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璦華
(北京外國語大學,北京 100089)
○本土化探索
表態言語行為的語義與語用*
武璦華
(北京外國語大學,北京 100089)
表態言語行為的深層結構應為:I V(express+emotion/volition)You + I/You VP/gerundial noun. 動詞V“表示1”,具有與其他類型言語行為不同的言說方式意義,心理狀態應該為針對聽話人的情感或意愿,考慮到漢語的特點,VP→gerundial noun應該為VP/gerundial noun. 表態行為的語用顯示,表層有零形、復數第一人稱和單復數第三人稱的施事主體,有予事省略、言說動詞隱沒以及部分消極情意的間接表達方式。
表態言語行為;深層結構;表示1;情意心理動詞;語用
Expressives譯作表態類(顧曰國 1994,索振羽 2000)或表達類(何兆熊 1989)言語行為,是塞爾劃分的5類言語行為中的一類。這類言語行為非常接近奧斯汀的行為型(behabitives),又譯為“表態行為”。言語行為類型的區分基于12個方面(Серль 1986),其中最為重要的有4個方面:言外目的、話語與現實的適切方向、所表達的心理狀態和特定形式的命題內容。據此,塞爾把expressives描寫為:“言外目的在于,對基于真值條件的命題事態表示一種心理狀態。表態類言語行為最典型的動詞是thank, congratulate, apologize, condole, deplore, welcome. 須要指出,表態類言語行為不具有話語與現實的適切方向。說話人實施表態行為時不需要去努力使現實適從于話語或使話語適從于現實,更為重要的是斷言的真實性”(同上:183-184)。奧斯汀的觀點是:“行為型言外行為包括對他人的行為和命運轉折所做出的反應,還包括對某人過去或將來的行為的態度以及這種態度的顯性表達”(Остин 1986:126)。他例舉道歉、感謝、遺憾、同情、贊揚、哀悼、祝賀、祝福、欣賞、憤怒、不介意、肯定、批評、責備、抱怨、喝彩、夸贊、強烈反對、指責、贊揚、支持、歡迎、詛咒、祝酒、挑戰、抗議、質疑(同上)。無論是expressives還是behabitives,其言外目的都在于表示某種態度。鑒于漢語動詞“表態”具有專門的“表示態度”的意義,“表達”具有更加寬泛的“表示”意義(現代漢語詞典),所以本文采用“表態言語行為”的譯法。
相對于其他言語行為類型,對表態言語行為的研究并不多。塞爾僅僅分析expressives幾個最典型的情況;奧斯汀雖然列舉一些施為動詞,但分析和闡釋得不夠深入。對漢語表態言語行為的研究目前關注的仍然是最典型的致謝、道歉、祝福、祝賀、告別等(聶仁發 2010,李軍 2007),有跨文化對比(Ярцева 2015, Blum-Kulka 1989, 王海萍 項驊 2009等)和抱怨等有損面子的言語行為的策略性研究(袁周敏2009)。由于對表態類言語行為的整體語義特征認識有限,所以其在漢語中的語用現象沒有受到應有的關注。
表態行為的邏輯式為E?(P)(S/H + property),其中E為所有表態言語行為共同的言外目的,?表示適切方向為零,P為在實施此類言外行為過程中的各種心理狀態,而命題內容對于說者S或聽者H具有某種性質(Серль 1986:184)。對比其他言語行為類型:斷言行為:┣↓B(p)(┣:斷言;↓:話語適切現實;B:“相信”心理狀態;(p):命題);指令行為:!↑W(H does A)(!:指令;↑:現實適切話語;W:“希望”心理狀態;聽者H 做行為A);承諾行為:C↑I(S does A)(C:承諾;↑:現實適切話語;I:“意圖做某事”;說者S 做行為A);宣告行為:D? (p)(D:宣告;:適切方向為雙向;?:真值條件為零)。可見,表態行為有幾個特點:第一,表態行為的言外目的是一種具有“表明、表白”意義的言說,即現代漢語動詞“表示”的一個義項(以下稱“表示1”)。作為言說方式之一,“表示1”不同于斷言、指令、承諾、宣告。第二,表態行為的心理狀態不像其他行為類型那樣是特定的,如斷言的“相信”,指令的“希望”,承諾的“意圖做某事”,而是各種心理狀態(P為各種心理狀態的變項),也不是一種像宣告行為那樣零狀態。第三,表態行為的事實命題應該與說話人或聽話人具有某種相關性,并且命題的真實性是實施表態行為的前提(Серль 1986:183-184)。
關于言語行為的邏輯在句子層面的語義表征,李奇(Leech 1983)認為,塞爾的邏輯式只是一種深層的句子結構,言語行為分類應該體現為4種語義類型:陳述類: (S2 IP( P) );指令和承諾類:( S2 IP(M) );提問類:( S2 IP( Q) );表態類: ( S2 IP( X) )(S2=二級言者, IP=施事謂詞, P=命題, M=要求, Q=問題, X=命題內容或述語)。一級言者為說話人,二級言者為言語行為的實施者;在言語行為的描寫或轉述中,有兩個言者,如發令人和傳令人:The colonel orders that the bridge be destroyed;在施為句中,則兩個言者重合(Leech 1983:208-209)。顯然,李奇的模式重在描寫,但言語行為類型之間的區別僅僅表達為P(命題),M(要求),Q(問題),X(命題內容或述語)未免過于簡單。由于塞爾區分的是言外行為,不是句子的語義類型,因此他的邏輯式對言外行為與句義之間的關系有較強的解釋力。他嘗試建立在表態行為邏輯上句子的深層結構:I V You + I/You VP→gerundial noun(Серль 1986:190),其對應的表層結構是施為句:I apologize for behaving badly(同上)。
考察言語行為類型,一般以典型的施為句和描寫語句為對象。施為句是言外行為直接的語言表達式,也就是直接言語行為,它的言內行為和言外行為相吻合,即句子遵守語法規則和語義規則就完成一個明確的、唯一的言外行為。如果按照塞爾的說法,施為句的字面語力和言外之力相吻合,即它的命題行為必然地表達這個言外之力。如果說出I’m coming tomorrow,這個命題行為不能必然地表達許諾、警告或陳述的語力,那么包含該命題的施為句就必然地具有許諾、警告或陳述的語力:I promise you/I warn you/I tell you, that I’m coming tomorrow. 事實上,奧斯汀和塞爾對不同類型言語行為的分析都是以施為句為對象,都聚焦于言語行為動詞。言語行為動詞是塞爾所說的“語力顯示手段”的關鍵,在顯性施為句中,言語行為動詞通過對施事行為的命名和指稱,把說話人的意圖明示出來,即以言行事。除此之外,人們還可以斷言的方式用言語行為動詞描述施事行為,即描述句。施為句和描述句都是語言對某類或某個言語行為的表征,二者的言語行為動詞、命題結構有共同的邏輯語義基礎,它們都可以作為判定某類或某個言語行為的語義標準。
表態行為的第一個特點,在深層結構I V You中,V應包括兩個語義成分:“表示1”+心理狀態,“表示1”不同于其他類型言語行為的言說方式。如果斷言類的深層結構(I V You)是“我告訴你”或“我跟你說”,其他類型言語行為的深層結構是“我請求你”、“我向你承諾”、“我向你宣布”等,那么表態行為深層結構的動詞是“我向你表示”,而不是“我跟你說”或“我告訴你”,這就證實E(P)是一種獨立的言說方式和心理狀態。如例①和例②為表態行為的施為句,例③為表態行為的描述。
① 你這位女同志真不簡單,我向你表示敬意。(福建日報)
② 你代表學校一千七百名同學邀請我到東關中心小學去看看,我向你表示感謝。(文匯報)
③ 蘋果 App Store 將采用新的訂閱分成模式,Google表示不服。(人民日報)
羅斯(Ross 1970)認為,我們日常說的“謝謝!”、“對不起!”的深層結構應該是:“我向你表示感謝”和“我向你道歉”,劃線部分為“表示1”的言說動詞,斜體字部分為心理動詞和心理名詞。V的這兩個語義成分在表層中可以是一個詞(道歉、致敬、恭喜、祝賀)(關于“道”、“致”、“恭”、“祝”等動詞的古代“言說”意義和現代的“表示”意義,見《新華字典》),也可能是一個詞組(表示歉意、表示敬意、表示祝賀)。無論表層的形式如何,在深層結構中“表示1”+心理狀態”這兩個語義成分應該是共現的,缺一不可。單獨使用心理動詞作謂語的句子,其直接言語行為是斷言:“我對不起你”、“我很同情你”、“我不認識你,但我感謝你”(廈門商報)。據此,我們判定“我向你表示感謝”和“我感謝你”屬于不同類型的言語行為,前一句的深層結構與表層結構相同,說此話時的心理狀態是感謝;后一句的深層結構是“我跟你說/我告訴你、我很感謝你”,說此話時的心理狀態是相信。還有一類通常被視為表態行為的句子,其表層結構中言說動詞一般不出現,謂語為意愿動詞:“我同意”、“我贊成”、“我支持”、“我反對”、“我抗議”等,這類句子同“謝謝!”一樣,其深層結構中“表示1”+心理狀態是共現的:“我表示同意”、“我表示贊成”、“我表示支持”、“我表示反對”、“我表示抗議”。如果我們用奧斯汀和羅斯的“hereby”(在此)來檢測它們,那么“我在此同意”、“我在此贊成”、“我在此支持”、“我在此反對”、“我在此抗議”難以通過;而“我在此表示同意”、“我在此表示贊成”、“我在此表示支持”、“我在此表示反對”、“我在此表示抗議”則沒有問題。上述言語行為的語言描述式也有兩個語義成分:表示同意、贊成、支持或表示反對、抗議。同樣,如果共現的兩個語義成分中缺少“心理狀態”,也不屬于表態言語行為:“新華社布魯塞爾6月8日電(記者周珺),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8日表示,北約將繼續支持格魯吉亞加入北約”。此句描述的是斷言行為,“表示”不是用于“表明、表白”義,而是“用符號顯示某種意義”的義項(《新華字典》),近似于“說”、“陳述”。
表態行為的第二個特點,表態行為的心理狀態E(P)中的P為變項,“其值域范圍為實施該類言外行為時表達的各種心理狀態”(Серль1986:184)。心理學研究表明,人的心理活動可以分為心理過程、心理狀態與個性心理特征3種。心理過程是不斷變化的、暫時性的;個性心理特征是穩固的;而心理狀態則是介于二者之間的,既有暫時性、又有穩固性,是心理過程與個性心理特征統一的表現。心理過程都是在一定的心理狀態中進行,都表現為一定的心理狀態(Википедия, ст. Левитов Михаил Николаевич)。一般來說,心理學將心理狀態劃分為認知的心理狀態、情感的心理狀態、意志的心理狀態,即通常所說的知、情、意。知、情、意的語言表征為各類心理詞匯(心里動詞、心理形容詞、心理名詞),漢語心理動詞的實證研究將漢語心理動詞分成5類:(1)認知心理動詞(感覺、了解、認識、知道、明白、忘記、想象、估計、猜測等);(2)積極情緒心理動詞(感謝、滿意、同情);(3)消極情緒心理動詞(哀悼、擔心、憤怒、憤慨);(4)積極意愿心理動詞(同意、理解、贊成、支持、歡迎、尊重、關切、關心、欣賞);(5)消極意愿心理動詞(反對、懷疑、抗議)(張積家 陸愛桃 2007)。從謂詞的邏輯語義看,認知動詞與感知動詞密切相關(李洪儒2003),而表示情緒和意愿的動詞則更為相近,語言學稱為情意動詞。除動詞外,表征心理狀態的還有形容詞(在漢語中常常與動詞同形:高興、感謝、憤怒)和名詞(歉意、敬意)。
表態行為的第三個特點說明,命題的真實性已經成為實施表態行為的前提,不進入命題的陳述部分,因此,表態行為的心理狀態不屬于處理命題內容與現實關系的、類似于“相信P”、“希望P”、“知道/不知道P”的認知狀態,而是情感和意愿,實施表態行為時不說“表示感覺、表示記住、表示知道、表示忘記等”。此外,塞爾對+I/You的解釋表明,事實命題應該與說話人或聽話人具有某種相關性,也就是說,說話人不會就牛頓第一運動定律的發現而去祝賀聽話人,因為這個事實與說話人或聽話人沒有相關性,相反,表態行為的“事實命題賦予說話人或聽話人某種性質,同時,這種性質與說話人或聽話人相關聯”(Серль1986:184)。由于心理狀態是說話人通過命題表達出來的,所以它具有指向性,也就是話語的意向性(塞爾 2001)。表態行為所表達的心理狀態應該是針對聽話人的心理狀態,具有針對聽話人的指向性。如果語句所表達的感情或意愿不是針對聽話人的,而是針對說話人自己的,那只能是一種自我表達,不屬于表態行為。
由于實施表態行為時,命題的真實性是前提,不屬于命題的陳述內容,因此塞爾用VP→gerundial noun表示通常由動詞所陳述的內容轉換為動名詞短語。但像漢語這種沒有動名詞的語言,這種轉換不是必須的。因此,VP→gerundial noun應為VP/gerundial noun(“/”表示可選關系)。
至此,我們可以對塞爾的表態言語行為深層結構成分做如下補充和修改:IV(express+emotion/volition)You+I/YouVP/gerundialnoun(我向你表示與你相關的情/意+動詞短語/動名詞):我向你表示歉意,打擾了你們。(倪匡 《人形飛彈》)
在漢語的表層結構中,表態言語行為深層結構有不同的語用表現。首先,施事主體I除“我”外,還可有3種形式:零形、復數第一人稱和單復數第三人稱。零形屬于語境信息支持的施事主體,如例①;復數第一人稱與單數第一人稱相比,是一種標記語,帶有說話人機構身份信息,如例②;最后一種情況同復數第一人稱情況一樣,只是所標記的信息是一種特定的機構身份,如例③和例④。如果機構語境明確指向說話人,則為直接表態行為,否則為表態行為的描述式,如例⑤。
① 在這里也給所有的好人拜個年!祝你們一生平安!(央視春晚節目主持人)
② 加征出口關稅,有利于抑制量大價低產品的出口,提高產業競爭力,我們表示歡迎。(中國紡織工業協會新聞發言人孫淮濱)
③ 中方祝賀荷蘭組成新政府、呂特先生連任首相。(外交部新聞發言人洪磊)
④ 中國政府和人民向諾羅敦·莫尼列·西哈努克太后表示深切哀悼和誠摯慰問。(同上)
⑤ 白宮10日發表美國總統克林頓的一份書面聲明說,他對阿薩德總統的去世感到悲痛,向他的家人和敘利亞人民表示慰問。(人民日報)
表態言語行為最常見的表層結構是省略I V You中的You,主要原因有:一是聽者不在現場,如例⑥;二是承前省略,如例⑦;三是情感表現力要求,如例⑧,直接話語越簡短,表現力越強。
⑥ 我抗議!我反對!我要罷工、我要休假、我要升職、我要加薪、我要專車。(王牌執照)(試比較聽話人在場的情況:小子,我反對你去找那老毒魔。)(凌風飛燕)
⑦ “干脆到新學期前都我來做晚飯吧”。“咦,我反對!”(微博)
⑧ 我反對!我抗議!你講的這些人,跟新疆人民,有半毛錢關系?(微博)
在表層結構中,言說動詞“表示1”隱沒,為情意動詞的施為用法取代,如例⑨和例⑩。有些與特定情景相關聯的情意心理動詞,由于頻繁使用,其程式化程度很高,因此獲得跨域使用的傾向,即心理動詞獲得言說意義。漢語這種動詞跨域現象被歷時和共時的研究成果所證實(張雁 2012,李明 2004)。
⑨ 感謝您的信任,二〇三首長。(《林海雪原》)
⑩ 中方堅決反對一切形式的恐怖主義。(外交部新聞發言人洪磊)
由于VP/gerundial noun是前提,所以可以不在表層中出現。
并不是所有的情/意心理狀態都適合表明和表白,也就是說,用施為句實施表態行為是有語用限制的。當事實命題賦予話語的是消極的情緒或意愿時,表明和表白這些情緒或意愿有可能損害聽話人的臉面,這些消極的情緒和意愿的表達在人際交往中多采用間接言語行為。聽話人弄臟說話人的衣服,后者不便說“我對你這種不小心的行為表示批評/指責”,而說“瞧你,把我衣服弄臟了”。與這種情況不同的是,如果表明和表白消極的情緒或意愿無損聽話人的臉面或者對聽話人是有利的、禮貌的,話語會采用施為句的形式,如向聽話人表示慰問/哀悼。同樣采用施為句表示負面情/意的情況還有,事實命題的性質關涉說話人的利益(表示抗議、表示不服)和聽話人不在現場或是潛在的(表示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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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稿日期:2016-05-07
【責任編輯王松鶴】
SemanticandPragmaticAnalysisofExpressives
Wu Ai-hua
(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9, China)
expressives; deep structure; SAV“表示1”; verbs of emotion and volition; pragmatics
H030
A
1000-0100(2016)06-0070-4
10.16263/j.cnki.23-1071/h.2016.06.017
*本文系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后期資助項目“外交話語研究”(13JHQ023)的階段性成果。
Semantic analysis of expressives shows that, they have the deep structure“I V(express+ emotion / volition)You + I/You VP/gerundial noun”. The verb V means a speech act style “display”, different from other types of speech acts. While the emotion or volition should be associated with the hearer. And taking into account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the VP→gerundial noun should be VP/gerundial noun. As a result, the surface structure of expressives has zero shaped, first-person plural, third-person singular and plural forms of agent subject, ellipsis object, ellipsis SAV. There are also indirect speech acts, implicitly expressing negative emotion or volition to the listen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