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無聲處》：起落皆因題材

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常常會有這樣的感受：如果一個人有著鮮明的特點，那么這個特點既是他的優點，也極其容易成為他的缺點。看過央視一套黃金檔最近熱播的電視劇《于無聲處》，也會有類似的感受——作為近年來并不常見的國安反諜題材劇，《于無聲處》給人印象最深的是它的題材，但最令人遺憾之處也是因為它的題材。

該劇用長達30年的時間跨度，敘述了兩代國安人在新中國兩代殺手锏武器研制過程中，同境外間諜力量在隱蔽戰線上的激烈斗爭。從片名中就可以看出，該劇試圖營造的是一種充滿懸念、暗流涌動、驚心動魄的諜戰氛圍。從實際的觀感來看，在金牌編劇、大牌導演和實力演員的共同努力下，這部情節不算復雜的主旋律劇集也確實收獲了相當多的好評。

比如，劇中的人物對白節奏明快、邏輯嚴密，符合人們對諜戰劇應該“斗智”、應該“燒腦”的基本期待。再比如，在人物關系設置上也極具功力，通過三位主要人物之間的情感糾葛，將兩個截然不同的時代和兩場性質迥異的斗爭聯系起來，讓觀眾在情感的張力中體會隱蔽戰線斗爭的犧牲和殘酷。另外，細心的觀眾應該可以感覺到，從道具到服裝，從布景到造型，該劇在真實還原上下了不小的功夫，尤其是前半段表現改革開放初期時，讓觀眾真實地體會到了年代劇的質感。單就這一點，創作團隊對待觀眾是真誠的，也足夠專業，足夠努力。

但問題就出在這里，盡管《于無聲處》制作精良、優點多多，但卻在對應題材、表現題材上卻比較膚淺。如果有觀眾是看了該劇前期的宣傳口號“中國版‘國土安全”’后前來追劇的，就有可能大失所望了。雖有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橋段，但從總體上來說，全劇的劇情仍然比較蒼白。劇中講述的兩個間諜故事雖然差了20年，但其故事內核可以說完全相同，都是急于證明自己的年輕人一步步被間諜組織引誘，然后又被國安人員最終捕獲的故事。在懸念設置、情節曲折程度上，不但與國外同類型的反間諜題材劇相距甚遠，甚至和《潛伏》《懸崖》等國產諜戰劇相比，也有不小的差距。

對于拍攝這樣一部國安題材電視劇的難度，主創團隊應該是有著清醒認識的。該劇制片人隆曉輝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就曾說過：“這個題材的電視劇‘輕了不好看，重了過審難。”這句話貼切地總結了該劇所面臨的兩難境地，也從某種程度上解釋了《于無聲處》在劇情這個環節“漂在水面上”的根本原因。

可以想象，在我國，拍攝國安題材的電視劇一定會經受不弱于任何其他類型電視劇的高強度審查。當然，這是在任何一個國家都完全必要的。因此，這樣的保密要求決定了：越是成功的戰斗，越是好的故事，越不能公之于眾。電視劇情節越接近真實，就越難通過審查。在這樣兩難的境地中，創作團隊通過設置感情線、增加旁白等手段來增強故事的可看性，雖然技巧上無可挑剔，但仍然不能彌補題材所造成的缺憾。

記者李雪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