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克·菲尼的創(chuàng)業(yè)之路：追著第六艦隊掙錢

1988年，福布斯富豪榜上多了一位“陌生”的名字，他位列第23名，而在這之前還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是個億萬富翁。他就是新澤西州的愛爾蘭裔美國人查克·菲尼。這個白手起家、處于社會下層的窮小子，在短短的十幾年內(nèi)，迅速積累起億萬身家，與他的合伙人締造了龐大的免稅店帝國。他還積極促成了北愛爾蘭政府和愛爾蘭共和軍的和平談判，匿名捐款給幾百所大學和機構(gòu)，而他所做的一切竟然從未被公開過。更為隱秘的是，在福布斯富豪榜榜上有名之前，他已經(jīng)秘密捐出了自己的全部財富。

1956年的夏天已經(jīng)過去一半了，查克·菲尼還是不知道從康奈爾大學畢業(yè)之后該干什么。不過，他相信自己可以到達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他有2000美元的積蓄，很想去歐洲，他來到曼哈頓第五大道的法國領(lǐng)事館，咨詢法國高校的學費情況。讓他意外的是，那里的人告訴他法國的大學教育是免費的。他花很少的錢買了一張科納德公司的客輪票，沒過幾個星期就到了巴黎。在索邦大學報了為期一個月的法語強化班之后，他又給格勒諾布爾大學和斯特拉斯堡大學寄去了入學申請。

1956年9月初，位于法國東南部的格勒諾布爾大學的招生辦公室秘書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一個25歲的美國青年站在那里。“我自己來了，我想申請入學，政治科學系。”菲尼用帶有濃重口音的法語說道。系主任同意菲尼來這所建于14世紀的大學學習政治科學的碩士課程。這位康奈爾的畢業(yè)生是這個系里唯一的美國人，他常常為此頗感自豪。

格勒諾布爾的生活費很低，菲尼每個月的基本生活開銷只需要15美元左右，他的法語、網(wǎng)球和滑雪都得到了長足進步。在8個月的學習即將結(jié)束時，菲尼帶著他的裝備和網(wǎng)球拍打算搭順風車去法國南部，尋找掙錢的機會。可是，車很不好搭，很多人都站在路邊舉著寫有自己目的地的牌子。菲尼在他的網(wǎng)球拍上用醒目的字體寫著：“提供英語會話機會。”很快，他就搭上了一輛車。

在地中海沿岸，菲尼遇到了一個美國人，這個美國人在那里教一些美國海軍軍官的孩子，這支美國海軍艦隊駐扎在“海濱自由城”維勒弗朗什，一個風景如畫的港口城市。以維勒弗朗什為基地港的大型巡洋艦“薩勒姆號”是美國第六艦隊的旗艦，在編的軍官和其他人員共有將近2000人。“我開始意識到這些海軍養(yǎng)活了周圍不少人”，菲尼說，“我問他（那個美國教師），孩子們夏天都干什么，他說他們放假休息，于是我決定為海軍軍官的孩子們策劃一個方案，類似于夏令營。”菲尼看到了一個商業(yè)機遇，以及合適的途徑。在維勒弗朗什一個膳宿公寓租了個房間之后，他的海灘夏令營開張了。家長們滿懷感激地把孩子送來讓他照看，差不多有70個，菲尼不得不另外雇用了4個美國人做幫手。

在維勒弗朗什，菲尼逐漸接觸到一些美國第六艦隊的人。成群結(jié)隊的漂亮女孩兒和小販攔住水手們的路，爭取和船上交換商店供貨的訂單。他認識了一個名叫賽·波多林的貨幣兌換商，買了一排舊的衣物柜，然后租給海軍艦隊的人，因為他們在上岸活動時需要脫下制服，換上便裝。8月之中有兩個星期，菲尼晚上為波多林照看“海軍存衣俱樂部”，為進出酒吧的水手們存放衣物，賺了一些零用錢。

夏天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菲尼打算再次北上。他喜歡學生的生活，而且“已經(jīng)存了一些錢，足夠上一所德國大學的了”。然而，一天晚上，菲尼在維勒弗朗什一個酒吧里遇到了英國人鮑勃·埃德蒙茲。埃德蒙茲正籌劃著一樁生意：向地中海附近港口的美國水手們兜售免稅烈酒，他邀請菲尼一起干。

美國海軍規(guī)定不得在船上飲用酒精類飲料，但是埃德蒙茲已經(jīng)查實水手們可以購買不超過5瓶的酒，然后把它們托運到基地港口。這是一個很大的市場：地中海的美國第六艦隊有50只船，船員們每年輪換三撥。部隊人員都有著可觀的積蓄，幾乎每個海員都買得起5瓶裝的酒運回美國。在歐洲用免稅價買5瓶酒是10美元（含包運費），而同樣的5瓶酒在美國要花30多美元。埃德蒙茲曾試圖說服英國一個軍隊物資供應商跟他合伙，但遭到了拒絕。于是，埃德蒙茲開始自己干了，但很需要一個美國人來幫他。

“馬上會有一個艦隊調(diào)整，40艘船正在向這里進發(fā)。”他告訴菲尼，“我只能顧上其中的20艘，我正在尋找一個能料理另外20艘船的人。”

菲尼和埃德蒙茲開始到各艘船上向船員們征集訂單，貨品主要是加拿大俱樂部威士忌和施格蘭V0威士忌。然后，他們設(shè)法把這些酒從安特衛(wèi)普和鹿特丹的倉庫運往美國的港口。他們不需要本金，因為他們不必事先支付貨款。有一段時期，他們占據(jù)了整個市場，不過很快就出現(xiàn)了競爭對手。埃德蒙茲去加勒比尋求新的賺錢機會，而菲尼則前往埃德蒙茲位于英國南部海斯的家中處理訂單。10月，菲尼回到維勒弗朗什時得知美國第六艦隊將要進發(fā)到巴塞羅那。他急忙乘火車前往這個西班牙港口，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艦隊的行程推遲了。

菲尼曾在康奈爾的校園BBs上看到酒店管理學院的同學羅伯特·沃倫·米勒（昵稱鮑勃），畢業(yè)后去了巴塞羅那的麗茲酒店工作。他決定去一趟麗茲酒店。

像菲尼一樣，鮑勃·米勒也不想做白領(lǐng)的工作。那天，米勒下班后，跟菲尼一起出去吃晚飯。他們決定把積蓄湊起來，跟美國艦隊做生意，爭取從中獲利。米勒跟酒店經(jīng)理談了自己的計劃，并遞交了辭呈。

米勒對戰(zhàn)后歐洲非常普遍的免稅黑市交易已經(jīng)有了大概的了解。他告訴菲尼，巴塞羅那有個香港牧師可以用黑市的匯率兌換美元。那個牧師曾向米勒展示過他秘密小屋里的一小堆手表、影碟、照相機、雪茄，這些全是他以牧師的法衣為掩護從安道爾走私來的。“別緊張，我賺的錢全都會捐給教堂。”他輕快地說，還勸米勒應該去香港，那里幾乎所有東西都是免稅的。

菲尼和米勒以維勒弗朗什為大本營，開始向美國海軍船員們征集酒的訂單。他們需要車，于是菲尼搞了一輛小雷諾海豚，米勒則弄了一輛西姆卡，他們開始開著車或乘火車奔波于艦隊駐扎的地中海周圍的各個港口：馬賽、戛納、巴塞羅那、瓦倫西亞、直布羅陀、熱那亞以及那不勒斯。他們常常好幾個星期見不著面，然后在維勒弗朗什碰頭，商討下一步的行動，之后再各自奔波。菲尼設(shè)計了一個印有威士忌價格的商業(yè)信封，發(fā)給海軍艦隊的船員們。他們在船上找了一些“獵頭”，付給他們酬金，讓他們說服船員們簽這種可以在停靠港取到的5瓶酒的訂單。免稅酒的收據(jù)在輪船上隨處可見，甚至成為撲克游戲中的賭注。

1958年初，酒的生意競爭已經(jīng)非常激烈，這兩個康奈爾人打算尋覓其他的營生。4月，他們從布魯塞爾世界博覽會上獲得了靈感，打算擴充自己的供貨品種，加上香水、照相機、玩具火車、晶體管收音機（當時技術(shù)最先進的玩意兒），以及德國啤酒杯等物品。而且，他們事先在這些物品上刻好圖章，比如海軍徽章、“永遠忠誠”的字樣等。

成功的關(guān)鍵是登上美國艦隊的輪船，而這對于普通市民來說是明令禁止的。菲尼和米勒不得不和來自法國、英國、荷蘭和比利時的商人們競爭，兜售從香水到制服的所有商品。貿(mào)然登上輪船是件難事，不過當他們穿著得體的衣服、說著“美國話”時，往往就能夠通過海灘巡邏隊的防線，到輪船上面見軍需供應官，只要得到軍需供應官的首肯，就可以向船員們公開銷售商品了。

打探艦隊的去向常常是件最困難的事。作為一項安全措施，美國海軍總是在制訂了去那不勒斯或巴塞羅那的計劃之后，最后一分鐘再更改決定。而最可靠的消息來源，往往是港口的妓女們。米勒跟美國駐尼斯領(lǐng)事館的一個年輕姑娘交情不錯，她常常給米勒通風報信，告知第六艦隊的行動方向。有一次，她告訴米勒，有一艘航空母艦和一艘驅(qū)逐艦將要開往希臘的羅得。于是米勒乘坐火車來到那不勒斯，然后換車到布林迪西，再轉(zhuǎn)奧林匹克航線之一，途經(jīng)科孚、雅典，到達羅得。在旅程的最后一段，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專享美國艦隊動向分類信息的唯一商人。還有一個名叫斯邁利·喬的中國男孩兒，來自中國香港，向美國海軍銷售定制的套裝。到達羅得后，他們兩人不得不住進了同一個旅館房間。米勒看到這個裁縫的短褲里縫了一大捆美元鈔票。那男孩兒還有一把軍刀，并且警告他：“不要有任何圖謀不軌的想法！”斯邁利·喬告訴米勒，賣套裝比賣酒掙錢多，而且還有一個更好的發(fā)財之地。他對米勒說的話跟那個巴塞羅那牧師的一樣：“你應該去香港。”

訂單堆積成山，錢也滾滾而來。菲尼跟米勒吹牛說，他們正在朝百萬富翁邁進。他們自稱“愣頭青”。這兩個美國商人把大把大把的鈔票和美國財政部簽發(fā)的支票塞進口袋，這時他們偶然鉆了一個空子。據(jù)米勒說，那是在瑞士日內(nèi)瓦的萊斯銀行，他們發(fā)現(xiàn)在那里運作一個美元賬戶并不像在法國那樣“復雜”，那里也有稅收上的優(yōu)惠。有錢賺，納稅少，甚至零納稅，是他們最熱衷的事情之一。米勒把父母接到維勒弗朗什后，他父親看到在米勒租來的小花園公寓的桌子上堆著一大摞美國財政部的支票。“老天，那一大堆支票有多少錢？肯定有三四萬美元。”他父親說。“那出乎他的想象。”米勒說，“我有一種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摘自中信出版社《影子富豪查克·菲尼》作者：[愛爾蘭]康納爾·奧克利里 譯者：時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