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資本邏輯的雙重性與應對方略

劉家用 王觀松

內容摘要：資本邏輯貫穿于資本生成和發展過程之中，是現代社會發展的動力機制之一。資本邏輯既帶來了現代文明，又成為許多消極現象的產生根源。要利用資本邏輯的積極作用，優化資源配置，推動技術創新。對資本邏輯的負面效應，應當加強市場監管，在資本邏輯的現代發展中促進社會進步和人的全面發展。

關鍵詞：資本邏輯 雙重性 利用 控制

資本邏輯的雙重性

資本是能夠帶來剩余價值的價值，不斷地實現價值增值是資本的本性，不斷地追求剩余價值的最大化就是資本的邏輯。馬克思認為，一方面，資本邏輯對全球化和生產力發展具有積極推動作用；另一方面，資本邏輯帶來了經濟危機和政治、文化、生態等種種問題，消極負面效應不可低估 。資本作為生產要素，資本的邏輯具有雙重性。一方面，資本邏輯推動著資本所有者不斷改進技術和管理，提高效率；另一方面，資本邏輯的貪婪本性導致資本所有者不擇手段追逐利潤，破壞社會秩序，束縛人的發展。

資本作為重要生產經營要素，資本邏輯促進了資本的合理流動和優化配置，促進了經濟社會發展，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奠定了基礎。資本的邏輯是追求剩余價值的最大化，要掙錢就要完成“驚險的跳躍”，要完成這一“驚險的跳躍”就必須考慮社會需求，生產出消費者需要的產品或提供相應的服務。這樣，資本就在社會需求的指揮下流動，促進資源的優化配置，為人們提供豐富多樣的產品和服務。資本并不關注它所提供的產品和服務，資本的邏輯是賺取更多的剩余價值，要持續獲取更多的剩余價值，就必須不斷改進技術，加強管理，從而通過效率的提高延長剩余勞動時間，獲取更多的相對剩余價值。資本邏輯客觀上推動了科學技術的進步和社會生產力的發展，馬克思指出：“資產階級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資本邏輯促進了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也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奠定了基礎。資本在社會需求驅動下，為人們提供了越來越多質優價廉的商品與服務，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奠定了必要的物質基礎。資本的邏輯推動了科技的進步，科技的進步使人們的必要勞動時間不斷減少。馬克思指出：“時間實際上是人的積極存在，它不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發展的空間。”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科學技術水平不斷提高，人們的勞動強度逐漸降低，勞動時間越來越短，人們才會有更多的時間用于學習、娛樂和休息，為人的自由活動和全面發展開辟廣闊天地。

資本逐利的本性還可能導致資本所有者不擇手段，破壞社會秩序，束縛人的發展。馬克思說：“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資本的邏輯就是追求更多的利潤，“資本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樣”。沒有空氣，動植物將無法生存；沒有利潤，資本也將消失或轉移。“有50%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為了利潤，資本會鋌而走險，不顧一切人間法律，甚至冒絞首的危險，資本邏輯帶來了社會秩序的混亂。資本作為生產經營要素，還體現了一種社會關系，資本邏輯不受控制必然導致兩極分化，使富者愈富、窮者越窮，影響社會和諧穩定和可持續發展。在資本邏輯的推動下，生產無限擴大的趨勢與勞動人民有支付能力的需求相對縮小之間的基本矛盾逐漸激化，經濟危機不可避免。資本的邏輯掀起了人們對金錢的崇拜，拜金主義、利己主義、享樂主義侵蝕著人們的靈魂，人成為了資本的奴隸，馬克思指出，資本的魔力使人們對其頂禮膜拜，資本主義社會中人與人之間“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系了。”唯利是圖的資本邏輯帶來了社會的混亂，導致了人的異化。

利用資本邏輯促進社會發展

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揮市場對資源配置的決定性作用，要利用資本邏輯的積極作用，優化資源配置，促進經濟增長，推動技術創新。

資本的本性是實現價值增值，資本邏輯驅使資本轉移到掙錢多的行業、部門，促進了資源的合理流動。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應當利用資本邏輯在優化資源配置中的積極作用，推進經濟結構調整。我國有的地方領導為了創造GDP，不顧經濟規律，盲目投資、重復建設一些項目，造成了嚴重的產能過剩。其中，鋼鐵、電解鋁、水泥、平板玻璃、船舶等行業產能過剩情況尤為突出。近年來，部分產品產能過剩成為阻礙我國經濟結構調整的一大棘手因素。解決產能過剩，推動產業結構轉型升級，要遵循市場規律，利用資本的邏輯。資本投入是為了賺錢，產能過剩導致產品滯銷、利潤下滑甚至虧本不符合資本邏輯，正常情況下資本所有者不會再投資這些行業，沉淀在這些產能過剩領域的資本也會想方設法撤出、轉移到能賺錢、掙錢多的部門。推進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須大力發展“節能環保、信息產業、生物產業、新能源、新能源汽車、高端裝備制造業和新材料”等新興產業。發展這些新興產業初始投入大，見效慢，但發展潛力大，利潤率高，這就需要政府在前期投資給予一定的財政支持、稅收減免等政策優惠，“扶上馬、送一程”，讓進入這些新興產業的資本“有利可圖”、“前途無量”，這就會吸引相關資本投入，促進新興產業發展壯大。

資本為了賺取更多的相對利潤，在資本邏輯推動下不斷改進技術，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需要發揮資本邏輯在推動技術創新中的重要作用。資本所有者改進技術是為了在市場競爭中獲得有利地位，占據更多的市場份額，從而獲得更多的收益。市場競爭對技術創新具有強大激勵作用，如果沒有市場競爭或競爭不充分、競爭環境不公平，通過壟斷、掠奪、偷稅漏稅等手段就可以快速攫取高額利潤，而技術創新既要很大的成本投入，又存在一定風險，資本所有者就不會多花精力去搞技術創新。所以，規范市場秩序，創造公平競爭的環境至關重要。雖然市場可以自發形成技術創新的自組織機制，但市場是有缺陷的，創造有利于技術創新的公平競爭環境還需要政府的政策安排。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強調，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的基礎，必須“建設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市場體系，建立公平開放透明的市場規則，保障公平競爭”。技術創新需要大量資金投入，而創新成果如果被盜用就會損害創新者利益，為了保障創新者利益，讓資本所有者認為投入技術研發是值得的，激發人們的創新動力，國家對創新成果在一定時期內應進行知識產權保護。赫爾皮格（ P.Herbig ）的研究表明，專利保護通過為發明家提供保護并給予他以壟斷其發明的權利而刺激了創新。技術創新高投入、高風險，但最終帶來的是高回報、高收益，知識產權保護使創新者獲得一定時期內獨占技術創新帶來的市場收益的權利，有利于推動資本投入技術改造項目，促進技術創新。

控制資本邏輯并加強市場監管

資本邏輯可以促進資源流動和優化配置，但由于資本無限增殖的本性，內在隱藏著“野蠻化”擴張的趨勢，由此帶來對資源環境的破壞、對人的腐蝕和殘害屢見不鮮。我國當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育還不成熟，資本邏輯導致的假冒偽劣泛濫、環境污染加劇等嚴重影響著人們的生產生活和我國經濟社會的健康發展，控制資本邏輯泛濫，顯得十分迫切。

規范資本邏輯運行，控制資本邏輯胡作非為，政府必須加強市場監管。我國在市場監管機構和人員配置上相對薄弱，加強政府的市場監管，需要在人力、物力、財力上加大投入，特別是要增強食品藥品、安全生產等重點領域的基層執法力量。加強政府市場監管，還需要部門和層級間的“橫向聯動”和“縱向協同”。監管事項往往涉及多個領域，一個部門是不可能監管好的，需要各部門間的“橫向聯動”；市場監管是政府權力，更是職責，要完成這艱巨任務，基層監管部門需要上級的指導和協調，需要層級間的“縱向協同”。針對當前群眾反映強烈的食品藥品和安全生產問題，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強調，完善統一權威的食品藥品安全監管機構，深化安全生產管理體制改革，建立最嚴格的覆蓋全過程的監管制度，建立隱患排查治理體系和安全預防控制體系。政府加強市場監管，要堅持打防結合，預防為主。食品藥品、安全生產監管不力，出了問題都是要命的問題，必須集中力量做好事前預防和事中監控，防止資本邏輯越界出軌。一但發現資本所有者違法違規，必須堅決嚴厲打擊，及時嚴肅查處。政府監管在必要時可以直接采取行政干預，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應主要使用經濟、法律手段。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指出，法律是治國之重器。加強市場監管，要利用好法律這一“重器”，不斷健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法規體系。法律的健全使市場規范運行，使資本不能越界出軌，法律的嚴懲使資本所有者不敢肆意妄為，不得不遵法守紀。資本邏輯體現的是經濟規律，規范、控制資本邏輯運行歸根到底要靠經濟手段調節。國家通過財政貨幣政策的調整，引導資本投資方向，對誠實合法經營投資者給予支持和優惠，對不守規矩、危害社會的在經濟上重罰，要罰其得不償失，從而抑制資本為錢而沖動的邏輯。

市場監管是一項系統工程，規范資本邏輯運行，還需發揮社會組織、媒體輿論和投資者的作用。隨著傳統“單位制”的解體，社會組織成為現代社會治理的重要主體和依托。當前，我國社會組織數量不多，力量也比較薄弱，加快培育社會組織對于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十分重要。通過社會組織的服務與監管，增強行業自律，有利于規范資本運行。現代社會已進入信息時代，媒體輿論的社會影響力越來越廣泛，通過媒體的輿論引導，可以促進市場主體合法經營，營造有活力、有秩序的資本邏輯環境。資本掌握在投資者的手中，資本邏輯的運行也掌握在投資者手中。違約、欺詐、假冒偽劣等失信行為時有發生，投資者信用缺失成為影響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和市場監管的一大難題，加強市場監管，必須著力建立健全社會征信體系。君子愛財，但要取之有道，投資者要盈利，但掙的錢要干凈，企業要長盛不衰，需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企業家的身上要流淌“道德的血液”。對于某些沒有道德良知的資本所有者，必須通過健全相關制度，堵住資本邏輯肆虐的漏洞。建設社會誠信體系，政府責任重大，李克強總理指出：“推動建立自然人、法人統一代碼，對違背市場競爭原則和侵害消費者權益的企業建立黑名單制度，讓失信者寸步難行，讓守信者一路暢通。”采取切實措施和有效手段褒揚誠信，嚴懲失信，讓誠實合法經營蔚然成風，努力擺脫資本邏輯中的“獸性”和束縛，彰顯資本邏輯中的“理性”和人文關懷。

資本作為生產經營要素，資本邏輯是其生成和發展的基本規律。資本邏輯既有積極作用，又會帶來消極效應。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要利用資本邏輯的積極作用，優化資源配置，推動技術創新。對資本邏輯的負面效應，要高度警覺，利用經濟、政治、法律、行政、道德等手段多管齊下，政府、社會組織、媒體輿論、公民和投資者等齊心協力，加強市場監管，盡可能遏制、消解其負面作用，促進經濟社會健康協調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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