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陌生化”藝術語言的魅力

龔柏茂

（浙江師范大學文化創意與傳播學院 浙江 金華 321004）

淺談“陌生化”藝術語言的魅力

龔柏茂

（浙江師范大學文化創意與傳播學院 浙江 金華 321004）

此論文分四部分對“陌生化”藝術語言進行了發散式研究，內容包括陌生化語言的形式追求、價值體現、美學分析及發展意義。文中認為陌生化藝術語言在藝術語言常態化的今天更具有創新性，比傳統、記實的藝術語言更具有超凡表現力和吸引力。在談論其藝術價值時，認為陌生化藝術語言對藝術創作、藝術作品賞析和藝術文化交流等領域都具有更新、更大的發展空間，也必將為藝術的再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在論述陌生化語言美學魅力時，一面分析了其美學意義，一面對其藝術的主題創新、形體重構與誕生、藝術傳播與交流等發展方面提出了不同的創新要求。

陌生化語言；怪形；解構創新

陌生化理論的提出，最早體現在俄國形式主義的代表人物什克洛夫斯基于1914年發表的一篇論文《詞語的復活》中。什克洛夫斯基在文章提到：“文藝創作不能單純描摹現實生活所存在的對象，而是要對所要描寫的對象進行藝術加工和處理，使得本來熟悉的事物變得陌生起來，令讀者在欣賞過程中感受到藝術的魅力，進而完成審美的感受活動”。故藝術的陌生化應是指在藝術創造中強調內容與形式違反人們常見的事例并超越常規的一種藝術處理手法。其核心是不斷翻現有藝術語言及形式，使藝術語言變得新奇，并造成與現實之間的差異，從而達到更新審美主體的審美經驗和交流的目的。其表現形式是用超常規的表現手法，使審美主體的知覺得到亢奮性喚醒，從而獲得獨特、陌生的審美體驗，再基于這種體驗上去強化藝術的交融與發展。俄國形式主義思想家們也有這樣的認識，他們認為：“凡是有形式的地方幾乎都有陌生化的追求；凡是有陌生化藝術語言的地方幾乎都蘊含著藝術新的生產力……”。等等這些觀點都體現了陌生化藝術語言對藝術審美與發展等方面所帶來的積極性影響，這種積極性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它對藝術語言美的追求和對社會精神文明的價值體現等方面。

一，陌生化藝術語言的形式美追求

陌生化語言揭示出的新奇性是藝術保持持久生命力的根本，也是一種藝術的創作手法，當這種創作手法成功實踐后它就是一種具體的藝術表現形式了。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藝術語言就會變成一個熟悉的藝術表達風格，甚至形成一個流派，這樣一來藝術又期待著下一個陌生化語言的誕生。從這個角度來看，陌生化語言又屬于一種變換式的藝術形式。它的主要特點是打破了人們習以為常的表達標準，給觀者帶來新鮮的心理體驗；也對結構及形式規則產生了破壞和偏離，并運用各種手法造成高度變異的形式來傳達創作的主題，從而“遠離”日常的普通藝術語言；它也把平淡無奇的事物變得不尋常，從而增加新鮮感。有了新鮮感，興趣也就自然隨之提升了。正如“藝術源于生活，藝術高于生活”的概述。因此，陌生化藝術語言更接近事物本質的表達，成為真正令人熟悉的藝術語言之一。

在藝術作品的創作中，形式的追求是一個過程，它不存在目標的追崇，也不存在意義的指歸，而是體現人性的自由與社會的再認知。這種表現形式往往出現在一些不確定性的主題創作中。而為了保證這一藝術語言不至于因為程式化而變成規律性，所以在藝術創作中，藝術家的不斷創新和形式變易就顯得不足為怪了。面對這些以中國古書方式呈現的鋪天蓋地的怪字，許多觀眾大吃一驚，都好奇地去試圖尋找他們認識的方塊字，結果沒有人找到能認識的字。這些看起來像中文，但實為英文的新書寫形式實為徐冰教授創造的“新英文書法”。面對這些來自“英文文化的東方書法”，閱讀起來，使人獲得一種從未有過的視覺經驗與美感。陌生化語言的形式追求正是在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轉換中得以發展，使人們對文化的舊有概念受到挑戰，從而打開更多思維的空間，以找回認知的原點。

二，陌生化藝術語言的價值體現

20世紀初，野獸派以狂放的色彩，簡練的線條以及夸張的變形等種種“新、奇、怪”的表現形式開拓了現代藝術的先河。從此在藝術領域蓬勃發展了一系列不同的藝術語言和表現手法并最終形成了不同的藝術流派。在他們的作品中我們看到的不是情感的抒發，也不是印象主義式的繪畫表現，而是一種令人措手不及的形式沖擊。他們以反常的方式表達了他們對人生的感受，在陌生化表現形式的裝飾下，使自己奇特的人生觀彰顯出超現實的深刻。在陌生化語言的表現之上他們逐漸形成了一套控訴、反抗現實世界、歷史、人生的現代價值觀念。

黑格爾在《精神想象學序言》中也曾說道：“一般說來，熟悉的東西所以不是真正知道了的東西，正因為它是熟知的”，什克洛夫斯基也說過，“不熟悉的東西通過摸索使之變的熟悉是一個加深認知和促進發展的過程”。等等從這些語句中，我們可以領悟出陌生化藝術語言的價值所在：1、陌生化藝術語言實質上更有助于人們加深對藝術作品的理解，使人們通過不理解的外在藝術特點找到其中蘊含的主題思想。2、藝術只有不斷地通過陌生化語言形式的處理才能獲得旺盛的生命力。3、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代藝術的發展，本身就是一個再認知的過程，而陌生化藝術語言的處理手法恰恰達到了這種發展的需求。4、陌生化藝術語言與現代藝術創作體現出一致的藝術追求，拓展了現代藝術的表現空間。5、陌生化藝術語言最大特點是進行破壞性的創造，最終的目的是要革新藝術語言，打破思維習慣還生活以感性的生命，還要告訴我們很多不可能的可能。6、陌生化藝術語言的表現手法還具有“解構性”。如果說陌生化藝術語言是對正常藝術思想的消溶,那么陌生化的藝術表現手法則是對形體結構的消解。這種解構性的特點在于否定和顛覆既定的傳統規范、正常模式和現有秩序,推翻定論,消解現存的原有的結構,消除傳統旨趣、消解成規習見等。總之，陌生化藝術語言的價值就是通過破舊立新的手法來體現和促進藝術的不斷發展。只有打破常規的“思維定勢”,才有可能創造出新東西來，從而推動藝術的不斷發展。正如畢加索所說:“我的畫則是一系列破壞的結果”。

三，陌生化藝術語言的美學分析

俄國形式主義倡導的陌生化藝術語言所基于的美學標準，即審美心理中的新奇感和驚異感。什克洛夫斯基在《作為技巧的藝術》一文中指出“藝術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使人恢復對生活的感覺，就是為使人感受到事物嶄新的一面。藝術語言的技巧就是使對象陌生，使形式變得困難，增加感覺的難度和時間的長度，因為感覺過程本身就是審美目的，必須設法延長”。經過對這類理論探討我們得知，陌生化藝術語言的魅力體現在瓦解人民對藝術語言的常規認識和培養人民對事物的再認知，重新構造我們對事物的感覺，把一種奇異的與實際生活完全不同的東西展現給我們。毫無疑問，陌生化藝術語言的美學魅力也揭示了藝術美學中的一個重要規律。

現代藝術家們不斷地用各種花樣翻新藝術語言，其目的就是為了達到讓受眾群體能更持久地體驗其作品中的藝術美學魅力。所以，在現代藝術作品中強調藝術語言陌生化的作品顯然是日益增多，藝術創作也在漸漸地改變藝術模仿生活的傳統觀念，藝術語言的陌生化追求被抬高到十分重要的地位。這樣一來，長期被人民追崇的藝術精神——亞里士多德“藝術模仿說”將被顛覆，注重藝術的精神內涵和個性的表現將成為現代藝術家們的一致選擇。

四，陌生化藝術語言的發展意義

在北宋時期，科學家、政治家沈括（1031-1095）曾總結：“書畫之妙，當以神會”，便是這種審美情趣的最高概括。沈括在《夢溪筆談》中說及“王維畫物多不問四時。如畫花往往以桃、杏、芙蓉、蓮花同畫一景”；而“《袁安臥雪圖》，有雪中芭蕉。此乃得心應手，意到便成，故造理入神，迥得天意，此難可與俗人論也。”此間的“桃、杏、芙蓉、蓮花同畫一景，以及雪中芭蕉”，均是經藝術家對陌生化藝術語言處理的典型藝術意象，帶有超時空的意味。

回到現代，現代藝術在創作方法上的最大特點是毫無顧忌的大膽創新，這和陌生化理論所推崇的精神實質是相通的。他們在本質上都是主張藝術革新，陌生化藝術語言從總體上提出了藝術要創新的要求，而現代藝術則是對這一藝術理想的具體實施。從這一點來看，現代藝術相對于傳統藝術所做的種種突破表現在藝術觀念的革新，審美觀念的革新和創作技巧的豐富三個方面。當然陌生化藝術語言不是“果殼中的無限空間之王”。“陌生化”只是一種手段，不是目的。陌生的圖式不是根本，這種圖式所傳達的意識、覺悟才是根本。陌生化藝術語言留給我們的啟示是：第一，藝術語言中的“陌生”只是一個相對的概念，中國藝術作為一個整體，陌生于其他民族的藝術，必須把自己放在傳統文化的坐標系里，用第一手的思想解說第一手的生活圖像，這也是中國藝術自立于世界畫壇的必由之路。第二，圖式不同是陌生化藝術語言的表面效果。其實，中國藝術的成就已經證明，藝術語言的陌生化途徑還有一條，即鉆研語言的特質，致廣大、盡精微，在點、線、面、時間、空間、觀念領域發掘天、地、人的關系，在看似雷同的圖式中體現陌生化的原則。“陌生化”原則在藝術語言方面的貢獻是無與倫比的，在藝術形式的各個方面都能帶來強烈的審美效果，同時它也是藝術發展的動力和保持藝術生命活力的法寶。對于繪畫大師來說，他一生都會在平淡里尋求新鮮，在熟悉中探求陌生，齊白石衰年變法與畢加索畢生所創造的各個繪畫形式風格就是例證。所以，陌生化藝術語言是我們在創作各種形式藝術品時，應該緊記的原則，在創作論里占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

陌生化藝術語言作為一種創新精神或作為一種藝術理想，它對藝術的指導作用只是在我們的不斷發現和有意識的運用中，而這才是它現代特征的最高表現。也只有具有這種現代精神，它才不會成為過時的理論。作為一種藝術理念，陌生化藝術語言在現代藝術中得到了多方面的表現和張揚，現代藝術的眾多實踐也證明了陌生化藝術語言的實效性；作為一種方法技巧，它在現代藝術中得到了全面的運用；作為一種詩學思維方式，它與現代藝術在精神實質上都體現為對藝術不斷創新的要求；而作為一種理論知識，它最大的特點在于留足了空間，為它從知識走向方法提供了事實可能性。所以，可以說陌生化藝術語言描述了永遠不會過時的藝術事實，它的理論生命力和實踐生命力是同樣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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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柏茂（1981-10），男，江西金溪人，現為浙江師范大學文化創意與傳播學院講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數字媒體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