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光啟劇社緣起于靜安區市民文化節重點板塊——現代戲劇谷的引薦。在我們先前對靜安文化局的采訪中,屢次提到靜安區目前的主要精力之一就是全面培養民間劇社與業余劇社,并肯定了目前所獲得的成績。而現代戲劇谷便是這樣的一個平臺。光啟劇社于第一屆市民文化節便積極參與,推出的話劇《蒼月丹魂》獲得該年話劇大賽的“最佳編導”、“最佳男演員”、“優秀團隊”三項大獎。可以說,上海市民文化節正是因了這些個體單元的積極的、認真的參與才得以塑造起生動與多元的面貌。藉由此機,《上海藝術家》編輯部帶領讀者走近民營劇社,分享他們的初心與愿想。
自發性的凝聚與合作
與商演的民營劇社不同,光啟劇社的演出都是公益演出,通過現代戲劇谷的媒體平臺,任何人都可預約免費前來觀看演出。從第一屆上海市民文化節開始年年參加,雖說三年的時間并不長,但作為一個自費劇社,演員不拿報酬,而所有的舞美、服裝、道具皆自費,并且還在第一年就獲得大獎,說明來者雖是業余劇團但做起事情來卻毫不“業余”,若沒有對話劇和一種文化事業的真心熱愛,是不會走到今天。
這個成績與社長曹禹所傾注的心血是分不開的。曹禹身兼編劇、導演、演員、舞美設計、燈光音樂等多職。他自言曾經是科班出身,所以如今是“吃老本”。光啟劇社目前的九位演員也都非專業話劇演員,其中有曾經是上海人民廣播電臺的資深播音主持,有曾經出演過電視劇的演員,也有文工團退下的一批老演員,懷揣著一個不愿放下的舞臺情結。劇社成立后,又吸納了一批愛好話劇表演的年輕人的加入。現在,劇社里年齡最大的69歲,最小的20歲。大家都是自發聚集和加入劇社,不拿報酬,熱心公益演出,只是為著“將話劇進行到底”的愛好與理想。
曹禹坦言雖然大家基本都是有點表演基礎,但不同劇種的表演要求從專業角度來說還是非常不同的,他在組社和排演的過程中,也是要不斷糾正演員的表演和他們多年本行經歷留下的專業習慣。所以現代戲劇谷現在有提供戲劇學院專業教師來給演員們做培訓和指導,此外亦涉及劇本討論會、服裝與燈光指導等,就搭建了非常好的一個平臺。而平臺之上,需要有理想、腳踏實地認真做事的人們將這個平臺激活起來。
初心與野心

這樣來看,劇社的成立必是因了一顆強大的初心。而曹禹的初心,除了多年對話劇藝術的熱愛,還有對上海這座城市的深愛。因而,他是想著通過自己組建的劇社,通過話劇藝術,打造一張上海的文化名片。
曹禹認為排戲雖是出于喜愛,但如果一部戲演出結束僅僅是為完成任務,或者說滿足自我的一種過癮和愛好,這樣固然是好,但遠遠不夠。他在思考著上海這座城市的精神文明與歷史底蘊賦予今天的文化名片該是怎樣的面貌,除了建筑,是不是可以由更為鮮活的人物作為一種精神傳承的啟引。比如徐光啟,他的成就對中國的科學史乃至整個歷史都有極大的推動作用,理應成為上海的驕傲和生動文化名片。光啟劇社當初也是為紀念徐光啟,并且重新激活歷史人物的當代感,于是有了排演關于這位歷史人物的話劇。曹禹笑言打造文化名片是自己的一個小小的“野心”。而這種自發性,是一份由熱情滋生的責任感,是作為一個上海市民的責任感,并且我們也很高興看到,這份責任心能落實到實際行動中。
寓教于戲
在對曹禹采訪中,光啟劇團的統籌張瑋也在場。她坦言,在組建這個劇社之前,她知道有徐光啟這樣一個人物,知道他很了不起,但具體是怎樣的人物、做了什么貢獻、了不起在何處,卻不知其詳。而通過這三年《蒼月丹魂》的排演,徐光啟這個人物對她有了全新的意義,并對之有了由衷的欽佩。一個將《歐幾里得幾何原本》翻譯到中國來的數學家,一個為中國天文界引入有史以來第一個“星等”、“經緯度”等概念并介紹歐洲新舊地心學說、編譯《崇禎歷書》的天文學家,一個寫出總結了我國歷代農業生產技術和經驗的《農政全書》的水利學家,他還為中國引入伽利略天文望遠鏡并觀測到日食……這些璀璨的成就,都屬于徐光啟。因此,這樣的人物,如果只讓它存在于中學課本,未免過于可惜。而如今觀眾對一部歷史劇的熱情遠沒有爆笑喜劇、惡搞改編、穿越懸疑劇來得高,他們深知這一點。但還是要堅持排歷史戲,因為劇社的理念是“寓教于戲”,通過鮮活的戲劇和人文情懷將相對嚴肅刻板的歷史給還原出來,并通過演員的演繹、服裝場景的打造塑造一個鮮活生動的歷史人物。
可能正是因為歷史與現實生活的遙遠與隔閡,才讓劇社的演出制作能回避掉如今演藝界常見的浮躁、功利、媚俗的習氣。也難怪,光啟劇社如今顯得如此低調,曹禹坦言目前還處在打磨的階段,暫時不急于宣傳這次的大戲;而劇社的定位始終是希望藉由話劇這個舞臺來進行一場藝術、歷史與人文的普及。
對上海市民文化節的建議

在三年參與上海市民文化節的活動經歷中,曹禹直面了上海市民的熱情。雖說觀眾里以白領為多,但各個年齡層的都有,涵蓋面較廣,而且劇社也很高興看到很多年輕人對這樣的歷史劇有興趣。他們中很多人帶著學習的態度來的,這也是他比較自豪的一點,上海市民的吸收力強,開放包容,大眾普遍愿意去了解不同種類的藝術形式,也愿意去接觸、去學習;這之中也包括了傳統劇種如京昆劇、滬劇、淮劇等。所以曹禹認為,上海市民的文藝素養和群眾基礎是非常好的。
不過,也因為這份了解,因為這份熱愛和責任心,他進言,日后的上海市民文化節能否少一些“賽事化”,多一些“自主性”?賽事化必將帶來功利心,且偏離了市民文化節的初衷——普通市民的自發興趣。各種賽事進行到最后獲獎勝出的皆是專業人士,專業人士當然會得獎,因為他們都是“專業”的,但是這些專業人士是不是去參加專業比賽而非市民文化節這種普通大眾以興趣為導向的比賽會更好呢?為賽事成績和指標而犧牲市民的參與的積極度,其實是得不償失的。曹禹回憶第一年各項比賽的面貌都很好,確實是廣泛市民的自發參與,只是從第二年開始,似乎因為第一年的成功,反而開始過于重視了,這種過于重視的結果就是使得賽事的選手中出現過多“槍手”——也即專業人士。
另一方面,曹禹的建議是,諸如市民寫作大賽,每年評選的入圍或優秀作品,是否可以編輯成冊出版,以供市民大眾分享傳閱?正可謂“取之于市民,還之于市民”,讓市民能分享身邊人的小成果,分享他們的故事和他們的情感。而上海市民文化節也多了一份紙本檔案的留存,記錄點滴的成長軌跡。
成長,是每一位參與的市民與這座城市的共同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