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 佳,陳符周,席悅月
(1.電子科技大學 馬克思主義教育學院,四川 成都 611731;2.四川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四川 成都 610064;3.三峽大學文學與傳媒學院,湖北 宜昌 443000)
從“借荊州”事件看劉備事業的轉型
陶佳1,陳符周2,席悅月3
(1.電子科技大學 馬克思主義教育學院,四川 成都611731;2.四川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四川 成都610064;3.三峽大學文學與傳媒學院,湖北 宜昌443000)
摘要:歷史對劉備背信棄義的調侃和嘲弄一覽無余,拋開對真實歷史事件的刨根問底以及對事件本身的定性,可以看出“借荊州”對蜀漢政權的建立至關重要,此時劉備的“匡扶漢室”的事業正進行艱難轉型,“劉皇叔”轉變為劉備自己,從此開始一個真正的杰出的政治家的旅程。
關鍵詞:借荊州;劉備;轉型
歇后語有云: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歷史對劉備背信棄義的調侃和嘲弄一覽無余,拋開對真實歷史事件的刨根問底以及對事件本身的定性,可以看出“借荊州”對蜀漢政權的建立至關重要,此時劉備的“光復漢室”的事業正進行艱難轉型。
一、為什么是荊州
荊州共轄七郡,即“江北之郡”的南陽、江夏、南郡和“江南之郡”的長沙、零陵、桂陽、武陵。荊州地處長江中游,“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1]678此時的荊州不是今天的湖北省荊州市,此時的荊州基本包括今天的湖北、湖南省全境以及河南南部,幾乎囊括了當時天下的中南部,而且水陸暢通,有長江和漢江為天塹,不僅可遏制川中勢力之東出,也可沿漢水北上經略中原、進圖北方,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戰略意義重大。
對于這樣一塊戰略重地,各方都有充分的認識。吳國方面,由于與荊州毗鄰,認識最早。孫策在時,就“欲取荊州”,魯肅也曾指出:“夫荊楚與國鄰接……有金城之固,沃野萬里,士民殷富,若據而有之,此帝王之資也”[1]938遵循這樣的思想,赤壁之戰前,孫權曾三次興兵西征黃祖,覬覦荊州的江夏。曹操方面,謀士荀彧曾謀劃過:“先定河北,然后修復舊京,南臨荊州……天下大定。”[1]327故曹操在平定北方之后便揮師南下。劉備方面,在《隆中對》中就已經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把荊州作為自己的龍興之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二、是否存在“借荊州”
經徐庶推薦,劉備三顧芧廬向諸葛亮求教“君謂計將安出?”諸葛亮提出占據荊州“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1]678通過諸葛亮鞭辟入里地分析,劉備拔云見日,用一個“善”字表示了對隆中對的高度認可以及對諸葛亮的由衷贊賞。從某種意義上說,隆中對既是一幅建國藍圖,又是一個外交策略,為蜀吳結盟提供了可能。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以劉備為首的政治軍事集團的每一個成員都是這一既定方針的身體力行者。
當然,“借荊州”的真實性,歷來都有不同觀點。清代考史名家趙翼認為“吳君臣伺羽之北伐,襲荊州而有之,反捏一借荊州之說,以見其所應得。”[2]140而朱紹侯則認為“要想全部否定借荊州之說,似有矯枉過正之嫌,故有進一步探討的必要”,[3]73并概述為:“所謂‘借荊州’,確實是吳國君臣制造出來的輿論,是把劉備向孫權借荊州數郡之地,夸大或概括為‘借荊州’。”[3]76可以梳理那一時期的基本情況。獻帝初平元年,“以(劉)表為鎮南將軍、荊州牧,封成武侯……(建安三年)長沙太守張羨率零、桂陽三郡叛表,表遣兵圍破羨,平之。于是開土遂廣,南接五嶺,北據漢川,地方數千里,帶甲十余萬。”[4]1637自初平元年至建安十三年(公元年)前后十八年間,荊州七郡全在劉表的掌控之下,直到建安十三年八月,曹操率軍南征,荊州才由劉表之手轉為曹操囊中之物。面對曹操大兵壓境,孫劉迅速走向聯合,積極組織有效抵抗,于十月與曹操在赤壁鏖戰,周瑜一把火燒得曹軍人仰馬翻、潰不成軍,接著孫劉聯軍對曹軍進行窮追猛打。周瑜主攻江陵,遭到曹仁的頑強抵抗,雙方相持一年有余,最終吳軍攻下江陵。而劉備卻在此期間率軍南下,全取“江南四郡”,實力大增,并回師屯駐公安,與江陵的周瑜僅一江之隔,而關羽駐軍江北,無形中對吳軍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孫權鑒于此種形勢,為避免兩線作戰的出現,采納魯肅意見,借南郡之地與劉備,并“進妹以固好”,以共拒曹操。從這里可以看出,劉備是借過荊州的,盡管不是荊州全境,根據當時的情形和劉備自身實力,即使劉備單方面想借荊州全境,那也斷然不可能。
三、劉備在“借荊州”一事中的表現
瑞士心理學家榮格曾說“性格決定命運”。就封建王朝而言,統治者的性格特征突出表現為國家的性格特點;但很多時候,統治者自身也在為國家服務,為國家的需要而不斷調整自己。圍繞“借荊州”事件始末,可以看出劉備復雜的性格。
一是大仁大義。曹操南征以前,劉備屯新野依附劉表八年有余,如按隆中對的方略,早該有所行動了,但當劉表以荊州拱手相讓時,劉備卻婉言拒之。孔明不解,劉備說:“備感景升之恩,未嘗忘報,安忍乘其危而奪之!”孔明嘆為:“真仁慈之主也!”[5]391即使在曹兵壓境時,仍堅持“吾寧死不忍作無義之人”。[5]399劉表托孤,說:“我子無才,諸將零落;吾死之后,賢弟可攝荊州”,[5]400他又力辭不受,后尹籍和諸葛亮勸其擒下劉琮,玄德垂淚曰:“吾兄臨危托孤于我,今若執其子而奪其地,異日死于九泉之下,何面目復見吾兄乎?”[5]404而《三國志》記載:“過襄陽,諸葛亮說先主攻琮,荊州可有。先主曰:吾不忍也。”[1]653對于這個事件的描述,《三國演義》和《三國志》基本一致。劉備這一系列表現是與隆中對時的基本方略相違背的,但卻因此舉動,贏得了民心,特別是在新野、樊城數十萬百姓愿與他撤離便是明證,他的“仁善”的道德理想也得到集中體現。
二是虛偽狡詐。朝思暮想的荊州就在眼前,幾番都是唾手可得,劉備卻隱而不露,這需要極強的定力。而據《三國志.魯肅傳》記載:“后備詣京見權,求都督荊州,惟肅勸權借之,共拒曹公,曹公聞權以土地業備,方作書,落筆于地。”[1]939至于劉備與孫權關于荊州問題展開談判的具體內容,無從知曉。但可以確定一點,既然是“借”那就肯定得有“還”,而且會就“還”達成一些具體的協議。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是歲劉備定蜀,權以備己得益州,令諸葛瑾從求荊州諸郡,備不許。曰:“吾方圖涼州,涼州定,乃盡以荊州與吳耳。”[1]828與此相照應的是“權以先主己得益州,使使報欲得荊州,先主言:‘須得涼州,當以荊州相與’。”[1]658這說明了劉備對借荊州一事持承認態度,頗有君子之風,但卻再三推諉,行緩兵之計,托辭不還,其虛偽狡詐的一面展露無遺。當初根基未穩,以“讓”托辭,以“借”代取,如今,跨有荊益的戰略目標順利實現,欲望也隨之膨脹,其本來面目就暴露無遺。
三是深謀遠慮。“周瑜為南郡太守,分南岸地以給備,備別立營于油江口,改名為公安。劉表吏士見從北軍,多叛來投備。備以瑜所給地少,不足以安民,復從權借荊州數郡。”[1]655劉備借荊州的理由是人多地少,不夠安置,但只要稍有地理常識的人都會知道,江南四郡的面積已經不小了,劉備之所以還要借荊州之南郡,顯然是沖著南郡重要的軍事地理位置而來,完全是執行隆中對的既定方略。關羽的華容追擊與劉備的回師屯駐公安之后,就對周瑜形成兩面夾擊之勢,此時周瑜是不借也得借。為奪取荊州,劉備可謂煞費苦心,深謀遠略。
撥開歷史的重重迷霧,很難判斷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劉備?或者說都是,也都不是。劉備“匡扶漢室”的價值觀和“仁、善”的人生觀不僅是他的道德理想,也是他安生立命的根本,但是理想和現實的博弈中,讓他很多時候不得不做出一些改變或者戰略上的調整,選擇屈從于現實。之前“三讓徐州”主要基于當時形勢,不得不讓,后來奪取益州就當仁不讓,而只有在“借荊州”上出現猶豫、矛盾、掙扎,這個時候的劉備經過長期復雜的軍事和政治斗爭,思想認識在逐漸發生轉變,他有追求仁義、匡扶漢室的道德理想,也有實現自身價值、逐鹿中原的雄心壯志,時而大仁大義,時而虛偽狡詐,其內心深處的忠孝仁義也在掙扎中逐漸動搖,當他決定執行隆中對的既定方略時候,他不僅僅只是獲取了荊州,其自身也開始華麗轉身,曾經的“劉皇叔”已經轉變為他自己,從此開始一個真正的、杰出的政治家的旅程。
參考文獻:
[1]陳壽.三國志[M].裴松之,注.北京:中華書局,1999.
[2]趙翼.廿二史劄記校證[M].王樹民,校正.北京:中華書局,1984.
[3]朱紹侯.“借荊州”淺議[J].許昌師專學報:社會科學版,1992(4).
[4]范曄.后漢書[M].李賢,注.北京:中華書局,1999.
[5]羅貫中.三國演義[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
責任編輯:仲耀黎
收稿日期:2015-12-12
作者簡介:陶佳(1980-),男,重慶秀山人,電子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教育學院馬克思主義理論專業2013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
中圖分類號:K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275(2016)01-014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