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文化名鎮的社會網絡保護量化研究初探*
——以重慶寧廠鎮為例

石亞靈 黃 勇 郭凱睿

歷史文化名鎮的社會網絡保護量化研究初探*
——以重慶寧廠鎮為例

石亞靈 黃 勇 郭凱睿

為保護歷史文化名鎮的社會網絡，改善快速城鎮化進程中歷史文化名鎮出現的“重物輕人、重量輕質、重個體輕網絡”等問題，以重慶寧廠鎮為例，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建立社會網絡模型，定量測度了社會網絡結構的穩定性、脆弱性與均衡性。研究結果顯示：寧廠鎮社會網絡穩定性值為0.6439，脆弱性值為0.017，均衡性值為0.5124，社會網絡保護值為1.173，社會網絡整體保護較差。并從社會網絡結構自身以及物質形態規劃兩個層面，展開歷史文化名鎮社會網絡保護更新思考。

歷史文化名鎮；社會網絡；保護；量化研究；寧廠鎮

0 引 言

隨著世界發展進程的深入，各地普遍出現城市歷史形態急劇消失、城市傳統風貌遭到破壞、城市歷史文化空間受擠、歷史文化名鎮與城市在社會經濟、思想文化及生活方式等方面出現隔離等問題。而目前我國歷史文化名鎮保護更新研究集中在更新理論、風貌改造、設施更新、旅游開發[1]、活力復興[2]等物質更新與空間規劃層面，這樣“重物輕人、重量輕質”的保護方式逐漸引起社會人文環境衰弱，導致社會關系瓦解、社會網絡割裂，引起社會結構變遷等問題[3-4]。城鎮歷史文化保護的矛盾在城鎮化進程快速推進的背景下越發尖銳。而處在新型城鎮化與城鄉規劃轉型的背景下，歷史文化名鎮的保護更需關注人與網絡。

1 研究基礎

對于歷史文化名鎮的社會網絡保護研究，國內外已有涉足。西方自鄰里單元模式便開始對社區的關注，20世紀80年代的英國利尤住房（Lea View House）更新[5]、1996年西班牙巴塞羅那擴展區①社區更新改造等便是對社區更新方式的應用；我國對社會網絡保護與延續的研究始于菊兒胡同的改造②。近年來，何深靜、羅仁朝、仇晶等學者對歷史文化名鎮社會網絡進行了初探，但整體上社會網絡保護和延續的實踐案例并不多，多將社會網絡保護和延續作為指導性的原則在規劃設計之初有提及，而并未針對社會網絡的保護與延續提出具體的完整的可實施的具體措施。也有研究者李茂林、趙萬民、崔思達對舊城社會網絡的保護與延續做了比較深入的研究，提出相對可行的策略，并結合實踐進行了嘗試。

本文以重慶寧廠鎮為例，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對歷史文化名鎮社會網絡建立拓撲網絡模型，從網絡結構穩定性、脆弱性與均衡性三方面對其社會網絡保護情況進行量化研究，并對其更新規劃提出思考。

2 研究框架

2.1 技術路線

本研究分為三個步驟。第一，根據語義模型，進行數據收集與整理，轉換為關系數據，并整理成鄰接方陣，構建歷史文化名鎮的社會網絡模型；第二，對構建的社會網絡拓撲結構進行穩定性、脆弱性以及均衡性分析；第三，根據計算與分析結果，提出歷史文化名鎮社會網絡保護更新策略（圖1）。

2.2 研究方法

社會網絡分析（socialnetwork analysis，SNA）發源于西方，是計量社會學中研究行動者相互關系的重要方法[6]。社會網絡分析強調從關系或者結構的角度把握研究對象，注重個體間的關系。其基本原理是將行動者作為“點”，行動者之間的關系作為“線”，從而構建一張行動者“網絡”。由于其原理清晰，操作簡單，目前SNA在城鄉規劃研究領域廣泛運用于區域經濟發展[7]、城鎮群空間結構[8-10]、城鄉一體化等區域發展研究，也進行了城鎮交通結構、工業園區生態結構[11]、城鄉管理學分析[12-13]、城市開放空間社會風險與安全、社區網絡分析[14]等非物質網絡研究。

相比于國內外歷史文化名鎮保護更新相關研究中采用的挖掘顯性物質形態與空間結構特征的GIS、空間句法等技術與方法，社會網絡分析方法擅長研究歷史文化名鎮對象內部關系的定量分析研究，既能表達歷史文化名鎮社會網絡結構的整體特征，也能反映個體在整體的位置，且有量化、可視化等優點[15-16]。

2.3 研究語義模型

構建社會網絡模型的基本原理是確定“點”要素和“線”要素。其中，點是指個體或其他社會單位、社會實體，線是指兩行動者之間通過“內容、方向、強度”的關系進行連結。并根據“點”之間存在連接的“線”記為“1”，不存在連接的“線”記為“0”的原則，在Ucinet等社會網絡分析軟件平臺上構建出“網絡”。

本研究社會網絡模型構建中的“點”確定為研究靶區的居民“戶”單元。“線”確定為研究靶區居民“戶”單元之間的社會關系。根據歷史文化名鎮資金流動情況，社會關系通常包括血緣關系、地緣關系與職緣關系，考慮到社會關系的變遷，本文選擇在同一街區生活了10年以上的地緣關系作為“線”進行研究。

3 模型構建

3.1 研究靶區

寧廠鎮位于重慶市巫溪縣城北部，占地面積42.02 km2，人口規模0.8萬人，核心保護區面積12.57 hm2，因地形限制，寧廠鎮在約2000年的歷史中逐漸形成了沿后溪河兩岸呈帶狀發展的格局。此次的研究范圍為平行于后溪河的勝利街，共1 098 m（圖2）。古鎮以居住功能為主，主要為原住民。街區內的社會關系幾經變遷，聯系不緊密。

3.2 數據收集與整理

通過對研究靶區現場調研，獲取其98戶居民的社會關系情況，街區中居民“點”編號由如下南側的偶數號與北側的奇數號共同構成（圖3）。將有無社會關系分別用“1”和“0”表示，將其轉換為二值數據。

3.3 社會網絡模型構建

寧廠鎮社會網絡模型整體呈現分段式扇形結構形態，由于地形分割原因，社會關系表現出街區同側鄰近居民戶之間的地緣關系，且中間段由于位置相聚較遠，地緣關系較弱，整體社會關系較弱（圖4）。

4 社會網絡結構分析

4.1 社會網絡的結構穩定性分析

社會網絡結構是否穩定可作為衡量社會網絡保護好壞的一項重要指標。通過對社會網絡密度、凝聚力系數、K-核、Lambda集合等指標的計算，分析社會網絡的整體完備度、網絡局部穩定度以及網絡層級邊關聯度等反映社會網絡結構穩定性的指標。

4.1.1 網絡整體完備度

一個圖的密度定義為圖中實際擁有的連接數與最多可能擁有的線數之比，網絡密度公式可以測定網絡整體完備程度，計算公式為：式中，“P”為網絡密度，“L”為網絡中實際存在的連接數，“n”為網絡中實際存在的節點數。通過計算可知，社會網絡結構的網絡密度、凝聚力系數及平均距離③分別為0.0623、0.251、6.763。

4.1.2 網絡局部穩定度

“K-核”（K=1、2、3……）是建立在點度數上的凝聚子群概念，表達一個子圖中的全部點至少與其他子圖中的“K”個他點相連。由此，“K”值越高、“K-核”占比越高，則該網絡的局部穩定成分越多，網絡整體也就越穩定。

圖1 技術路線Fig.1 technical route

圖2 寧廠鎮區位及總平面圖Fig.2 the location and site plan of Ningchang Town

圖3 寧廠鎮核心保護區總平面編號Fig.3 the number of core area of Ningchang Town

通過計算可知，寧廠鎮的社會網絡結構中，K-核最大值為6，“6-核”比例為36.73%，K值不大，6-核成分不高，穩定性較差（圖5）。

4.1.3 網絡層級邊關聯度

“Lambda集合”是網絡整體結構穩定性的評價因子，通過網絡中某兩個點的“邊關聯度”指數給出定量測量。邊關聯度指數可標記為s（i，j），等于為了使得這兩個點之間不存在任何路徑，必須從圖中去掉的線的最小數目，該值越大二者之間的關系越穩健。

通過計算可知，寧廠鎮社會網絡有12個級別的邊關聯度。其中最小邊關聯度為1，最大邊關聯度12。一級邊關聯度與最高級邊關聯度比例分別為1.02%與22.45%，其差值為21.43%。因最小邊關聯度比例較小，最高級與一級邊關聯度差值較大，網絡層級穩定性較差（圖6）。

4.2 社會網絡的結構脆弱性分析

社會網絡的破壞與脆弱性可采用切點數目與比例作為衡量指標。“切點”計算可以發現，一個網絡中的某些節點一旦去掉，整個網絡將分離成多個獨立的部分。通過切點計算得出，寧廠鎮的社會網絡結構中，切點數目為5，比例為1.72%，脆弱程度相對較高（圖7）。

4.3 社會網絡的結構均衡性分析

4.3.1 度數中心勢

“度數中心勢”能分析網絡整體的度數中心性，測試社會關系在網絡結構中的整體均衡程度，防止網絡局部出現割裂。

式中，Cmax為網絡中各節點度數中心度的最大值，Ci為節點i的中心度。

圖4 寧廠鎮社會網絡模型Fig.4 the social network model of Ningchang Town

圖5 寧廠鎮6-核分布Fig.5 the “6-nuclear” distribution of Ningchang Town

圖6 寧廠鎮社會網絡邊關聯度分布Fig.6 the social network edge correlation degree distribution of Ningchang Town

圖7 寧廠鎮切點分布Fig.7 the point of tangency distribution of Ningchang Town

圖8 寧廠鎮度數中心性Fig.8 the power center degrees of Ningchang Town

通過計算可知，寧廠鎮的社會網絡結構中心性較高地集中在右側，整體的中心勢較低，比例為6.27%（圖8）。

4.3.2 中間中心勢

“中間中心勢”可以衡量一個節點（線）在多大程度上位于其他任意兩個節點的“中間”。中間中心勢高意味著這個節點（線）處于網絡更中心的位置，包含的社會關系就越多，社會關系構成越復雜。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CRBmax為點的絕對中間中心度理論最大值，CRB為點的絕對中間中心度，C為點的相對中間中心度。

通過計算可知，寧廠鎮的社會網絡結構中間中心勢表現出以60、54、46、68號居民為最大值，整體中間中心勢為44.97%，中間性趨勢比較強（圖9）。

5 結論與討論

根據以上計算得出，寧廠鎮社會網絡穩定性值、脆弱性值、均衡性值分別為0.6439、0.017、0.5124，社會網絡保護值為1.173，社會網絡穩定性整體性與均衡性較低，脆弱性較高，整體保護較差，可依此進行社會網絡結構與物質形態的保護。

5.1 網絡結構保護

社會網絡的結構保護主要有三種方式：一是通過調整社會網絡結構形態、減少社會網絡層級中的一級邊關聯度、縮小社會網絡層級中各級邊關聯度的差距等方式提高社會網絡結構穩定性；二是通過減少社會網絡結構中的切點數目、降低切點比例等方式降低社會網絡結構脆弱性；三是通過提高社會網絡中各節點的中間中心勢，增強整體的度數中心勢等方式提升社會網絡結構均衡性[17]。

以提高社會網絡結構的穩定性為例。寧廠鎮現狀社會網絡結構表現出以54、60、68、46號居民為發散點的樹枝狀結構，其社會網絡密度低，社會網絡結構穩定性弱，故可通過調整其社會結構形態的方式提高穩定性，如通過加強43、41、86等邊緣居民節點與其他居民節點的聯系，加強居民社會互動性，以減少邊緣與孤立節點，增強社會網絡的整體完備度（圖10-11）。

5.2 物質形態保護

以社會網絡保護為前提，可為歷史文化名鎮的分區分級規劃、空間結構規劃、建筑分類分級保護、公共服務設施等級規劃等提供一些客觀依據，實施規劃和空間上的對策。

以指導歷史文化名鎮的建（構）筑物保護為例。通過計算可知，寧廠鎮的切點居民戶為54、60、45、46與47號。故可將這些居民戶確定為寧廠鎮社會網絡保護的關鍵人物，確定其為重點保護建筑，劃定其所在區域范圍為重點建筑保護區（圖12）。

圖9 寧廠鎮中間中心性Fig.9 the centrality of Ningchang Town

圖10 寧廠鎮增強中心節點的社會關系Fig.10 enhancing the social relations of center node of Ningchang Town

圖11 寧廠鎮增強邊緣節點的社會關系Fig.11 enhancing the social relations of edge node of Ningchang Town

圖12 寧廠鎮重點建筑劃定Fig.12 the determination of key buildings of Ningchang Town

注釋：

① 擴展區是巴塞羅那的一個區，介于老城區（Ciutat Vella）和昔日周圍的小鎮——圣徒（Sants）、恩典（Gràcia）、圣安德烈（Sant Andreu）等之間，在 19 世紀和20 世紀初興建。擴展區有人口 262,485人（2005年統計）。

② 在設計的過程中也以原住戶的需求為設計的出發點對公共空間和私密共建做了細致的研究，在項目完工后以很低的價格賣還給原住民以保證高的回遷率。

③ 整體網絡中兩點之間的距離是指二者可以通過多少條邊關聯在一起，用距離矩陣（distance matrix）表示。建立在距離基礎上可計算出凝聚力指數。該指數越大，表明該整體網越具有凝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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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

圖1-13：作者繪制

The Quantitative Research on Social Network Protection of the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Town—Taking Ningchang Town in Chongqing as an Example

SHI Yaling, HUANG Yong, GUO Kairui

To protect the social network of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town, improve the rapid urbanization process of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town in “young people, weight light, heavy individual light network”, this paper takes ningchang town in chongqing as an example, using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method, establish social network models, a quantitative measure the stability of the structure of social network, vulnerability and proportionality.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social network stability value of 0.6439, Vulnerability to a value of 0.017, Balance value of 0.5124, Social network protection value of 1.173, the social network is in a bad protection. And from the social network structure itself and physical form two levels, updating history culture famous town social network protection countermeasures.

Historic Town; Social Networks; Protection; Quantitative Research; Ningchang Town

G642（563）

B

2095-6304（2016）06-074-05

10.13791/j.cnki.hsfwest.20160613

2016-07-28

（編輯：劉志勇）

* 國家“十二五”科技支撐計劃課題資助項目（2013BAJ13B07）；重慶市社會事業與民生保障科技創新專項資助項目（cstc2016shmszx0504）

石亞靈： 重慶大學建筑城規學院，博士研究生, 790350078@qq.com

黃 勇： 重慶大學建筑城規學院，山地城鎮建設與新技術教育部重點實驗室，副教授，博士生導師

郭凱睿：重慶大學建筑城規學院，碩士研究生

石亞靈, 黃勇, 郭凱睿. 歷史文化名鎮的社會網絡保護量化研究初探——以重慶寧廠鎮為例[J]. 西部人居環境學刊, 2016, 31(06): 74-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