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剩余價值理論的思考

劉中領

（南京大學；南京醫科大學，江蘇 南京 210029）

關于剩余價值理論的思考

劉中領

（南京大學；南京醫科大學，江蘇 南京 210029）

馬克思主義的剩余價值理論在馬克思主義理論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揭示了資本家剝削工人的秘密，論述了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實質，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重要基石。本文從剩余價值的內容談起，分析剩余價值的實質，進而探討剩余價值對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及深化經濟改革的啟示。

剩余價值 資本 市場 政府

馬克思主義的剩余價值理論是在19世紀批判繼承古典政治經濟學和創立勞動價值理論的基礎上產生的，揭露了資本主義剝削工人的秘密，論證了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本質就是剩余價值的生產，由此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矛盾天然蘊含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當中。

一、剩余價值的內容與實質

馬克思認為剩余價值是由雇傭工人在生產過程中創造的、被資本家無償占有的、超過勞動力價值的價值。資本家購買勞動力與生產資料，然后把二者結合起來進行生產。在生產過程中，工人不僅能再生產出自身勞動力的價值，而且能創造出比勞動力自身價值更大的價值，實現價值增值。因而，剩余價值的本質就是由雇傭工人剩余勞動創造的并被資本家無償占有的價值。所以，資本主義生產過程既是勞動過程又是價值增值過程。

剩余價值產生之后，還要在不同資本家之間進行分配。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中，從表面上看利潤和剩余價值是一樣的，利潤掩蓋了剩余價值。因為剩余價值是可變資本創造的，利潤則表現為資本家全部預付資本的結果。這樣，剩余價值就轉化為了利潤，剩余價值率轉化為利潤率，利潤轉化為平均利潤，價值轉化為生產價格，利潤的起源和本質就完全被掩蓋了。

剩余價值理論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重要基石，揭示了資本家對工人剝削的過程和實質，分析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秘密，這必然引起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對立與矛盾，從而闡明資本主義發生、發展和滅亡的運動規律，最終將由無產階級推翻資產階級，建立新的社會制度。

二、對剩余價值的反思

根據剩余價值理論，一個商品的價值等于原材料轉移的價值加上工人的工資再加上剩余價值，即w=c+v+m，公式中的m代表剩余價值。在這里m確實是v（可變資本）創造的，因為c本身不產生新的價值。但是如果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認為m就是資本家剝削工人的秘密，工人勞動創造的價值被資本家無償占有了，則是不科學的。試想一位資本家用資本購買了原材料，按照馬克思的話說資本又購買了勞動力這種特殊的商品，這樣工人才可能使用自己的勞動力把剩余價值創造出來。如果沒有資本家購買原材料，工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創造出來剩余價值。站在資本家的角度看，資本家投資了資本，購買原材料和勞動力，如果把生產出來的剩余價值（m）全部給工人，那么資本家得到了什么？如果資本家什么都得不到，那資本家投資干什么呢？當然如果到了未來的共產主義社會，物質產品極大豐富，人人按需分配，那資本家把m全部分給他人，則也許是有可能的，因為到那時真正實現了人的全面、自由發展。所以，至少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不能把m看成被資本家無償占有的價值。而且從封建專制制度到資本主義制度，資本利用人追求私利的心理與本性，調動了人的積極性與創造性，極大地促進了生產力發展，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資產階級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所以，一方面資本和剩余價值促進了生產力發展，另一方面從剩余價值分配和占有上說造就了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固有矛盾，意味著既要肯定生產力，又要否定生產關系。根據馬克思主義的理論，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生產關系對生產力具有能動的反作用。恐怕在生產力還能容納生產關系的范圍內，即“在這種普遍繁榮的情況下，即在資產階級社會的生產力正以整個資產階級范圍內所能達到的速度蓬勃發展的時候，也就談不到什么真正的革命。只有在現代生產力和資產階級生產方式這兩個生產要素互相矛盾的時候，這種革命才有可能”①。所以，在資本主義生產力沒有全部發揮出來之前，我們還必須承認m存在。作為一種發展趨勢或未來共產主義社會，我們要徹底否定m被資本家無償占有了。總結起來說，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對m需要重新認識與反思。

三、對我國全面深化改革的影響

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中，從表面上看利潤和剩余價

值是一樣的，利潤掩蓋了剩余價值。馬克思主義剩余價值理論按照利潤計算方法用公式表示就是w=c+v+p，c+v=k即是w=k+p，這里的k是預付資本。我們先來對比w=c+v+m 和w=c+v+p這兩個公式，差別就在于m和p。按照馬克思主義的理論，m是相對于v并且是由v創造的，p是相對于c+v的全部投入比例。在這里關于m和p雖然在絕對數值上是沒有差別的，但是從社會意識形態方面來看，在資本主義社會，m歸資本家個人私有；而在社會主義社會，p是國家公有。

在市場經濟和經濟全球化的今天，m如果歸資本家個人所有就可以轉化為私人資本；如果m歸國家所有就可以轉化為國家資本。這個道理對于p也是適用的。所以，無論是m還是p最終都可以轉變成G（資本——當然這里的資本概念已經不是馬克思意義上使用的剝削概念意義上的資本）推動經濟發展與社會進步。要更好地發揮資本的作用，需要用市場和政府兩種手段進行調控。十八屆三中全會強調：“經濟體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點，核心問題是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

按照蘇聯模式，實行高度集中計劃經濟體制，所有資源都是國家占有，由國家統一按照計劃協調經濟發展。這種利用資本調控資源的方式，在一個國家經濟還比較落后的情況下，有利于經濟統籌協調發展和經濟復蘇。如果長期堅持這樣的經濟運營模式，就會抹殺勞動者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反而阻礙生產力的發展。前蘇聯解體，東歐劇變經濟上的原因就是長期以來堅持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模式，資本的有效性沒有得到充分發揮，斷送了自己的發展前程，社會主義在蘇東走向失敗。

中國在改革開放之前，很大程度也在走前蘇聯的經濟發展模式和經濟體制，其結果是貧窮的社會主義。以鄧小平為代表的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借鑒國內外經驗和教訓，果斷停止了階級斗爭，把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軌道上，實行改革開放，堅持走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從經濟發展角度看，這里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就是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由市場調配資源，促進經濟發展，即對資本的管理和使用方式發生了徹底改變，不僅有國家資本，還有私人資本、國外資本，只要能促進生產力發展的資本都可以拿來為我所用。改革開放實踐證明，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和資本的靈活運用，經濟發展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偉大成就，GDP總量已經躍居全世界第二位，不僅解決了13億多人口的溫飽問題，正在向全面小康社會奮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正逐步實現。但是，我們在看到改革開放取得的巨大成績的同時，也應該看到，過分依靠市場調節，再加上GDP主義盛行，出現了收入差距拉大、經濟發展不平衡、社會公共服務短缺、就業困難、誠信危機、環境惡化、經濟結構和發展方式亟須轉變等方方面面的問題。縱觀新中國成立前后，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取得的成就及出現的問題，我們或許不得不認真反思，究竟該怎樣充分發揮市場和政府功能，調控資本和市場促進經濟與社會發展？

我們再來看看歐美市場經濟的發展。歐美是資本主義的發源地，也是市場經濟的發源地。資本主義自從在歐美產生和發展以來，一直在市場和政府的宏觀調控之間徘徊。大多數情況下，歐美資本主義信奉市場的作用，只有出現經濟危機或金融危機的時候，才會考慮政府的宏觀調控。1929年的經濟危機，“羅斯福新政”對凱恩斯主義的應用拯救了自由市場經濟。然而，20世紀60年代以后，新自由主義伴隨著英國撒切爾夫人和美國里根總統上臺，逐步占據了歐美市場的心靈。新自由主義在經濟推行絕對自由化、徹底私有化和全面市場化，推崇市場作用，相信市場萬能，主張全面市場化，反對政府宏觀調控和計劃安排。時至今日，歐債危機尤其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機爆發以來，已經對全球經濟和社會發展帶來了巨大的負面影響。盡管各國政府都在采取措施拯救危機，但是到目前為止，人們對金融危機的解決完全沒有看到希望。歐洲國家主要是社會福利制度危機，高福利帶來了政府債務危機；美國主要是過度提前透支消費和解決住房問題，放松了對金融體系的監管，導致了金融危機。現在全球性金融危機實質上就是由發達國家引起的資本無限制擴張的危機。歐美從工業資本主義轉變到金融資本主義以后，金融資本不再是為實體經濟融資，而是金融資本為自己融資，用資本套取更多資本。在資本利潤的驅使下，金融資本缺失了道德責任和社會責任，挾持了政府的經濟政策，阻礙了科技進步，加劇了就業壓力；在非發達國家，則成了發達國家轉移危機的市場，成了這場危機的受害者，因為它迫使世界上的一切都“貨幣化”或“商品化”。同時，市場經濟從歐美建立以來，由于資本的逐利性，使資本從一開始就積極主動地推行全球化，因為市場越大，利潤越多，資本力量越大。金融資本主義的全球化，不僅弱化了本國政府的經濟功能，而且如果與國家權力相結合，就會侵占非發達國家的市場和利益。最終勢必影響歐美本國的經濟發展。由此可見，如果任由資本不加規制地在市場經濟中發揮作用，尤其是私人資本放任自由地發展，加上各國經濟結構的失衡，則必然導致全球性金融危機，從而阻礙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

由此看來，雖然市場和資本是目前人類社會進步的最有效動力，因為市場調節下的資本能夠充分調動人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但另一方面，資本的無限擴張，市場任意的發揮作用，也會給經濟發展和人類進步制造阻力。所以，結合我國目前正在進行的經濟深化改革，到底如何發揮市場和政府的作用駕馭資本，才能促使我國全面深化改革持續健康進行呢？

首先，明確深化改革的三個內容。改革可以分為經濟改革、社會改革和政治改革。改革開放以來至二十一世紀初，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改革側重點是以經濟改革為主；自十六大以來，社會改革被提到了議事日程，這就要求在以經濟改革為主的同時，必須涉及社會改革，包括社會保障、教育、醫療和房地產；在經濟改革和社會改革進行的同時，當然也會

涉及政治改革。其次，盡管我們承認并始終堅持發揮市場的決定作用，但市場絕不是萬能的，市場本身有其自身的缺陷與不足。這在客觀上必然要求發揮政府的計劃與宏觀調控功能，以便規制資本的自由發揮。最后，筆者認為雖然市場和政府相互結合，目的都是充分又有效地發揮資本的作用，但要強調的是，資本需要對不同改革領域進行分門別類發揮作用。在經濟改革領域，在市場規則范圍內（必須依法對市場進行規范），需要充分發揮資本的作用，刺激人的積極性，有利于經濟更快更健康地發展。從另一個角度說，在社會改革領域和政治改革領域，恐怕要更好地發揮政府對資本的調節作用，因為無論是社會改革還是政治改革，都具有一定的公共服務職能，而資本天然具有追求利益的性質，所以，社會改革和政治改革時，不能主要靠市場調節下的資本自由發揮作用。在歐美國家，社會改革伴隨著工人運動和斗爭，逼迫政府在社會和政治領域完全排除市場作用進行的。當然任何一個領域的改革，恐怕都需要市場和政府作用的相互配合，這已為人類發展所證實。至于如何用法律規制市場的范圍和作用，如何界定市場和政府邊界仍然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問題。

雖然剩余價值理論是馬克思在資本主義還處于自由資本主義階段創立的，但它畢竟對政治經濟學有重大貢獻，揭露了資本家剝削工人的奧秘，是馬克思主義經濟理論的基石。但今天筆者認為需要進一步認識這一理論的作用，全面分析它對我國深化改革的影響，才能更有利于促進我國經濟發展和人類社會進步。

注釋：

①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2版）［M］.人民出版社，1998，Vol10：229.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M］.人民出版社，1998.

［2］唐正東.馬克思恩格斯哲學原著選讀［M］.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

［3］鄭永年.中國改革三步走［M］.東方出版社，2012.

［4］邢賁思，胡大平等.馬克思主義發展史［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

［5］鄭永年.危機或重生［M］.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

［6］王燕文.社會思潮怎么看［M］.江蘇人民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