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泰國電視劇的特色及其背后的文化成因

任金州 盧竹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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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泰國電視劇的特色及其背后的文化成因

任金州 盧竹梅

泰國電視劇在世界電視劇市場中特色鮮明、獨樹一幟。根據題材的不同可將泰劇分為現代都市劇、歷史古裝劇和家庭生活劇。而泰國電視劇故事發展緊湊、情節跌宕起伏、演員表演風格外化等特點的背后，是以宗教為核心的泰國民族文化與西方文化之間不斷進行解構、重組形成的新泰國文化。

泰國電視劇；文化成因；佛教文化

近年來，以電視劇、電影、廣告為排頭兵的泰國文化逐漸崛起并在全球引起關注，這道來自熱帶的陽光正在以勢不可擋的速度照耀全球影視市場。泰國電視劇由于獨特的異域風光、與眾不同的文化背景等特點走俏中國市場。我國早在2002年便開始了引進泰劇的探索之路，經過十多年的發展，泰劇逐漸在中國海外劇市場占有一席之位。深入研究泰國電視劇的特點及其背后的文化成因，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它的制作模式和傳播目的，并對今后我國在泰劇引進和國產電視劇出口等事業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一、泰國電視劇類型的劃分

電視劇的劃分標準繁多，其中年代和題材是目前電視劇分類的主要標準。但由于市場化運作模式愈發成熟以及互聯網技術不斷進步，不同類型的電視劇之間相互滲透，使得劃分類型的界限越來越模糊。為了對泰國電視劇行業的整體生態模式有一個基礎認知，本文將以題材這一被市場普遍認可的標準對泰國電視劇進行分類。

(一)現代都市劇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普及，守在電視機前追劇的習慣已逐漸消失在中國普通百姓的家中。然而在泰國，在固定時間通過電視觀看電視連續劇依然是大多數泰國人必不可少的日常生活。“大眾文化是指現代商品社會應運而生的，以大眾傳播媒介為載體的，以現代都市大眾為對象的文化形態，是一種帶有濃厚商業色彩的，運用現代技術手段生產出來的文化。”*肖建華：《主持人文化底蘊》，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396頁。憑借內容討喜、符合現代人收視心理等優勢，現代都市劇是目前泰國所占市場份額最高的電視劇類型，它同時在很大程度上建構了現代泰國流行文化。熱播劇集往往能在社會引發一定熱度的關注，現代都市劇便是其中最常引起熱點話題的類型之一。“電視劇已經成為重要的文化消費產品之一，電視劇所表達的主題思想、現代性體驗、價值取向，對人們的世界觀、人生觀、思維方式和行為準則發生著潛移默化的影響。”*李磊、高展：《都市劇影像與都市文化現代性的雙向建構》,《青年記者》2016年第15期。

作為泰國電視劇對外輸出的主力軍，泰國現代都市劇題材多樣，但主打發生在都市白領之間的愛情故事。以演員出眾的外觀形象、曲折離奇的情感故事和高品質的硬件條件給生活水平較低的泰國普通百姓提供幻想的空間，是都市愛情故事常年霸占熒屏的制勝法寶。2016年度收視前十的電視劇中《綠野仙蹤》《海火》《這個平凡的男子》等劇均為此類型。而隨著泰國電視劇產業化發展趨于完善，并不斷向中國港臺劇、日劇、韓劇等汲取制作經驗，使得職業劇、校園偶像劇等新類型在充實泰國現代都市劇內容的同時走進泰國觀眾的視野。由于發展時間較短，使其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上都無法與現代愛情劇相抗衡。

(二)歷史古裝劇

泰國早在香港武俠劇產出最多的80年代便開始對其引進，近年來中國大陸古裝劇開始走俏泰國市場，泰國百姓對于古裝劇的熱愛可見一斑。在良好的受眾需求推動之下，歷史古裝劇逐漸成為泰國第二大電視劇類型。與我國古裝劇市場充斥著眼花繚亂的宮廷題材不同，實行君主立憲制這一特殊國情制約之下的泰國古裝劇中極少出現以皇室為背景的歷史正劇，取而代之的是以各種神話傳說作為線索展開故事的古裝“戲說劇”。泰國古裝劇將電視劇藝術的娛樂性發揮到極致，在古裝劇的名義之下展開偏離現實的奇幻情節。2016年引起泰國全社會熱議的收視冠軍劇《三面娜迦》便是將男女主人公前世遭迫害的離奇故事與輪回之后的現代浪漫邂逅穿插構成，濃重的鬼神色彩是泰國古裝劇的突出特色。

(三)家庭生活劇

在電視劇稱王的泰國收視市場，不僅需要觀眾接受度最高的現代都市劇撐起晚間黃金檔，滿足大部分泰國觀眾的收視需求，還需要家庭生活劇來彌補以家庭主婦、老人為主的小眾群體在其他時段的收視空白。該類型多圍繞某個家庭中成員之間的互動以及各自的人生軌跡展開，描繪市井生活的酸甜苦辣，以此折射現代社會下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此類電視劇篇幅普遍在百集左右，情節樸實無華但往往蘊藏著人生哲理。家庭生活劇雖然在收視率、社會影響力等方面均不如前兩種類型，但它是構成泰國電視劇市場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二、泰國電視劇的特點

(一)與眾不同的電視劇敘事模式

與韓劇較為溫和緩慢的敘事模式不同，泰劇的故事發展緊湊、跌宕起伏、情節離奇甚至可以稱為狗血，劇中充滿了虐戀、復仇的戲碼。大部分泰劇呈現出驚人一致的整體風格——家族內斗、情感復仇、黑幫爭斗、財產紛爭等極端情節的反復設置和推進，將戲劇化發揮得淋漓盡致。這些重口味情節的環環相扣構成泰劇鮮明的敘事特色。故事梗概多為男的帥氣多金、女的貧窮上進，沉著冷血的男一通過相處逐漸被性格開朗、天真活潑的女一所吸引，從一開始的不屑一顧到漸漸傾心。當然泰劇的慣常風格是讓已經暗生情愫的兩人產生誤會甚至怨恨，千回百轉之后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其中，常有一個惡毒前女友或是多年暗戀男主未果的女二號從中作梗，還有一個默默守護女一號的癡情男二號默默付出。其次，相較于日韓言情劇中較為含蓄的情感表達，泰劇主人公的情感來得更為直接、強烈、愛恨分明，表達方式也更“簡單粗暴”。如2011年播出的泰劇《藍色彼岸》中，女二號Prae是在女一號Fah出生之前父母領養的孩子，Prae將得不到父母寵愛的原因歸結為Fah的出生，于是對她說：“二十年來我從沒有真心對待過你，我恨你！我恨你！”而Fah的回應是：“雖然你不是我的親姐姐，但我也愛你。”這恰恰在某一程度上迎合了現代年輕人的審美需求，也更貼近中國青年的情感表達方式。再者，毫無懸念的大團圓結局是泰劇的另一大特色。同樣是在《藍色彼岸》中，女一號Fah在與男一號Charlse結婚之后意外失憶，Charlse在姐姐Prae的挑唆與計謀下誤以為Fah不愿與自己和好而演戲。男女主人公在經歷了重重誤會和外界阻撓之后最終重歸于好，一直充當反對力量的姐姐Prae也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祝福男女主人公的愛情，實施了綁架、槍擊的壞人Yasa也被繩之于法。這樣的情節設置比比皆是，無論情節多曲折離奇，最后毫無例外的都是大團圓結局。這樣的情節設置恰恰符合中國觀眾長久以來形成的審美習慣。泰劇以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夸張又不失浪漫的劇情，向日韓、歐美劇重重包圍之下的中國電視劇市場射進了一道來自熱帶的陽光。

(二)臺詞過于直白

“話只說一半”是中國人的說話方式，也是中國語言的含蓄之美。相比直白空洞的臺詞，中國觀眾對留白的話語更有好感，因為信息量更大、想象的空間更大，思考的余地也就更多。以下是2012年安徽衛視熱播的泰國電視劇《一諾傾情》中男女主人公的一段對話：男主人公Prajak質問女主人公Wanida道：“你就那么喜歡安潘么？”Wanida回答道：“沒錯，我喜歡他。至少他是個好人，不像你是個騙子！”Prajak反問道：“你憑什么這么說？”Wanida回答：“你對我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錯你要這樣對待我。”泰劇過于生活化的簡單臺詞，雖然能讓人輕松觀看，久而久之卻少了投入和參與感，也使得電視劇顯得不夠含蓄。

(三)表演風格外化

泰劇給人感覺人物感情鮮明且強烈，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演員的表演風格較為外化——常通過較為夸張、明顯的五官變化來完成情感表達，配合以惡毒的臺詞、激烈的背景音樂，很容易呈現出仇恨、緊張的效果。然而這并不能一概而論地認為泰國演員的演技普遍較差。因為幾乎所有泰劇里都是通過這種顯而易見的方式來塑造壞人形象，這是泰劇長久發展以來形成的表演特點。信仰佛教的泰國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放大做惡之人的丑陋以此起到警示的作用，然而對于中國觀眾而言，過于外化的表演方式直接拉低了作品的整體格調，導致內涵和意義的缺失。

(四)構圖和畫面粗糙

泰劇拍攝的場景都較為單一、死板。當使用特寫來呈現演員表情時多為水平線的正面拍攝，此時觀眾與演員之間形成了時空交錯的直接對話。這樣拍攝的好處在于能給觀眾帶來直觀感受、效果也更為強烈，對泰劇緊湊、跌宕的情節有鋪墊的作用。但物極必反，頻繁出現的正面拍攝也容易造成整體情感傳遞不夠含蓄、無法起到引人深思的作用。如果泰劇一味追求男女主人公的精致外貌和場景的華麗這些直觀層面的視覺盛宴，只會使得觀眾產生視覺疲勞而最終落得膚淺的下場。隨著攝影技術的發達，電視劇攝制過程中在細致布景的同時，更應該回歸到拍攝技巧和構圖上。運用畫面語言來代替直白的表情和臺詞，嘗試變換多種拍攝角度，例如使用仰拍的角度來表現角色的高大、偉岸，用俯拍畫面來表現壞人的奸詐、惡毒。

相形之下，由于技術設備落后造成畫面粗糙的問題則略顯無奈，卻不得不承認這個無能為力的硬傷對泰劇的長遠發展具有極大殺傷力。特別是如今動輒720p、1080p的高清畫質時代，泰國電視劇依舊粗糙的畫質使得用戶的觀看體驗得不到滿足，直接影響了整部劇的整體質感和傳播效果。另外，高清畫質成為滿足現代觀眾多樣化觀感體驗的基本條件之后，各國電視技術工作者紛紛轉向了電視特效技術。作為除“人妖文化”之外另一吸睛利器——“鬼神文化”也因為泰國本土發展緩慢的特效技術水平而無法得到更好的藝術創作與體現。

三、泰國電視劇背后的文化成因

幾個世紀以來，學術界對于文化的定義多達數百種。可以肯定的說，沒有任何一種概括方法或統計手段能給出“文化”一個精準無誤的界定。“文化在今天應被視為一個社會和社會集團的精神和物質、知識和情感的所有與眾不同顯著特色的集合總體，除了藝術和文學，它還包括生活方式、人權、價值體系、傳統以及信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成員國在1982年墨西哥城舉行的第二屆世界文化政策大會上對“文化”下的定義。“文化”并不局限于意識形態的框架，而包括一切人類活動及社會活動。一個國家的文化，是該國人民在世世代代的社會生產活動中創造出來的寶貴物質財富和精神文明結晶。卡里·多德認為：“當文化的差異和變化影響到人際交往的結果時，跨文化交際就發生了。”“新泰國文化”便是自我意識不斷強化的地域性文化與西方文化不斷滲透之下的跨本土文化之間相互博弈、妥協的最終呈現。這一點在近年來逐漸崛起的泰國電視劇中表現得尤為明顯。泰國電視劇走俏的原因除了自身獨特的東方文化的吸引之外，其創作者深諳西方文化之道并善于將西方特色與本土文化資源進行解構、重組，最終為本國文化內核披上了好萊塢式的套路行銷西方世界。

(一)佛教文化

“從根本上來說，泰國文化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即宗教。這是因為一切藝術、文學、社會制度、風俗習慣都是圍繞它的宗教而發展并結合為一個整體的。”而現代泰國語言中充滿了直接音譯英文的舶來品，這個從未遭到西方殖民統治的國度卻在方方面面受到來自西方文化的沖擊。但無論西方文化如何滲透和改變，泰國本土文化的核心依舊只有一個——宗教。人類學家羅伯特·F·墨菲(Robert F Murphy)指出，一種文化往往包含了多種有差異甚至相互沖突的行為方式或價值觀念，但它總是有其內在的一致性。以佛教文化為主導的泰國宗教文化便是那只將各種矛盾與沖突糅合、弱化的“看不見的手”。“從根本上來說，泰國文化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即宗教。這是因為一切藝術、文化、社會制度、風俗習慣都是圍繞它的宗教而發展并結合為一個整體的。”*披耶阿努曼拉查東：《泰國傳統文化與民俗》，馬寧譯，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1987年，第20頁。哈佛大學政治社會學家亨廷頓認為，對于世界上大多數國家而言，民族認同是歷史演進長期發展的結果，而共同的宗教信仰往往是其中重要的一個共同點。作為民族文化核心的佛教思想所產生的凝聚力無疑是泰國人民對于本國文化高認同度的關鍵所在。“文化認同”是人們在一個區域共同體中長期共同生活所形成的對本區域核心基本價值的認同，是凝聚這個民族、國家及區域共同體的精神紐帶，是民族、國家及區域共同體生命延續的精神基礎。在泰國，佛教已經從一種宗教信仰逐漸升華成一種生活方式和一種文化體系，并融入到泰國社會的條條脈絡中，滲透到泰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它將社會各部分連接的同時又賦予了泰國社會獨特的宗教基因，信仰的氣息自內而外生發開來，最終化為國家形象的組成部分。*陳暉、熊韜：《泰國文化概論》，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14，第20頁。

英國著名社會學家、當代文化研究之父斯圖亞特·霍爾在其著作《文化、傳媒和“意識形態效果”》一文中指出，現代傳媒首要的文化功能是選擇建構“社會知識”和社會影響。電視劇作為泰國最主要的媒介形式之一，同時也是主流文化最直接的傳播形式，其所傳播的內容受到作為泰國主流文化核心的佛教文化的影響。對佛教文化的體現形式自然且多樣，從主題立意到情節設置，但更多的在微小的細節之處得以生動反映。具體表現如下：第一，皆大歡喜的結局幾乎是泰劇毋庸置疑的死規則。雖然一成不變容易為人所詬病，撇去“只看了開頭便能猜中結局”而少了些許懸念與樂趣之外，其本質是“善惡終有報”的佛教基本教義在泰國影視作品中的體現。第二，泰國信奉的南傳上座部小乘佛教認為生命是由五種元素聚合而成的，它們分別是色、想、行、受、識，也稱之為“五蘊”。其中“受”由苦、樂與不苦不樂三部分組成。佛教提倡的“樂”使得泰國人民崇尚有趣的生活方式，泰國也因此享有“微笑國度”的美譽。所以即便受到不同題材、定位限制，泰劇依然呈現出輕松、幽默、詼諧的整體風格。第三，泰國僧人講究“大隱隱于市”的修行方式，作為社會角色中的一種，僧人并不避諱出現在公眾視野。所以僧人角色幾乎出現在任何一部泰國電視劇當中，甚至還有以僧人作為主人公的影視作品，如2015年播出的電視劇《僧人和我》。僧人往往以點化眾人的智者形象出現，是佛教在影視劇中的現實化身。

(二)皇室文化

“文化在今天應被視為一個社會和社會集團的精神和物質、知識和情感的所有與眾不同顯著特色的整合集體，除了藝術和文學，它還包括生活方式、人權、價值體系、傳統以及信仰。”*陸揚、王毅：《文化研究導論》，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11-12頁。皇室作為古代承襲下來的神權象征，在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吸引著普通百姓樂此不疲的關注。對于泰國百姓而言，泰國皇室是一種信仰的存在。泰國皇室即曼谷王朝始于1782年，曼谷王朝的君主在1932年前是擁有專制權力的統治者。1932年，泰國成為君主立憲制國家，此后歷代國王都只是國家的象征性元首。現任君主拉瑪十世瑪哈·哇集拉隆功在其父拉瑪九世2016年底駕崩后繼位。泰國皇室在本國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與不可估量的影響力，特別是剛駕崩的拉瑪九世皇普密蓬·阿杜德是世界上在位最長的國王，深受泰國民眾的愛戴。皇室文化是除了佛教文化以外影響泰國社會的另一重要力量。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泰國皇室對百姓的影響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街道上隨處可見的國王雕像、建筑上懸掛的皇室旗子、張貼的國王語錄以及百姓家中墻上懸掛的國王畫像等，這些本就真實存在的場景在電視劇中出現，是皇室文化在影像中最直觀的記錄。

第二，曼谷王朝統治泰國的兩百多年來，嚴格的等級制度之下造就了鮮明強烈的階級觀念。泰國人最早由皇室根據每個家族為國家所做貢獻、財富、血緣等衡量標準賜予姓氏。泰國人從這些祖輩沿用下來的姓氏便可判斷出其家族地位，這使得現代化文明建設之下的泰國社會階級劃分問題仍然十分嚴重，階級觀念深入人心。所以比起韓劇中主角財團富二代的人物設置，泰國電視劇更偏向于將主人公定位于名門之后、貴族之女，即使是描述都市生活的現代愛情劇中，也不乏傭人、仆人半跪坐在主人身邊的畫面。

(三)人妖文化

“人妖”是泰國在全球已經打響的一張名片，因為差異所以好奇，在這樣一種獵奇心理之下，比起直接前往泰國觀看人妖表演的高成本，透過熒幕來了解“人妖”文化的方式對于各國人民而言顯然更容易可行。受眾的收視興趣點會因為獵奇心理的牽引從而轉向初始關注，“泰國同性戀群體在受到社會寬容表象的背后卻存在一個社會排斥系統，在這個社會排斥系統中，排斥主體是社會關系網絡、文化觀念和法律保障體制。”*胡丁維：《社會寬容表象下的社會排斥泰國同性戀亞文化研究》，廈門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8年。即便“人妖”在泰國所面對的實際社會環境和承受的社會壓力比我們想象的更復雜、更沉重，泰國主流社會也始終將“人妖文化”不斷邊緣化。而將“人妖文化”作為賣點又是泰國文娛產品融入國際社會的過程中慣于借用的手段和技巧，泰國的編劇們深諳此道，所以隨意選擇一部泰國現代劇基本都能看到人妖的身影。加之隨著現代化程度逐漸提高，泰國第三性別人數也呈現逐年遞增的趨勢，無論是出于對外輸出文化特色的自我構建，還是對現實世界的客觀反應，亦或是思想愈發開放，人妖這一帶有鮮明特征的形象在泰國的影視作品中越來越常見。

值得一提的是，人妖形象不僅在近幾年的現代都市劇中頻繁出現，其性格設定也往往是愛憎分明、敢怒敢言、極具正義感等積極定位，這與人妖群體在泰國社會中的固有形象相符。2015年更有一部人妖文化主打的泰國電視劇《不一樣的美男子》因多樣的性取向、大膽的言論和強烈的視覺沖擊，在中國的網絡平臺意外走紅。隨著全球互聯網時代的成熟發展，“人妖文化”作為泰國民族文化中極具特色的一支，勢必會在將來以更多樣化的形式融入到各種文化產品當中。

(四)農業文化

隨著泰國經濟政策不斷調整發展，從開始的單一農業國家向新興工業國家轉化，再到實行鼓勵出口的開放式發展戰略和回歸農業發展的草根式發展戰略并行的“雙軌式”經濟發展模式。半個多世紀以來，無論國際形勢與國內經濟發展態勢如何變幻，農業作為泰國的主要產業和泰國人民賴以生存的重要支柱地位從未改變。“農業擁有泰國2/3的人口。農業的好壞會直接影響到人民的生活與收入，也會直接影響著社會穩定和整體經濟的發展。”*胡國英：《論農業在泰國現代化中的地位和作用》，華東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4年。可見農業生活構成了泰國的民族記憶，農業文化則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泰國百姓，所以說農業文化在這個國家根深蒂固。

農業文化對于影視作品創作最直接的影響在于泰國每年都有一定數量以農村生活為題材的電視劇播出。農村人口眾多和繁重的農業生產活動是農村題材電視劇在現代泰國社會依然具有一定影響力和受眾市場的根本原因。此類題材電視劇多以農業主要基地的泰國東北部地區為背景，講述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農民群體的日常生活，贊頌農民勤勞善良的淳樸品質。農村題材電視劇代表作有2013年當紅泰國女星Yaya出演的《金盞花》。

四、結語

泰國電視劇近年來憑借獨特的文化背景和異國風情在全球電視劇市場中異軍突起。盡管在情節設置、表現手法和技術手段等方面泰國電視劇仍有許多亟待完善之處，但我們有理由期待在未來汲取了更多本國民族文化精髓的泰國電視劇會在世界電視劇市場上走得更好、更遠。

任金州(1953-)，男，中國傳媒大學新聞傳播學部教授；盧竹梅(1991-)，女，中國傳媒大學新聞傳播學部碩士研究生(北京 10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