D].西南交通大學,2013.
(作者蔡艷華系新疆財經大學新聞學碩士生,朱愛敏系新疆財經大學新聞與傳媒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