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進趨勢的反映:圖書館現代性浪潮中的后現代性*

陳立華（德州學院圖書館　山東　德州　25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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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進趨勢的反映:圖書館現代性浪潮中的后現代性*

陳立華（德州學院圖書館山東德州253023）

[摘要]建立現代圖書館倫理精神是對社會理性的訴求，人成為精神價值體現的中心。后現代主義對現代社會文化、價值進行了批判，是超越理性的價值評判尺度。圖書館學理論應在傳統的基礎上，進行非理性的批判，堅持后現代圖書館的執著，實現超越，通過后現代圖書館學的理論建構，形成現代與后現代傳承與發展的理論創新態勢。

[關鍵詞]現代圖書館后現代圖書館繼承

從時間維度上來看，前現代—現代—后現代是一種合乎常規的邏輯順序表達，“前”是對現代的一種傳統繼承，“后”是對現代的一種創新繼續。單就后現代來說，并非僅是時間線性的邏輯延伸，因為后現代主義是一種非理性的思潮表現，它的多元化、關注個體發展、反中心的主張是內涵著對現代社會文化、倫理、價值的現實批判，是超越理性的價值評判尺度。應該說，沒有現代性的創造就不可能有后現代的創新，從價值觀上說，現代與后現代打破了時間規定的前后順序，相互之間具有依托、遞進前行的特征。圖書館作為社會文化機構的重要部分，其內質的邏輯功能是理性的，但是信息革命已經簇擁著后現代圖書館的出現，或者說圖書館的發展更加富有個性，其內在的功能性質更加富有社會自在和人自有的特征表現，這些特征呈現出圖書館由理性向非理性的變化，也呈現出圖書館由現代性向后現代性的過渡。

1　理性的訴求：現代圖書館倫理精神的構建

生命個體的精神構建以先驗的物質世界為源泉，而且現實社會中個體精神的缺陷通過具有超驗意義的世界的終極關懷得以彌補，這種精神元素與物質元素的結合造就了具有特征的人性魅力。在現代圖書館物質性結構中，物質性實體給予了人精神形成的理論源頭，其本源性的理念推力不僅成就了作為個體的人的精神個性建構的需求，更為重要的是對圖書館倫理精神的醞釀具有十足的普遍意義。從人與現代圖書館關系的角度來看，倫理精神構筑的內化成分與生成機理應該更多關注人與圖書館實體的互為關系，或者說現代圖書館及其學科理論的中心論域是主體與客體互為的二元價值觀。這樣，在啟蒙運動的延續下，現代圖書館追求理性的訴求，要求集體的承認、接受和對伴隨著一個功能的被賦予而來的新地位的承認，這是人類文明中理性精神的形式起點和邏輯歸宿[1]。為此，在圖書館制度的規范化安排和德性的同一下，凡是參與圖書館活動的人就相應地收獲一份正義感和道德榮譽。這是現代圖書館倫理精神價值的真正體現，同時，圖書館實施的制度規范和德性認同持續地保持著活力，促進著人持續具有維護倫理精神實施的強烈欲望。黑格爾在精神哲學闡釋中把個體性視為惡的規定和根源，生命體因自我思維而局限于自我的空間卻失去了普遍性成為了惡，除惡的機理在于使個體性向普遍與同一進行回歸。圖書館倫理精神的構建在于個體與整體的和諧統一，把促進人的理念提升和圖書館功能職責的發揮有機融合，促進人的個性思維經由自身的分化重返普遍性而獲得精神。在圖書館制度體系的規范下，促進個體性與整體性、特殊性與普遍性的融合轉化，也只有在個體性和特殊性充分實施與開展的狀況下，才能真正展現富有活力的普遍性。圖書館構建倫理精神是人的個性精神在圖書館內達到一種自身的和解，以實踐作為自身本性精神的內在要求，這樣，圖書館倫理精神內在涵義凸顯了維護人的公平、正義權利的優先性并在此基礎上存在著德性化的人文與道德的理念倡導和價值品行。正是在圖書館倫理精神內在的意義上，在一定倫理制度的維護下，處于整體層面的個體生命的利益、權利和自由得以確保。如果沒有圖書館秩序取向對權利自由實施的限制，權利與自由被任意釋放，就會出現背離公平顯現出更為強烈的倫理危機，這是現代圖書館倫理精神的失迷、倫理價值的真正缺失。對圖書館權利的審視、對自由的理解，促使人們對自身權利、責任和自由進行解讀，并據此產生一種認同感。倫理精神的價值理性基礎在于對個體生命倫理權利的尊重和本身倫理義務的實施與落實，圖書館構建倫理精神目的就在于此，把人所獲取的應有的權利與自由轉化為對圖書館、對社會的一種責任。人所承擔的這種責任要具備正義性，必須考慮圖書館所賦予的權利自由對于一種倫理精神與自由秩序及德性主體生成的意義。為此，我們在調整組織機構的時候不應該遵循減少人類私欲的原則，而應盡量使其成為挖掘人類美德的有效機制[2]。權利的失衡和不公平的存在已經成為阻礙圖書館發展的倫理危機，在這樣的倫理狀況下，更易造成一種心靈失序和價值移位并強化對自然性的執著最終僭越于道德之上，在一定程度上摧毀了圖書館倫理精神的普遍性并消解圖書館精神世界的現實基礎。因此，這兩大問題的解決在現代圖書館倫理精神構建中應該成為關注的著力點，它關系到圖書館精神家園的守望、認同與建構。

2　非理性的批判：后現代圖書館的執著與超越

二戰以來，人們對理性所形成的社會秩序和倫理精神進行了鎮痛性深思，開始懷疑理性意義下的人的思維的正確性，作為人道的理念價值應該永存，但支配人道主義行為的人的理性思想應該得到譴責和詆毀，這是人類經歷災難后的人性反思。這種反思浪潮導致了后現代主義思維觀的出現，其中后現代主義對社會文化的反思是第一位的，也是人性批判的結果。我們把圖書館作為一種文化底蘊來看待時，它應是社會的，是人類的文化所思和所產的。文化的反理性思維具有一種對現實的超越意識作用，后現代主義把二元價值的對立性進行批判與消解，其實就是對文化價值多元化的超驗性的肯定[3]。文化價值多元化是后現代主義對現實社會批判的結果，也是對現代圖書館文化價值內涵現實分析和價值觀定位的結果。這種超越理性的價值觀是對圖書館工作內涵的一種揚棄，就是通過批判地繼承，在繼承中創新發展。后現代主義給圖書館學設定的后現代發展之路，把圖書館推向了后現代圖書館框架與理念的建設之中，這是歷史的必然，也是超越理性的、具有進步意義的價值觀取向的必然。

必然是自信的表現，是對信心的肯定。當然，必然并非盲目的，是有依據的。后現代圖書館出現的必然是對現實社會文化進行批判所形成的一種文化機構的高度認可，是通過意識反思、行為反思所達到的對圖書館學現代理論的批判與繼承。自啟蒙運動以來，圖書館作為直接服務民眾的教育文化機構，其啟蒙與教育民眾的話語權是在政治意志的權威下圍繞中心主題進行的，其服務的本質具有工具理性的色彩，圖書館是具有階級性的。在國家意志的“監督”下，圖書館失去了展現個性的“天空”，被理性建構的意志“大廈”遮蔽在陰暗處，成為理性工具的代名詞。這種發揮理性工具作用的意義是壓抑的，已經偏離了圖書館產生的原始意義，也必將會促使人們通過反思去晦存真。從認識論上講，去晦過程是一種認識思潮的形成過程，我們把圖書館放置在后現代主義思潮的風口浪尖上，其實就是在既去晦又存真，因為作為文化批判的后現代主義思潮，恰恰把理性價值觀一分為二地進行了批判，在科學意義的層面踐行了多元價值的實質本色，這不斷促成了后現代圖書館的產生，也編制了后現代圖書館學的理論基礎。以后現代主義的認識觀為基礎，對圖書館進行后現代性改造的首發點是文化話語權的批判。文化話語權應是現代圖書館學的核心話語，但是現代圖書館在話語權培養上處于被動、遲緩的狀態，一直沒有發揮應有的話語作用，直到后現代圖書館的出現，才重新恢復核心話語的地位。話語權的回歸是圖書館恢復正常理性的根本所在[4]，盡管后現代主義始終扛舉著“超驗思維”的非理性主義的大旗，但是后現代的非理性主義是對社會的現實性批判，并非“一刀切”的批判，我們看待圖書館的后現代表現是在于情感的釋放，是對現實中因理性因素所導致的意識精神走形的扭正，并非詆毀一切理性的東西。客觀來說，理性大廈是不會全部倒塌的，只是進行部分的重新建構，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建構是具有建設性的，其實是對理性茫然的一種非理性的重構。在后現代圖書館學理論框架中，由于教化—控制的話語權被解構，個性解放、開放自由、關注邊緣、扶弱濟貧的多元化價值觀被置于核心話語所關心的地位，使得現代圖書館所注重的中心意志、同質化運作因不利于人的發展而被束之高閣。后現代主義對人性的解讀也成為圖書館自信發展的必要理由，這是因為后現代主義對人的關懷過多地關注于作為主體的人之間的情感交流。在后現代主義看來，發揮主體間性的作用比發揮主體與客體間的作用更為重要，此意義使然于圖書館學理論的建構中。長期以來，我們把主體對客體的開發與利用作為圖書館運作的中心任務，在形式上特別注重客體資源的工具化效用，文獻信息資源大規模的電子化、知識管理的網絡化及業務流程的自動程序化。這種具有工具理性色彩的組織活動在價值觀上忽視了人的主體作用，人被機器所代替，快速運轉的“信息高速公路”輸送了用戶需求的信息文本，但是這種高速、計算機化、網絡化的交流是理性方式，它對人的作用是一種物質能力對主體的客觀印證，在人性培養上缺乏主觀的能動價值性。我們建設后現代圖書館，構建后現代圖書館學，在建設本質上講是對現代圖書館學二元價值觀的一種批判，即為一種非理性的批判，在方法論上建立主體間性的人性教育論，把人的歸屬感作為一種執著的理念訴求，這應是對后現代圖書館學價值觀的真實寫照，也是后現代圖書館學理論建設的責任和貢獻。

3　繼進趨勢的反映：現代與后現代的傳承與發展

后現代主義是一種超驗思維的文化思潮，它與現代之間并非時間線性上的邏輯延續，而是思維觀念上的傳承與遞進。理性之上的現代圖書館強調對科學和知識的崇尚，把知識視為認識論的整體性和同一性。在現代圖書館活動中，作為理性主體的人服從客觀世界的普遍性規律，在對客體進行實踐中促進知識的為人所用。知識、科學在現代圖書館中成為了實現人的獨立自主的最大需要。然而，現代圖書館所堅持的這種促進人的獨立自主的現實精神卻走向了精神的反面，理性追求的圖書館價值目標的整體性和自主的理論體系導致了精神的僵化危機，也表示著批判與自由創造的約束。主體性本身體現自主性和自由性，然而現代圖書館學所實施的“主體—客體”關系的發展，促使了主體性進入了人的中心主義的范疇，征服物質資源、使客體為人所用的主體性反而被扭轉為被客體所奴役。現代圖書館的工具理性抹殺了人的情感、欲念、本能等人性的方面，使得本源上以人為本的價值理念被信息化、媒體化、網絡化所代替，而且這種信息化、媒體化、網絡化所帶來的結果是圖書館內在的知識性、真理性與外在的權力相結合，迫使圖書館在制度理性和工具理性的肘掣中運作。種種情況已經表明，理性批判、自由創造的現代圖書館存在著運作與發展的種種弊端，需要批評與改造。現代圖書館要徹底實現自身的端正，必須進行自我批評和否定，而這也恰恰是后現代圖書館的職責、任務。后現代圖書館所倡導的精神是一種徹底批判的精神，后現代圖書館實際早已孕育在現代圖書館之中，它是從“現代性”的母體中產生出來的。正如匈牙利馬克思思想家赫勒所說：“后現代性并不是現代性之后到來的一個階段，它不是對現代性的補救——它是現代性的。更確切地說，后現代視角也許最好被描述為現代性意識本身的自我反思。”[5]后現代性是隱含在現代性中的理性批判和自由創造的徹底批判和繼承，后現代主義對現實的批判，不是簡單地對現代性的拆拼，而是對現代性的超越發展。利奧塔曾說過：“一部作品只有當其首先成為后現代的，它才能成為現代的。按照這種理解，則后現代主義不是現代主義的消亡，而是現代主義的萌生，而且是不斷持續發展的現代主義。”[6]可見，作為后現代圖書館之“后”，并非落于事物之后的“后”，而是事物發展的超前意識。

在歷史時間上，后現代主義作為一種學術權利話語進入圖書館學，是較晚時期的事情。但是，圖書館的后現代性發展是基于社會文化現代發展的。啟蒙運動以來理性的呼喚喚起了人的良知發現，在現代性社會中作為人性的道德基準被標準地定位在倫理價值的尺度上，然而理性教化—控制使得權力過分集中，人對道德價值的追求顯現出明顯的制度化和權力化，導致文化精神理念的扭曲，人間歷史悲劇的發生。然而世間的文化價值取向是普世的，這是人類社會文化發展的基點。對于理性發展的文化建設是普世的，對于后現代主義所倡導的非理性文化也是這樣的。正是由于現代主義和后現代主義在文化傳承上具有共同的原點，所以后現代主義對現實的批判既具有否定性，又具有繼承性。現代圖書館的發展史表明，由于啟蒙運動對人的個體的教育作用，形成了普遍的人性倫理價值觀驅使，圖書館學把培養人的道德倫理價值觀作為直接的、也是最終的任務使命，這是圖書館作為文化教育基礎性機構的原點價值觀。對于現代圖書館這種基于本體論的普世價值觀，后現代圖書館把它繼承了下來，應該說，后現代圖書館理論建設的出發點是建設性的，它強調的是對現代圖書館行為及價值觀的批判與修正。后現代圖書館學認同多元價值趨向的社會文化理念，在批判主體、客體二元分立的價值范式結構中倡導主體間性的道德教育和倫理價值取向，把圖書館行為上升到對人的個性化培養和價值觀體驗上。后現代圖書館學極力從單一的價值傳遞的追求走向多維度的價值追求，通過體現人的個性發揮來彰顯對人性價值觀的美好追求，這和理性思維觀下的現代圖書館具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們可以理解為圖書館對于現代與后現代的價值認同在原點上是一致的，但是，現代和后現代總是有區分的，區分的含義就在于后現代圖書館還具有自身的批判性和創造性。

4　結　語

從后現代主義價值觀來看，“后”是一種價值觀意識思潮，在時間概念上并沒有現代與后現代前后的次序。盡管如此，后現代圖書館在理念思維和價值取向上因其對現實問題的批判效應而被業界人士所接受。這并非偶然，正是因為作為社會思潮的后現代主義意識具有對現實剖析的正當性，并且其對現代理性思維觀的認可和批判是同步進行的。只有認可了現代圖書館學，才能有后現代圖書館學的發展，兩者之間存在著繼承與發展的關系，這也恰恰是作為一種現代思潮的后現代主義的現實意義所在，也是現代圖書館與后現代圖書館融合發展的必然所在。

參考文獻:

[1]劉景釗.意向性——心智關指世界的能力[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231.

[2]里德雷.美德的起源——人類本能與協作的進化[M].北京:中央編譯局出版社,2004:151.

[3]邱景華.后現代理論與中國圖書館學[J].圖書館雜志,2011(9): 7-11.

[4]梁燦興.不可或缺的黯淡藍點——圖書館后現代浪潮中的現代性[J].圖書館,2009(4):1-4.

[5]赫勒.現代性理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13.

[6]Lyotard J .What is Postmodernism?[A]//Postmodernism: An Inrernational Anthology.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1:278.

Reflection of Following Trends: Post-Modernity in the Modernity Wave of Library

[Abstract]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modern library ethics spirit is the appeal to the social demands,and people become the center of the spiritual value embodiment.Post-modernism criticizes the modern social culture and value; it is beyond rational value judgment scales.On the traditional basis,the library science theory carries on non-rational criticism,insists on modern library dedication,achieves transcendence,according to the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of post-modernity library science,forms a new theoretical and innovational tendency of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modern and post-modernity.

[Key words]Modern library; Post-modernity library; Inheritance

*本文系2015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后現代圖書館學理論建構與發展的哲學思考”成果之一，項目編號：15YJA870001。

[中圖分類號]G250

[文獻標識碼]A

[作者簡介]

陳立華男，1970年生，碩士，德州學院圖書館副館長，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為理論圖書館學。

[收稿日期：2015-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