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曦
摘 要:美國愛國主義教育扎根于美國公民教育課程,服務于整個美國社會。美國公民教育中的愛國主義教育受到社會多元文化等因素影響,克服一定困難取得了一定成果,值得我們借鑒。在公民教育課程體系中的愛國主義教育分為顯性和隱形兩大途徑;在《美國公民教育課程標準中》的具體條目中體現了對學生行動能力等的要求,而在其整體宗旨和要義上則體現了諸如“志愿主義”和“世界公民”等概念下的愛國主義教育途徑。
關鍵詞:愛國主義;公民教育;美國
中圖分類號:G40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33-0139-03
公民教育作為強化國家認同和服務政治社會化的主要手段之一,其主要目的在于培養符合國家核心價值觀和原則,具有國家特有“品格”的合格公民。而在美國,其公民教育的終極目標則在于實現民主政治的穩定和國家社會的團結。公民愛國主義情懷的生發,是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這樣一種愛國主義能夠催生出公民對于國家的自豪感,從而鼓勵他們愿意效忠國家,為維護國家的利益而努力。
一、美國愛國主義公民教育的背景與困境
美國作為公認的自由主義政治制度典范,在政治上強調個人的自由,強調個人利益是國家存在和國家行為的基礎;同時,它又受到共和主義的影響,自由主義和共和主義在美國的政治和社會中實現了一種融合:美國憲法的序言所包含的思想經常與共和主義相關聯;而《獨立宣言》卻是對自由主義的核心思想的典型和簡明的闡述。美國成功融合這二者,塑造了這樣一種看似矛盾,但卻堅定、統一的美利堅民族性格特征。
美國是有多個州組成的聯邦制國家,而美國寬松自由的政治環境給每個州以各自開展公民教育的空間,這一點既增加了其公民教育的靈活性和教育維度,但同時也給尋找公民教育的愛國主義共識帶來了一定難度。這種多元文化主義的公民教育以民主、公正等核心價值觀為基礎,形成了兩條教育路向:一是基于自由平等的原則,包容各個民族各個州的文化和思想,同時鼓勵學生自由表達和自由思考;二是基于國家存在和國家認同的需要,要求學生在理解多元文化的基礎上,去自覺維護國家的核心原則和價值觀。這樣兩條看似相悖的路向,卻有融通之處,可在美國的公民教育課程中得到體現。
眾所周知,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其短短200年的歷史也還未能讓諸多民族的文化價值觀完全糅合起來。正如小約翰·科布所說,“‘美利堅文化是一種英國新教文化,即是一種受到啟蒙運動、殖民經驗和革命經驗影響的文化。”[1]這樣一種文化與其國內的亞裔文化、黑人文化等有著一定差異,因此很難得到這些民族的認同。人們對于美國之外國家的向往和好奇促使他們學習這些國家的歷史、語言、文學等,從而自然而然將其他國家與美國進行對比;而這樣帶來的后果可能是一部分人對于美國國家和文化優越性的更加認同,也可能是另一部分人傾向于對其他國家民族文化的認同,從而對本國文化產生抵觸和抗拒心理無疑,這些問題給公民教育中的愛國主義教育帶來了挑戰。
二、公民教育課程范疇下的愛國主義的實現途徑
美國《公民與政府課程標準》中提到,公民教育不應該被視為一種附帶的教育。而是美國教育目的的核心和民主政治的關鍵。它就像歷史和地理一樣是一個邊緣學科,但其實質是以政治學、哲學、歷史、經濟學和法學為背景的。美國的公民教育學科有著不同于其他學科的學科性,美國核心價值觀和原則在該門課程中得到了集中體現。“教育是達到分享社會意識過程的一種調節作用,而以這種社會意識為基礎的個人活動的適應是社會改造的唯一可靠的方法”[2]。
美國公民教育貫穿于美國小學至高中,以其特有的連貫性和綜合性成為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的主要陣地。學校是進行公民教育的主要陣地,但美國沒有統一的公民教育目標、課程、教材或評價方法等;每個州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可以制定相應的課程標準;學校、教師有自主選擇教材和教學方式的權利。這樣一種規定尊重了聯邦國家中各個州之間的差異性,為公民教育提供了一定的教學空間,為公民教育和愛國主義教育創造了一定的緩沖和過渡階段。
1.美國公民教育中的顯性愛國主義教育
其一,美國公民教育課程詳細介紹了美國國家歷史、政治、文化等知識。愛國主義內容正是暗含在這些客觀知識中,美國歷史的偉大、政治體制的優越性、文化的獨特性等等無一不體現了一種國家認同。麥金泰爾說:“我的生活的故事是永遠被包括在我得到我的身份的那些社會共同體的故事中。”[3]社群主義通過共同的歷史和文化傳統的探求來發現作為社群成員的意義和目的。而公民教育試圖在了解客觀事實的基礎上喚起受教育者的共鳴,讓受教育者意識到他們是屬于這個“社群的一員”,從而將這些客觀的“他者”轉化為自身的客觀認知。
其二,美國公民教育尤其強調受教育者的“行動能力”。在美國《公民與政府課程標準》中運用“識別”“描述”“解釋”“評估”“獲得”“捍衛”等動詞對不同知識點提出了學習要求,并且這些動詞的邏輯順序不可改變,這樣呈現了學習能力的遞進趨勢;美國公民教育將公民的行動能力如此細化,因為“行動能力”能夠將客觀認知轉化為具體的行為方式,滲透到受教育者生活的方方面面,催生他們行動上的愛國主義表現;學生了解到自己的具體的公民權利有哪些,會激發自身的政治參與熱情等。20世紀70年代,美國提出了“責任公民”概念,20世紀80年代由于公民對國家政治生活的冷漠和消極參與,美國更加重視公民責任教育,推出500多個教育法案,這樣一種參與,培養了公民對國家的責任感,這樣一種基于客觀認知基礎上的責任感是理性而又具體的,正如哈貝馬斯所說以公民身份為基礎的愛國主義是“合乎憲法的愛國主義”[4]。
其三,全球化與多元化給愛國主義教育帶來契機與沖擊。布魯姆認為,開放有積極和消極兩種形式,而積極的開放能夠鼓勵我們探索知識,讓我們搞清楚什么對我是好的,什么能讓我幸福。受教育者在開放社會中,熱愛自己的文化。而開放社會帶來的弊端則是多變的價值觀和行為標準有時很難讓受教育者對其所學產生共鳴;甚至會讓一部分人安于現狀,陷入開放帶來的故步自封中。前者是美國愛國主義教育的契機,而后者則是其所面臨的困境,愈加開放的社會讓受教育者可以通過課堂書本以外多種渠道接觸外國文化、精神等,同時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同文化的沖擊與比較,受教育者必須具備一定的甄別和判斷能力才不致在其中迷失自我。
2.美國公民教育中的隱形愛國主義教育
其一,美國公民教育在公民的認同基礎上進行愛國主義教育。基于現有體制和國情,公民必須對國家體制、國家基本價值觀和原則具有共識,所學習的一切知識才有意義和價值,同時國家的存在才有其合理性,正如亨廷頓所言,“只有當人們認為自己同屬一國時,國家才會存在”[5]。美國公民教育在國家認同基礎上所進行的公民教育課程采用迂回與間接的方式傳遞愛國主義信息,在《美國公民學和政府課程標準》中有此類體現,例如通過美國與其他國家、文化的比較,凸顯美國國家政府、文化的優越性;或是坦白直接地告訴受教育者美國的困境和現狀,激發他們自覺維護國家利益的愿望和愛國主義感情。
其二,美國公民教育課程重視“世界公民”視野的滲透,非常注重美國與世界的聯系。20世紀80年代以來,“世界公民”概念因全球化興起而在西方國家得到發展;在納斯鮑姆看來,世界公民教育是一種通過多元文化教學,讓學習者對世界上的各種文明、民族、多元宗教、社會邊緣團體有所了解和認知,并能夠對它們抱有尊重和理解心情的教育活動,世界公民教育的目的在于培養公民的世界意識等觀念[6]。受教育者在接受這一系列教育以后,則會具備一種世界性責任擔當,天然認為自己作為一個美國公民具有成為“世界公民”,幫助落后地區人民的責任。不難看出,“世界公民”的養成樹立了學生的國家自尊心和自信心;受教育者對于“愛國主義”的理解也跳脫了書本,跳脫出了學校、社區、國家,走向世界。
其三,美國公民教育課程強調美國“志愿主義”精神。在《美國公民學與政府課程標準》中指出“社會平等的信念以及民主生活的方式促進了志愿主義,而‘志愿主義是美國人的另一個突出特點,‘志愿主義的傾向一直持續至今,催生了公民需要解決的一些問題。”[7]美國傳統的“志愿主義”精神和聯邦志愿服務體系在其愛國主義教育中發揮了不可磨滅的作用,早在17世紀,美國大陸移民締結“五月花公約”,體現的就是在陌生環境中的志愿協作精神;可是說正是這種互助、團結的志愿主義精神成就了美國。志愿主義的傾向也一直延續至今,宗教、慈善和公民團體在他們自己的社區提供的服務,例如,健康服務、咨詢服務,同時提供基本需要,如食物、衣服以及住房等;而受教育者則非常踴躍地參與在社區或學習做志愿者的機會。美國志愿精神是愛國主義教育的重要內容,它很好地將個人主義進行了轉化,體現的是一種“利他”性的責任和義務;通過愛他人、愛社區,最終愛國家的方式進行了愛國主義教育。
三、借鑒與啟示
美國歷史雖然短暫,但它卻實現了階級、民族和時代的文化認同,這既得益于其無處不在的愛國主義教育,又反哺于其愛國主義教育。我國公民教育中的愛國主義教育在內容上應立足于其身后的歷史文化積淀,形成文化合力;在形式上應當激發出個體的使命感和責任感,將其轉化為行動力,實現新時期自由與共和的結合。
與美國類似的是,我國作為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多民族文化交融,既為愛國主義教育帶來了豐富的素材,又帶來了一定挑戰。但與美國不同的是,自炎黃至孔孟老莊,我國悠久的歷史,積淀了更加穩定和具有共識性的文化底蘊,即使在現代性的沖擊下,會顯示出一種文化的碰撞和多元,但究其深層,整個社會的文化命脈都是一致的。因而,我們在具體實踐過程中,首先應當找到被大多數民族、群體所認同的價值準則,確定一個較為穩定的教材框架;在此基礎上應尊重每個民族的文化,因材施教,注意角色的轉變,在公民教育固定教材和課程的基礎上開展各具民族特色的教育課程。
綜觀我國愛國主義教育發展,不難看出,我們長期重視顯性教育甚于隱形教育;這種利用課堂、專題講座等形式開展的愛國主義教育具有系統性、針對性、時效性和目的性。但隨著時代發展,這一教育形式受到來自各方面的挑戰,受教育者長期接受這種較為固定、一成不變的教育方式和教育內容,很容易產生抵觸和厭煩心理,進而教育效果大打折扣,長此以往,整個社會會對其產生輕視態度。現代社會,保護每個個體的積極性越來越成為決定教育成效性的重要因素;愛國主義教育應當轉換教育理念,從學生的感受出發,削弱教育過程中“強制性”的色彩,減少學生受訓導的感覺;以迂回和循序漸進的方式進行愛國主義教育;在教學方式上,應當盡量做到顯性教育與隱性教育的結合:課堂上,充分利用多門課程中的愛國主義教育資源,在知識性教育過程中,達到一種“無意識”的愛國主義教育;在課堂以外,利用教育的實踐性,開展多樣性的、具有教育意義的活動,不拘泥于形式與內容,充分調動學生的積極性和想象力,鼓勵他們以公民的身份自行開展和組織活動,這樣既尊重了學生的主體性、又減輕了教師的負擔;最終讓學生在體驗與活動中自我教育、自我完善。
總的來說,基于我國國情和國民特殊性基礎上的愛國主義教育應當注重個體與國家的聯系,同時在開放包容的大環境中找到據點;教師應當傳授給受教育者的不是愛國主義的具體內容,而應當是公民身份的確定和公民習慣的養成,讓受教育者形成自我教育、自覺行動的能力;同時開放多種教育資源,并以此形成融合階級、民族和文化的愛國主義教育合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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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塞繆爾·亨廷頓.我們是誰——美國國家特性面臨的挑戰[M].程克雄,譯.北京:新華出版社,2010:80
[6]Nussbaum, Martha C..Cultivating Humanity:A Classical Defense of Reform in Liberal Education[M].Cambridge.Mas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7: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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