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鵬宇
元彰德許熙載墓志考論
蘇鵬宇
元代 許熙載 許有壬 墓志
許熙載,漢族,元代彰德湯陰(今河南湯陰)人。許熙載神道碑是后至元四年(1338年)由其仲子集賢大學士許有壬修建。該碑文最早見于明朝劉昌《中州名賢文表》一書,之后史書對此碑文也多有記載。依據《許熙載神道碑》所記載的內容,并結合其它文獻資史料,從墓志撰刻、墓主人事跡和家族聯姻等方面,對此碑進行考釋,以探討元代漢人在地方管理中所起的作用以及官員之間聯姻的具體情況,為研究元代漢人家族的相關史實提供新的思路和資料。
《元追封魯郡公許熙載神道碑》(編號04360-2)拓片被收入傅斯年圖書館,網頁描述:“書體:楷書;行款:十九行,行三十六字;方向:直書右行;拓引范圍:碑陰;原拓大小:152×80厘米;歐陽玄撰文,趙孟纂額書丹,茅紹之集勒;原件刻立地點:河南安陽。”①國家圖書館碑帖精華收錄由丁惠康捐贈的《許熙載神道碑》拓片1張,大小 151×320(通)厘米②。清嘉慶四年刊本《安陽縣金石錄》卷11《許公神道碑》,書中附題下有小注“存正書,后至元四年八月”。此碑“字極工整,四面刻字,故稱《四面碑》”③,文字較長,記載史實頗多,最早見于劉昌(1424—1480年)官河南時所搜輯的《中州名賢文表》一書,劉昌在書中描述了墓志大概:“昌欲謁安陽公墓,以事不果,從吏云墓有公神道碑,高丈二尺余,四面各可四尺,皆有字,趙文敏公書也。昌使之拓墨本以來,乃安陽公之父魯郡公墓碑,歐陽文公為文,茅紹之集文敏公書刻之。”④與劉昌同時代的進士葉盛(1420—1474年)在《水東日記》中收有本墓文⑤,臺灣出版的《石刻史料新編》(第3輯)將其載入⑥,2004年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34冊)輯載此文⑦,2009年魏崇武與劉建立共同校點的《歐陽玄集》將其補遺一卷中,文有“拓本,石在安陽”的補充說明⑧,2010年湯銳校點整理的《歐陽玄全集》同樣將其補錄文集⑨。
如今收錄在國家圖書館碑帖精華中的碑文,拓片字跡多處已難以辨認、漫漶不清,現依據魏崇武與劉建立校勘較完善的《許公神道碑》文,并參考其他文獻略論考釋,以求教正。
歐陽玄,元代中后期著名的史學家、文學家和教育家。字原功,號圭齋,又號平心老人、霜華山人。元世祖至元二十年(1283年)五月生于瀏陽霞陽山之白云莊⑩,幼年“從宋故老習為詞章”。弱冠,專研經學名家,對伊、洛諸儒學源尤能貫通其理。元仁宗延祐元年(1314年)湖廣鄉試,以《尚書》作文,辭賦《天馬賦》被鄉試官認可,得中第一,魁湖廣省貢。延祐二年(1315年)中進士,賜進士出身,授承事郎、岳州路同知平江州事。后“平生三任成均,兩為祭酒,六入翰林,三拜承旨”,至正十七年(1358年)卒于大都,年七十五,被追封楚國公,謚號文。
歐陽玄一生為官清廉,剛正不阿,所到之處,百姓能安居樂業。此外,其大力興辦教育,使得民智開化。擔任翰林學官,參與《四朝實錄》、《經世大典》及遼金元三史等大書的修訂工作。散文創作,面貌豐富,后人宋濂《歐陽公文集序》贊其文“意雄而辭贍,如黑云四興,雷電恍惚,而雨雹颯然交下,可怖可愕。及其云散雨止,長空萬里,一碧如洗,可謂奇偉不凡者矣”。詩歌創作,多圍繞翰苑生涯取題,詩風高華典雅,館閣之氣濃厚。詩文崇尚雅正,認為“詩雅且正,治事之音也,太平之符也”。對于詩文流變,歐陽玄在《羅舜美詩序》一文中,扼要敘述了自北宋至元代的詩風流變:“我元延祐以來,彌文日盛,京師諸名公咸宗魏、晉、唐,一去金、宋季世之弊,而趍于雅正,詩丕變而近古。”體現出當時詩歌的創作風尚和論詩的主旨趨向。著述有《圭齋文集》、《至正河防記》、《拯荒事略》、《睽車記》。
唐代書寫碑志蔚然成風。唐人封演說:“近代碑碣稍眾,有力之家,多輦金帛以祈作者之諛。”替人寫碑碣可以得到豐厚報酬。元代一些社會賢達寫碑志,多為故友、熟知,與唐人“多與人作碑志,有送潤筆者”有所不同。歐陽玄撰寫《許公神道碑》,乃是受好友許有壬所托。許有壬懇請歐陽玄代筆撰述,一則歐陽玄在當時的社會影響,翰林能手,詔書賜文多出其手;二則許有壬與歐陽玄為延祐二年同榜進士,“子吾同年,其為我識其左”。現存許有壬《至正集》詩文集中,兩人贈答題詠詩作有23首,歐陽玄《歐陽玄集》中,有兩人互答贈賀的詩題,還有集序、詩敘的贊譽。詩文酬唱應答如此之多,可見兩人私下交情深厚,請其代筆,便不難理解。
茅紹之除在刻石技藝上下工夫外,還注重提高自己的文學藝術修養。他“能靜處士”的身份,似乎說明其有一定的文化修養和某種精神追求。接觸上層士大夫,與當時名士來往頗多,更是為獲得外在形式身份贊同的心理。許有壬便是名士中的一位。許氏與茅紹之交往的確切時間已難以考證,但通過《同茅紹之飲野人家蔬圃二首》、《元彰德路儒學營修記》和“元贈中奉大夫湖廣行省參知政事護軍追封魯郡許公魯郡夫人高氏墓石,男有壬立;元大理軍民總管府知事許公墓石,弟有壬立;元贈嘉議大夫僉書樞密上輕車都尉追封魯郡侯許公魯郡夫人宋氏墓石,孫有壬立,皆大字正書,在安陽縣西北十里武官村。撰書者之后署‘四明□□□集勒上石’”, 可知兩人交往時間之長,感情頗深,特別是《許公神道碑》集字一事,茅紹之付出艱辛非同一般,更凸顯兩人交情深厚。
志主許熙載,字獻臣,號東岡,又號真拙,《元史》無傳,清末民初柯劭忞所撰《新元史·許有壬傳》有“父熙載,會福院照磨”的簡要描述。《墓志碑》對許熙載的生卒年記述頗詳:“生以中統二年辛酉十一月丁亥,薨以泰定四年丁卯二月癸酉,壽六十有七。”生于元世祖中統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即1261年12月29日,卒于泰定帝泰定四年二月四日,即1327年3月5日。古人皆以虛歲記數,由此逆推,壽67為準數。
許熙載7歲時,父親離世,“公七歲,孤”。為維持生計,母親宋氏(許有壬祖母)不得不依靠母家,“太夫人挈之依外家”。或因寄居環境陌生和母親言傳身教的緣故,此時的許熙載并不善于與他人交往,“處群髫中,終日持重寡言”。可喜的是,宋家人對他視如己出,專門聘請師傅授課,“舅父宋君寶,早年擇師訓公,遇若己子”。8歲,入鄉校,師從王汝舟先生,善攻讀書,“有異質”,“二十能舉子業,有俊譽”。約23歲,娶里中名家(高氏)。成家后,不得不承擔家庭責任,但面對生計的壓力,能選擇的路徑不多,或被聘請為師傅,教書授徒;或入職官府充當吏員,從事文字工作。正要選擇之際,外舅宋君寶遷調湖廣行省的消息傳來,在作一番商量后,許熙載決定隨外舅南下,讀書求職,“公欲就學東南,因往焉,遂為當道所知,以行省檄辟德慶路提控案牘”。
到武昌不久,許熙載便被行省征召,檄辟德慶路提控案牘,步入仕宦生涯。先后任職德慶、永州、衡州、湘潭、長沙、臨江、撫州、武昌、京師等地,“間關外補四十余年”,行跡遍布湖廣行省管轄區域。許熙載所到之處,體恤民情,“行正行”,興利除弊,“吏服其能,民懷其惠”。在擔任德慶路提控案牘期間,能根據形勢發展提出應對策略,如江南統一之初,尚有未平定之地,而湖南郡縣又在其列,故常代總郡之責,出備寇亂之法;遇災害天氣,民不聊生,提出賑救災民的方法和措施,使民心安穩。因官民共愛之,被行省所知,調任永州。初至永州,對民眾信仰和祭祀對象,頗為不滿,開始整治淫祠,糾正民眾對迷信誤解。抵制“以侈相夸”之風,親自樹立榜樣,不浪費鋪張,民眾知勤儉節約,生活自然富足,改掉以往生活凋敝的窘態。
元成宗元貞二年(1296年),調任衡州提控案牘,對轄區內治安和騷亂,采用撫綏之策,十分注重賦稅征收,做到按章辦事,以舒緩民力,發展經濟。后在長沙任稅使,“征算不苛,羨增秋毫歸官”,清廉自潔。任撫州總管府照磨,嚴懲違法亂民,以正綱紀。《墓志碑》雖記錄許熙載的行宦事跡較詳,但僅為一二而已,其他不可悉數。從所舉實例不難看出,許熙載所秉持的“為官之道”以及“為臣當廉”的政治思想。
除居官以能官聞外,許熙載“學正學……居親喪以能喪聞”更為元人學者所贊賞。仕宦期間“廉淡樂道”,長期堅持讀書,書不釋手,更注重對書籍的收集和整理,居長沙時,家中已有書數千卷,教子識字讀書。為使所藏之書能發揮更大功用,開設義學,“仕長沙日,設義學,訓諸生”。晚年“器識深長,學問篤實”,“嘗病古人遺教雜見于禮書,有學子所未喻者;傳記所載又漫無統紀”,遂“搜獵經史、傳記,摭其嘉言善行”。 “作《女教》之書,凡為女、為婦、為妻、為母之道悉具。”編《女教書》6卷。對程朱理學尤為喜愛,先人之書常不離其左右,即使看書不便,也要讓兒子們講讀《太極圖說》義理,否則難以入眠。對文學更是偏好,尤長于詩,有《東岡小稿》傳世,著有《經濟錄》4卷及他文十余萬言。
在孝行方面,志文記其母“宋夫人年二十八居嫠”,許熙載雖“逮事終身”,但作為兒子仍堅守其責,“子職無闕”。在長沙任時,為避免“僦屋以居”的奔波勞苦,始修建“彩衣堂”,以安頓年長母親,使其享受安穩生活。遇母親生病,始終想陪伴左右,“力求去職,侍疾寢食”。母親去世后,苦心守墓,“旅殯原上,苫凷廬墓者三年”。不顧個人形象,“每晝端坐木下,狀如泥塑,樵夫牧豎,迫而視之,始驚為公”。即使有臨江總管府照磨的任命,“訝吏再四”,在交代穩妥后,才去赴任。如此學行和孝心,在長沙等地有重要的示范性。長沙人為紀念他的德行學識,特在其守墓之地,建立書院,以表其“學正學”,后又樹許氏祠堂,以贊其孝心。
許熙載卒后,據志文記載:“葬以是年十一月壬午,祔安陽武官原新塋。”《河南碑志敘錄》載有《許熙載神道碑》簡述,明確指出此碑在安陽市北6公里的武官村(今殷都區武官村)。筆者實地考察武官村,與村中老者交談,得知許氏家族墓地的大致位置,在洹河(又稱安陽河)附近,村中已無許氏人居住。正因為墓地后期無人照理,在自然(主要是河道變遷、泛濫)條件和人為因素作用下,許熙載家族墓已埋入地下一米多深,曾有宗祠、庭院等地上建筑也在“文革”期間遭到破壞,使得許氏家族墓成為今日影像。具體詳細情況,有待他日更深入調查。
縱觀許熙載仕宦生涯,其中有40多年任地方小吏,俸祿微薄,維持家庭都稍感拮據,常被他人譏諷,與后人認為的“元代的吏是以一種引人矚目的形象活躍在社會政治舞臺上的,地位大大提高,有權有勢”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通過對他任職經歷、學行和孝行的分析,學界應對“宋亡于儒,元亡于吏”的傳統看法,包括否定和貶斥元代吏員的行跡、出職等問題展開討論和再審視。
父許毅,生于1238年,年二十遷徙湯陰,后又入贅當地宋氏,遂為湯陰縣人。這與《元史·許有壬傳》記載的“許有壬,字可用,其先世居潁,后徙湯陰”相符。許毅一生事跡,或存留《東崗小稿》中,惜文稿不傳世,其事難詳大概。關于許熙載子女及仕宦等問題,筆者已撰有《元代名臣許有壬家世考》,此不贅述。今據《許熙載神道碑》、《至正集》和《許樂庵墓志銘》等相關資料,簡要列其世系簡表如下:
表一 許熙載家族世系簡表

通過上表梳理,可知許熙載家族從金至明的發展軌跡,特別是在元朝時,家族更顯仕宦通達(可參看表二),一門出兩進士,為世人稱頌。眾所周知,元代社會的官員任命非常重視出身,一般重要職位非“根腳”背景則難以上位,而漢人雖在“四等人制”下享受著一定的待遇,但非軍將之人,仕途也難以順暢。相對于其他漢人而言,許熙載家族為何能仕宦通達?筆者認為這應與其家族婚姻有著密切的關系。在封建社會,士人一般科舉得官,但要升遷高位,除“五事”考核優秀外,還需要一定的圈子,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人脈關系,而婚姻是建立穩固關系中最常見的方式,人們把婚姻當作是家族政治和社會地位的充分體現,而非基于個人的真情實感。鑒于此,筆者利用《許熙載墓志碑》,通過對許氏家族成員的考證,較詳細地論證許熙載家族婚姻情況。
據《許熙載墓志碑》等資料,可知其家族有男性22人,史料記載詳細的聯姻有13例。女性有7人,其婚姻有述的共4例,分別見表二、表三。

表二 家族地位身份及娶妻情況一覽表

續表二 家族地位身份及娶妻情況一覽表

表三 家族女性成員婚配情況一覽表

表四 妻室家庭統計表
通過以上三表,我們可得出以下幾點認識:
第一,許氏家族婚姻對象隨政治地位變化而變化,其中多是中低品級官員家庭。在許氏家族13例的聯姻中,有12例來自官僚家庭,達占整體聯姻對象的92%。究其原因:一是許氏在許昌居住時,就是當地的土著大姓,家族經濟和生活比較富足,出道為官、為吏不是難事,婚姻對象的要求自然以門戶相對而結合。二是許氏家族成員在元代幾乎都出任地方某一官職,具有一定的實力,自然與官僚家庭接觸頗多,了解深入,更易雙方聯姻。三是隨著許熙載、許有壬、許有孚等人的官品提升,其他官僚家庭樂于與許氏結成親家。
第二,民間“表兄妹結婚親上加親,白頭到老心連心”的說法,符合許氏家族婚姻情況。如許有恒的繼室狄氏和許趙兩家的隔代婚姻。繼室狄氏,是集賢直學士狄文忠的女兒,也是許有恒姨媽家之女,兩家乃是表親關系。據許有壬《先太夫人歸祔志》載:“(母高氏)一妹適集賢直學士狄文忠,南北間關、語及輒流涕,因為有恒娶其女。”因許有恒母高氏常年與妹妹分開,又因年齡關系對妹妹的思念之情與日俱增,為彌補情感缺失,母高氏促成許有恒與狄氏的婚姻,兩家形成親上加親的聯姻關系。許趙兩家的婚姻,源于許熙載與趙良輔同朝為官,兩家同時又身在異地,感情自然超于他人,家族內的婚姻成為首選對象也無可厚非。
第三,許氏家族的婚姻情況基本符合國理想模式的傳統地緣婚姻。從家族第二代許毅開始,無論是娶妻、還是嫁女,許氏家人都非常重視地緣婚姻,特別是許熙載南下求官定居江夏后,在子女的婚嫁方面,都比較注重地緣因素。如許熙載嫁女,選擇的對象便是同時在江南為官的家鄉人趙良輔。但隨著政治活動的多樣化,無法長期定居一地,這便直接導致在選擇婚娶對象上難以平衡鄉里之度,從原來主要局限于彰德,到后來變成同朝為官、為友的政治婚姻。
獨立學院辦學的時間不長,學校本身和學生對就業指導課的重視程度都不夠,大家都注重專業課、英語、計算機和一些基礎課程的學習,輕視就業指導課的學習。就業指導課開設的課時不夠,上課的內容就不夠系統、深入,不成體系,對學生的職業規劃、創業教育、就業指導等知識傳授得不夠,有些課程內容沒有開設。把大學生就業指導貫穿于大學教育全過程,這是一個完整的教學計劃,實施計劃的有效模式是建立就業指導課程體系,這個體系應包括在學校的教學體系之中[3]。
第四,有元一代,通過聯姻改變許氏家族命運,許有壬與趙世延之女趙鸞的結合可謂典型。趙世延,雍古部人,曾官至翰林學士承旨、中書平章政事,被譽為“九朝元老、“九朝良臣”。趙世延與許有壬相識,應在進士考試期間,趙世延對許有壬的作文考辯非常賞識,力排眾議,使許有壬獲中進士,得賜進士及第。后在至順元年(1330年),許有壬上任淮漕,在金陵娶趙鸞為妻,正式開始兩家的親密聯系,許有壬也因此在官場屢屢升遷,最后升至中書左丞,成為一代名臣。
對于許熙載神道碑的考釋,本文從撰刻、墓主身份、家族婚姻三方面論述,對于墓志中所涉及的其他問題,并未展開。如永州淫祠、封號讓祖、大理地區軍民合一的地方政權、蒙古軍掠“亂民”為私屬等問題,都是研究元代社會、政治的第一手材料,由此可見許熙載神道碑可待研究的地方頗多,其文獻價值不容低估,應引起學界的重視。通過對以上三方面的考釋,我們可得出的結論有:
第一,元代婚姻禮儀制度是在游牧婚俗與漢地傳統婚姻相互影響下,經過長期發展所形成的比較成熟的理論體系與操作系統。“漢人婚愛觀念具有深厚的歷史沉淀,元代只是傳統的一次慣性發展。”許氏家族成員多選擇漢人女子為結婚對象,明顯反映出,在元代復合社會的背景下,漢人男女的婚姻觀以及家庭對女性教育的思想。此外,雖元朝政府對族際間的通婚禮俗進行了較明確的規定,“諸色目人同類自相婚姻者,各從本俗法”,但隨著諸色人接觸增多,對異民族文化的認同能力增強,民族間相互通婚逐漸成為一種新趨勢。特別是在朝中為顯宦的漢人,他們有更多機會與蒙古人、色目人相互交往,如許有壬,隨著政治地位上升,其交友范圍不斷擴大,政治地位和擇婚對象也隨之相應改變。
第二,從許氏家族世襲簡表中,我們可以得知,許氏家族從時間來看共經歷了金、元、明三朝。在這三朝之間,家族升降沉浮并不明顯,其中倒有某些相似性。蒙元時期,家族第二代許毅,因劇烈的社會變遷,流離失所,僅求一處安身立命之地,至于是否擔任蒙古政府職務未見記載。元末明初,家族第六代許壽,在明初建立和穩定期間,仕宦經歷也未見記載。通過比較兩人的生活環境,可知在經歷戰亂后,許氏家族有一定的沉隱期。但即使在動亂之際,家族儒家的教育并未因社會巨大變動而中斷,待大環境趨穩后,反而憑借前期積累,以勤力習儒和科舉入仕得以彰顯,家族因此得到平穩發展,延綿不絕。如元代許有壬、許有孚和明代許颙、許復禮,四人都是進士出身,并被授以官爵。
第三,仔細分析許熙載神道碑,它所傳遞給我們的歷史信息是多方面的。墓志文不僅詳述出墓主人的生平、事跡和著作,還反映出許氏家族的婚姻和延續問題,而在許熙載的生平事跡中,包含有元代時期相當多的社會、政治、儒家信仰、民俗等資料信息。認真研究許氏墓志中所折射的問題,容易體察出元代歷史“脈搏”的跳動,并且墓志長期保存,不加后人修飾,有著第一手文獻資料的重要價值。如此種種,我們決不可視若罔聞,棄之不用,而應使它成為陳列于博物館的文物,或用于整理他人文集的一份史料。
注 釋:
① http://catalog.digitalarchives.tw/item/00/1b/94/d9.htm
②http://mylib.nlc.gov.cn/web/guest/search/beitiejinghua/medaDataDisplay?metaData.id=621367&metaData.lId=625848&IdLib=40283415347ed8bd013483503a050012
④ 劉昌:《中州名賢文表》卷22,臺灣商務印書館,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1986年,下同。
⑤ 葉盛著、魏中平點校:《水東日記》,中華書局1980年,第306~311頁。
⑥ 《石刻史料新編》(第3輯),新文豐出版公司1986年,第526、527頁。
⑦ 李修生:《全元文》(34冊),鳳凰出版社2004年,下同,第688~693頁。
⑧ 歐陽玄著,魏崇武、劉建立點校:《歐陽玄集》,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年,第210~215頁。
⑨ 歐陽玄著,湯銳校點:《歐陽玄全集》,四川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635~642頁。
〔實習編輯、校對 陰美琳〕
蘇鵬宇,男,1983年生,博士研究生,南陽師范學院講師,郵編 473061。
K247
A
1001-0483(2016)03-0060-07
南陽師范學院博士基金項目:《許有壬研究》(編號70611)。2015年度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項目,項目名稱:元代河南的士人與政治——以許熙載、許有壬父子為例。項目編號:2015——QN——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