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情濃濃

■陳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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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情濃濃

■陳樂三

有人說過：“再濃的老酒醉人不過醉三天，可是鄉情這壇‘老酒’卻能醉人一生。”這話對我來說，有著刻骨銘心的感受。不久前一次偶然的機會，把我的這種濃濃鄉情演繹得更加濃烈、熾熱。

初秋的一個星期天，應友人之邀，去樟樹市藝霖實業有限公司走訪。藝霖公司的前身，就是我家鄉觀上鎮的龍虎山林場，后來被一位楊姓老板租賃經營。聽說去兒時相依相伴的紅土地上踏訪，何樂而不為。大清早，我與幾位友人結伴，乘車向觀上鎮龍虎山進發。

小車一路急馳，半小時后就進入藝霖公司場區，再沿著龍虎洞水庫傍山而修的水泥公路轉彎抹角駛過片片果林，穿過茂密的叢林，不久便到了公司總部。一下車，我立刻被四周整齊劃一的大面積苗圃和郁郁蔥蔥的各類珍貴花卉苗木所吸引。這生機盎然的景象讓我驚喜，昔日光禿禿的荒坡，今天居然成了遠近聞名的苗木基地。急于舊地重游，觀賞龍虎山的新姿，不等喝完主人特意泡的一杯濃茶，我就催楊總經理陪同我們一行興致勃勃地漫步在山間小道上。

遍山茂密的林木，蒼翠壯美，秀麗多姿，隨著我們的走近，撲入眼簾。這里雖沒有險峻的層巒迭嶂，也沒有奇異的峽谷流水，卻時見野兔出沒，時聞眾鳥爭鳴，置身其境，倍感輕松怡悅。

楊總經理一邊走，一邊指指劃劃向我們介紹，哪幾塊坡地再擴大幾百畝苗木基地，哪幾個山頭再開發多個品種的果園，哪幾條山沖再開挖幾處養殖水面，以拓寬水庫區面積。將來，好讓前來洽談業務的眾多賓客，既可觀賞林區的多姿風光，又可品嘗鮮美的優質果品，亦可泛舟水上，垂釣消遣。楊總經理的一番介紹，讓我看到了進一步開發龍虎山的遠景規劃圖。我不得不暗暗欽佩主人的遠見卓識和聰明才智。

進入千畝杉林區，不知何時我竟與大家走脫伴了。此時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雨點越來越大，我的游興卻絲毫未減。盡管茂密的林木改變了兒時印象中的地貌，憑著我對龍虎山的印象之深，仍能分辨著一路前行。雨中的世界空空蕩蕩，一切似乎沒有了生氣，讓我覺得有點冷清。但眼前的茫茫林海，盡是一片綠色的海洋，這綠海，如皂如黛，空氣中和著綠海的清新，使人神清氣爽。林中的風聲雨聲，帶著幾聲山雀的悠悠啼聲，顯出別樣的風韻，別樣的魅力。久居城區的我，身處這寧靜而又詩意般的地方，心也就像綠海一樣清翠、曠闊了。我慨然驚嘆：這就是我印象中童年時代的紅土地么？真是太美了！

我走著、看著、想著，思緒逐漸向綠海延伸。由于長期工作、生活在外，已是多年沒有踏過這片土地了。家鄉的原貌，故鄉的風土人情，似乎都從我的記憶中遠去。惟獨是我兒時與之相依相伴的龍虎山，怎么也不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淡忘的。

家鄉龍虎山的由來，當地世世代代流傳著幾種說法，每個傳說都是一個神奇的故事。且每個故事都與此山“藏龍臥虎”相關。所以，祖祖輩輩一直延續“龍虎山”這個稱謂至今。記得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中期，縣里調動幾個鄉的上萬名勞力，截斷幾條山沖的水路，建造了當時全縣最大的一座水庫，因山得名稱龍虎洞水庫。從此，家鄉有山有水，成了名符其實的風水寶地。

我對龍虎山的情感之深，有著親身與之相依相伴的經歷。

兒時，我和村上一群小伙伴，每日清晨揮著牛鞭，吆喝著牛兒來到龍虎山上放牧。隨著牛群邊吃草邊游動，越過一個個山頭，走過一條條山沖。中午，牛兒吃飽了躺在水邊休息，我和伙伴們就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吃著用竹筒裝來的冷飯，雖無油無鹽，由于饑不擇食，倒也吃得香甜。有時沒帶吃的，就只好饑腸轆轆地待到夕陽西下趕著牛群回家。就這樣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的，我在龍虎山上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

在70年代初的“農業學大寨”運動中，家鄉公社革委會對龍虎山作出宏偉的改造計劃，提出“山頂灌水，坡上種棉，山間栽稻，雙奪高產”的口號，組織全社男女勞動力安營扎寨，日夜奮戰龍虎山。那時正進入青春年華的我，也曾懷著改造山河、建設家鄉的美好愿望，涌動著一股青春的熱情，全身心地投入到這股氣壯山河的激流中。經過干群幾年的努力，在龍虎山上挖成上萬米的盤山渠道，開出幾千畝層層梯田。可惜，由于沒有懂得“因地制宜”的簡單道理，結果挖成的渠道沒流過一次水，開出的田地沒種出一粒糧一兩棉。當年花巨資修建的水利工程，歷盡歲月滄桑，如今只能靜靜地矗立在綠海包圍的水庫區岸邊，見證著故鄉巨變的歷史，目睹龍虎山迎來一個個花紅樹綠的春天。

我的腳步隨著綿長的思緒越走越快，全身被雨水濕透全然不顧，一個心思都沉浸在追尋逝去歲月的印記中。這時，濃云漸漸向山頂移過，太陽從云層里露出笑臉，視野變得清晰開闊起來。我循著山間小徑登上一個山頂，登高遠眺。只見當年幾個光禿禿的山頭，全都被秋雨洗得鮮綠的林海層層覆蓋。鑲嵌在青山翠谷中的龍虎洞水庫，水平如鏡，波光瀲滟，好一幅秋色濃郁的山水風光圖。要想找到兒時在龍虎山放牛的光禿山地、家鄉人民曾經日夜奮戰挖渠造田的遺跡，只能是在深深的記憶中了。這一趟，我真的是不虛此行，雖是浮光掠影地瀏覽，總算慰藉了幾十年來對家鄉龍虎山魂牽夢繞的心境，遂了一個夙愿。想到這里，我的腳步加快了，急急地朝藝霖公司總部走去。

中午就餐，公司員工特別客氣，在庫區捕撈了鮮魚，殺了自養的土雞，拿出家鄉有名的土燒酒招待我們。在綠海中淋浴了一上午的我，擁有了一份難得的好心情。是龍虎山的美景，使我流連忘返；家鄉的濃濃酒香，令我聞之垂涎。在主人的盛情款待下，戒酒多年的我，再也無法自持，開懷暢飲，一醉方休了。

春花謝了又開，秋月缺了又圓。今天，我有時會靜下心來回首平生，大多是昔日往事。想到童年放牛的悠閑，青年時代創業的艱辛，以及曾經癡望過的虛名小利，如今一切都變得平淡如水、煙消云散了。有求的只是悠然自在、怡然自樂的好心境。而最心馳神往的，還是家鄉的巨變。想到這些，我就會像喝到陳年老酒一樣如癡如醉，有時甚至還會情不自禁地哼上幾句家鄉的采茶戲，藉以寄托對家鄉山山水水的悠悠思念之情。今天有幸登臨龍虎山，完全浸潤在這綠色溫馨的氛圍里，有如天人合一之感。讓我感到家鄉龍虎山的新姿，不就是陶淵明筆下美麗和諧的桃花園么？有此神仙境，何須羨陶公。

啊，龍虎山，我心中神圣的名山，故鄉的風水寶地！

（作者單位：樟樹市審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