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飛
【摘 要】任何一種工作都需要方法,陳云作為我國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杰出的馬克思主義者,中國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開創者和奠基人之一,在領導經濟工作的過程中,非常講究工作方法,特別是陳云在工作中善于“牽牛鼻子”,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陳云;工作方法;“牽牛鼻子”
毛澤東在《矛盾論》中指出:“在復雜的事物的發展過程中,有許多的矛盾存在,其中必有一種是主要的矛盾,由于它的存在和發展規定或影響著其他矛盾的存在和發展”①,主要矛盾“起著領導的、決定的作用,其他則處于次要和服從的地位。因此,研究任何過程,如果是存在兩個以上的矛盾的復雜過程的話,就要用全力找出它的主要矛盾。捉住了這個主要矛盾,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②。陳云長期的革命生涯中,在處理復雜的問題時,也十分善于抓主要矛盾,善于“牽牛鼻子”。
在陜甘寧邊區,緊抓布匹棉花,解決邊區財政困難
陳云在擔任西北財經辦事處副主任,主持領導陜甘寧財政經濟工作時曾指出:“解決問題要有重點”。陳云上任后進行了大量的調查研究,潛心研究邊區貨幣貶值、物價上漲的原因,提出了對策:在財政方面,要以生產為本,既要節流,更要開源;在金融方面,靈活地開展邊幣和法幣的斗爭,妥善解決惡劣貨幣發行問題,維持金融平衡和穩定;在貿易方面,加強對外管理,突破敵人封鎖,實現外貿出超,對內自由,活躍邊區市場。在這些政策中,哪項是帶全局性、需要采取得力措施加以解決的“牛鼻子”問題呢?陳云通過調查研究發現,起領導作用的物價,在邊區里面不是糧食,而是布匹。如果布匹漲了,其他東西也跟著漲;“邊區是要糧的人少,要布的人多”,布匹“從西安來,我們本身沒有。因此,這一條就決定了邊區的物價是以布匹為主。布匹漲,豬肉也漲,小米也漲”③。
解決布匹棉花問題,除了依靠貿易、經濟手段外,在陳云看來,歸根結底,生產才是第一位的,發展生產對解決財政赤字、金融波動、貿易入超等問題起著決定作用。就此,陳云指出:“生產第一,貿易第二”,“生產是第一,種了棉花,就起了變化。這個變化對我們的經濟性質以及各方面的變化有決定意義,可以使我們生產獨立,貿易自主。棉花、布匹不要進,鹽賣出去時價錢可以提高。這就是貿易自主,棉花、布匹不要外面的,法幣的付出可以減少。金融就可以穩定,所以生產獨立,貿易自主,金融穩定,使全盤的經濟系統起了決定的變化,這對于我們是如何的了不起。如果明年生產四百五十萬斤棉花,這樣延安的經濟發言權就更不同了”④。就這樣,陳云通過抓棉花、布匹,抓生產,從而抓住了陜甘寧邊區經濟的“牛尾巴”,最終變貿易入超為出超,使金融穩定,財政收支基本平衡,生產進一步發展,為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勝利儲備了物質力量。
在東北解放戰爭中,牢牢抓住“牛尾巴”,為取得東北解放戰爭的勝利作出貢獻
而在解放戰爭中,東北戰場的重要關頭以及面臨是否要堅守南滿的重大決策時,陳云通過調查研究,決定堅持南滿,認為扭轉東北戰局的關鍵就在于堅持南滿。他在說服南滿軍區指戰員時說:“東北的敵人好比是一頭牛,牛頭牛身子是向北滿去的,在南滿留了一條牛尾巴。如果我們松開這條牛尾巴,那就不得了,這頭牛就要橫沖直撞,南滿保不住,北滿也危險;如果抓住了牛尾巴,那就了不得,敵人就進退兩難;因此,抓牛尾巴是個關鍵”①;“我當時是這樣講的:如果我們不堅持南滿,向北滿撤,部隊在過長白山時要損失幾千人。撤到北滿,敵人還要追過來,還要打仗,從南滿撤下來的部隊又會損失幾千人。由于我們從南滿撤了,敵人可以全力對付北滿,那時北滿也很可能保不住,部隊只得繼續往北撤,一直撤到蘇聯境內。但我們都是中國共產黨人,不能總住在蘇聯,早晚有一天還要打過黑龍江,打到北滿,打到南滿。在這些戰斗中,以前從南滿撤下來的部隊又要損失幾千人。而且,當初主力撤回北滿后留下來的地方武裝也會受到很大損失。”“相反,如果我們留下來堅持南滿,部隊可能損失四分之三,甚至五分之四,但只要守住南滿,就不會失去犄角之勢,就可以牽制敵人大批部隊,使他們不能集中力量去打北滿。兩相比較,還是堅持南滿比撤離南滿損失小。”②最后,陳云拍板堅守南滿。在陳云的拍板決定下,東北民主聯軍南滿軍區與在北滿的東北民主聯軍主力配合,通過“四保臨江”“三下江南”戰役,一舉扭轉東北戰局,成為了東北戰場上的重要轉折點。
在主持東北財經工作時期,陳云抓的是糧食。1948年9月2日,陳云在東北財經部門討論物價問題的座談會上分析說:“東北過去物價曾經是布價帶頭的,1946年北滿時就是如此。棉花未來,糧食出不去,叫做‘吃飽了,冷死了。后來轉變到糧食帶頭,這是指與蘇聯貿易通了以后,糧食有出路,買糧出口,布退回來,大批布在公家手中。糧跑出去,布跑回來,并且又來得及時,糧食就帶頭了”③。鑒于糧食是領導物價的,能穩住糧價就能穩住物價,因此陳云說:“如何適當控制糧價,減少意外之漲,增加意料之漲,這就要掌握一些糧食。”他提出1948年除征收200萬噸公糧外,還需外購40萬噸糧食。這不能靠對農民強制來實行。“辦法是以鹽、布向農民換糧。把40萬噸糧,作為每年的壓腳糧。有了這些糧食,就可將糧價適當控制。”“有了糧食才能控制糧價。”④
新中國成立初期,抓糧食和棉花問題,穩定金融物價
新中國成立后,陳云主持全國財經工作,在不到半年的時間里,從調查研究著手,集中精力抓了穩定物價、統一財經這兩件帶全局性的大事,并在十分復雜、困難的條件下,取得舉世公認的成就。其中穩定金融物價,是當時社會經濟生活中最突出的問題,也是對剛剛成立的中財委的嚴峻考驗。
為了穩定金融物價,陳云首先抓的就是糧食和棉花問題。而抓糧食和棉花問題的關鍵在于上海。上海市舊中國最大的對外開放城市,在當時,上海的輕紡工業占上海工業產值的百分之七十四,上海的紡織廠紗錠二百二十九萬占全國的百分之四十,貿易額占全國的一半。上海的紡織廠的紗錠如果停轉,不僅將嚴重影響上海的經濟,而且會嚴重影響全國經濟。于是陳云通過研究發現上海的經濟狀況如何對全國起著舉足輕重的影響。上海又是陳云早年曾經長期工作和生活過的地方。他自進北平擔任全國“財頭”之日起,就一直密切關注著上海的經濟形勢,并指導處理上海的經濟問題。
早在上海解放前夕,陳云已提出要充分認識到上海解放后“維持上海紡織開工之重要性”。他考慮得十分細致周到,說:“估計到三個月內購買三萬噸左右的棉花,將有四五百億元的發行,因此可以助長物價若干波動的,但上海紡織之開工與一時蘇鄂物價之波動相較,前者利大弊小。同時估計到購棉款散于兩省的許多縣,并非集中一地。又估計到有了棉花,即可以紗布在市面回籠。總之,利多害少”①。以增發人民幣收購棉花來保證上海紗錠運轉,這是陳云根據面對的復雜局面權衡利弊后作出的決策。同時,陳云還注意到從1949年7月到1950年2月的三次物價上漲,都是主要由糧食帶頭。因此,陳云領導這三次穩定物價的斗爭,均從關鍵商品糧食和棉花入手。其中從10月15日開始的這次漲風,天津、北京是由糧食帶頭;上海、武漢是由紗布帶頭,其中對物價影響最大的是糧食和棉花從10月15日開始的這次漲風,天津、北京是由糧食帶頭;上海、武漢是由紗布帶頭,其中對物價影響最大的是糧食和棉花。11月12日、13日,北京、天津個別糧商叫價高出7月底指數四五倍。11月11日,陳云、薄一波致電東北李富春、葉季壯:“務請設法從11月15日起由東北保證每日運1000萬至1200萬斤糧食進關”②。為確保東北糧食進關,陳云派曹菊如到東北去調運糧食。他親自交代:“你坐鎮沈陽,東北必須每天發一個列車的糧食到北京,由北京市在天壇打席囤存糧,必須每天增加存糧席囤,要給糧販子看到,國家手上真有糧食,糧價不能漲,使奸商無隙可乘!”③
為了保證漢口及湖南、廣東的紗布供應,陳云派錢之光先到紗布主產地上海,再到漢口,適當調整兩地紗布存量,以便采取行動。同時催促華中棉花東運,保證上海生產紗布所需的原料。另外,決定由西北財委派員將隴海鐵路沿線積存的紗布,盡速運到西安。決定財政部自11月16日至30日于德石鐵路以北及平原省(舊省名),撥交貿易部2億1000萬斤公糧,以應付棉產區所需的糧食銷售。在將糧食等主要物資調集于重要地點后,11月25日,全國各主要城市統一行動,大量拋售糧食、棉布。制止物價猛漲、打擊投機商人的戰斗取得決定性的勝利。由于陳云在建國初期平抑物價的過程中措施果斷,組織得力,在極為困難的情況下,緊抓上海的糧食與棉花問題,從而掌握了糧價,控制了物價的過猛上漲。陳云利用糧食與棉花等戰略物資,通過經濟手段,有效地控制了當時的物價,有力地打破了資本家們“共產黨是軍事一百分,政治八十分,財經打零分”的瘋狂進攻,陳云的“抓牛鼻子”的工作方法有利于克服當時的財政困難,也為不失時機地進行經濟建設創造了必要的前提。
我國遭遇暫時經濟困難時,果斷采取兩條措施,緩解經濟困難
1959—1961年,我國遭遇了暫時的經濟困難。1960年,中共八屆九中全會正式確定“調整、鞏固、充實、提高”八字方針后,陳云立刻投身到緊張繁重的經濟調整工作中。為了解決當時十分嚴重的糧食與通貨膨脹問題,陳云當機立斷,除了進口糧食、調整農村政策和工業支援農業外,建議黨中央重點采取了兩條解決措施:(一)動員城市兩千萬人下鄉;(二)通過炒肉片、高價糖果等,回籠貨幣。
隨著建國以來工業體系的建立與城市的發展,使得大量農業人口進入城市,這雖然加快了當時中國城市化的進程,但是也應當看到,當時我國的工農業水平依舊相對落后,大量的農村人口涌向城市,勢必會減少農業生產人口,降低農業生產力,并且增加了農業負擔,在相當程度上制約了工業的發展。正如周恩來所說:“工農業關系是國民經濟的根本比例關系。目前農業落后,影響工業發展;反過來,工業建設規模過大,占用勞動力過多,又影響農業發展。”“按馬克思的觀點來說,集中的一句話就是農村能夠供應多少商品糧給城市,就能夠辦多大的工業。”“現在全國的職工有五千萬人,這個數量是大了一些。”④因此,陳云說:“根本的辦法,還在于增加生產,特別是農業生產,減少城市人口,壓縮購買力”;“農村能有多少剩余產品拿到城市,工業建設以及城市的規模才能搞多大。其中關鍵是糧食。”。動員城市人口下鄉,減少城市人口,是調整國民經濟、克服嚴重經濟困難的一條關鍵性措施。陳云認為動員城市人口下鄉是“非采取不可”的辦法,要解決當時黨和國家的經濟困難,調整黨在農村的基本政策和動員城市人口下鄉這兩條最重要。但是,如果城市人口不下鄉,糧食征購任務不減少,調整黨在農村的基本政策就起不了應有的作用,并且不動員城市人口下鄉會產生一些更為嚴重的問題。第一,城市人口不下去,那么多人吃飯,勢必向農村多要糧食。向災區要嗎?災區沒有,只能向高產的省、專區和縣要,向高產的社隊要。這樣會把高產地區的積極性打下去,對農業的發展非常不利。第二,農民會把飼料糧拿來吃掉,牲口勢必繼續大量死亡,這在農業生產主要靠畜力和糞肥的條件下,損失是太大了。第三,向農村征購的糧食多,農民吃不飽,就會擠掉經濟作物。經濟作物產量繼續下降對人民生活和整個國民經濟的發展都很不利。第四,城市人口不下鄉,每年要把很大一部分外匯用在進口糧食上,勢必削減成套設備和重要工業原材料的進口,這就要大大影響國家工業建設。因此動員兩千萬城市人口下鄉是當時最具有戰略性意義的做法。
同時,為了回籠貨幣和穩定人心,在八屆九中全會上陳云創造性地提出在大城市“供給相當數量的比較高級的糖果、點心”和“賣炒肉片”。陳云說:現在要兩條腿走路,一條叫定量供應,另一條叫賣高級糖果、點心和炒肉片。“兩個辦法同時來,目的是這樣:第一緩和人心,第二增加熱量,第三回籠貨幣。”①陳云在改革開放后,回憶起三年經濟困難時說:“三年困難時期,我們主要抓了兩件事:一件是動員城市兩千萬人下鄉;另一件是通過炒肉片、高價糖果等,回籠貨幣60億元。”“1962年貨幣流通量達到130億元,而社會必需流通量只要70億元,另外60億元怎么辦?就是搞了幾種高價商品,一下子收回60億元,市場物價就穩定了。”②
結 語
陳云在長期的革命生涯中,在進行工作、做決策時總是能夠準確地牽住“牛鼻子”是與他在工作中善于大量地采用調查研究的工作方法息息相關,薄一波曾這樣評價過陳云:“陳云同志從全面的調查研究著手,掌握大量材料,加以分析,找出矛盾,特別是注意抓住帶全局性的問題,有針對性地采取得力措施,加以解決。這種領導經濟工作的方法,就是善于牽住牛鼻子,因而進退自如,疾徐由我,真可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了”③。同時在學習陳云善于牽住“牛鼻子”的工作方法時也應看到,陳云在要求保證重點,照顧一般,并不是只看關鍵問題而不問其他,而是統籌兼顧,他說:“在保證完成重點建設任務的前提下,我們也要注意努力消除各方面的薄弱環節,使重點建設和一般建設結合起來,使各個經濟部門能夠彼此協調地、按比例地向前發展”。
(作者單位:陳云故居暨青浦革命歷史紀念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