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祖勝：低飼料成本與低豬價的較量

對話祖勝：低飼料成本與低豬價的較量

本刊編輯/黃若涵

編者按：據新希望六和首席科學家閆之春博士透露，2011-2013年上半年，美國養豬業每頭大豬平均虧損20～30美元，在這樣的形勢下，依然有豬場生存且盈利——部分是在生長育肥期使用50%酒糟蛋白飼料（DDGS）或豆皮的企業，還有就是做好了飼料期貨的企業。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里，中國的豬價持續低迷，很多企業陷入嚴重虧損境地，小戶、散戶在這場火星四濺的廝殺中敗下陣來。參照美國的經驗，對抗低豬價，做好了成本控制尤其是飼料成本控制的企業往往就相當于握了一張王牌在手。北京四方紅飼料科技有限公司的總經理祖勝對于這場博弈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

科學、合理地優化配方是變相節約成本

本刊：飼料價格是一個相對的概念，現在我們可能更應該談價值。怎樣通過優化配方使得飼料利用率更高，從而使得營養價值得到提升？

祖勝：在能滿足飼養動物特定階段營養需求的基礎上，一套好飼料配方的配制原則有以下幾點：一是充分利用飼養動物的消化吸收能力，最大化提高飼料的利用率。對于豬的營養，分段飼養的優勢就在于能夠利用各個階段豬對不同營養物質的消化率準確滿足其營養需求。這就需要對豬的各個生長階段的生理性能有著深刻、準確的了解和認識。二是均衡飼料營養，防止飼料中營養物質流失及代謝器官超負荷。主要表現在能氮平衡、氨基酸平衡（限制性氨基酸的應用）、礦物質平衡和維生素平衡上。例如，能氮比過高會導致氨基酸攝入不足，脂肪沉積；能氮比過低會導致能量不足，氨基酸脫氨供能，污染環境。三是根據不同批次原料的營養成分及時調整配方。四是適當應用飼料添加劑。

本刊：前面幾點總結得很好，能結合您自己的感受，說的更具體點嗎?

祖勝：從2012年開始，我在自己豬場（北京泰欣福民養豬有限公司）的飼料配方上做了一系列調整，目前看來效果很明顯。原料方面由于玉米、豆粕價格的走高，在大宗原料的選擇上我們開拓了其他更寬廣的選擇——大麥、小麥，甚至高粱。這些替代原料可以使得我們在玉米，尤其是豆粕等高價格原料應用比例較大幅度下降。這么多年來，中國的養豬業飼料營養配方一直是在學習和模仿美國的“玉米——豆粕型”日糧，思維被固化。這兩年去了一些歐洲國家考察飼料生產和養豬企業，他們飼料原料的多樣性、生產成績的優秀讓我很嘆服。如果大家對飼料配方營養多一點了解，利用配方所需營養標準做營養方案，選擇適合自己豬場的一些原料，配合自己或其他飼料公司的地方標準來做，一定會有所收獲。

當豆粕在3500～4000元/t時，如果我們能做到降低一個百分點蛋白（能符合豬群營養需要的前提下），我們的飼料成本差不多就能節約80元。相當于在整個生產周期里，把豆粕量降低到23～25 kg，那我們每出欄一頭豬就節約50～100元的飼養成本。在豆粕價格高的時候大家可以嘗試下這個方案，并不是蛋白含量越高越好，而是要做到均衡營養。

拋開飼料商業配方師的傳統觀念，綜合考慮場內的飼料成本，一定大有收獲。在母豬妊娠階段，商業配方師不會運用低于14%粗蛋白的配方，蛋白如果低于14個點，可能好多豬場也不愿意用。我從2012年1月開始嘗試調整方案，我們在妊娠期給予豬群的飼料蛋白是13%，后期是14%。哺乳階段是16%，而商業配方師的一般會在17.5%～18.0%。乳豬料蛋白我們一直是17.5%～17.8%的水平，而商業配方師不會低于18個點。保育豬我們的配方里蛋白含量平均是15%，冬季低一些，夏季高些。育肥期的飼料我們運用階段性全價料，分3個階段，每個階段價格大概差70～80塊錢。這樣可以更精準地給予豬群恰當的營養。通常很多豬場都是分2個階段，建議適當做些改變。

另一方面，如果選擇大麥、小麥、高粱等原料替代的飼料方案，會在后期糞污里鈣、磷的處理上省很多錢。現在的糞污處理壓力很大，如果按照目前常規的配方營養添加，污水處理成本很高。育肥后期可以通過選用大麥、小麥等原料，并在飼料中添加適量植酸酶替代磷酸氫鈣，可以有效降低污染，這方面技術已經很成熟。1 t全價料到后期需要添加約15 kg鈣、磷，成本約50多元，而加500 g植酸酶達到一樣的營養標準不超過2塊錢，而且有利于糞污處理。飼料成本方面，我覺得除了價格優勢、采購優勢外，在技術方面通過添加酶制劑、有益菌等，配合多樣化原料配方的選擇，一定會給自己豬場贏得低成本的優勢。

本刊：在豬價低迷的時候，有的養殖戶為節約成本隨意更改飼料，比如給妊娠母豬飼喂營養價值更低的飼料，這種情況你怎么看待？有什么更好的建議可以使得節約飼料的同時也能使得豬群有好的營養？

祖勝：在豬價低迷的時候降低飼料成本雖情有可原，但降低妊娠母豬的飼料營養終將付出飲鴆止渴的慘痛代價。妊娠期的營養直接關系著母豬的生殖系統、泌乳系統和免疫系統的健康穩定，特別是妊娠前期、后期以及哺乳期，如若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那么豬場的損失將遠遠大于從飼料中節約下來的價格成本。此外，長期缺乏營養將對母豬的身體造成難以彌補的損傷，后果也是不言而喻的。

作為一個飼料企業，我們的目標就是通過大量積累數據、原理分析來優化不同層次的飼料，從而幫助豬場降低成本、提高產出。我們有先進的生產理念、豐富的技術交流和優秀的研發團隊，我們會在世界現有科技的基礎上繼續發展、創新。但是從科研到應用不是一蹴而就的，好的產品不但需要堅實的理論支撐，還需要可重復的試驗佐證。從長遠來看，隨著飼料科技的發展，飼料成本一定會有所改善。但是飼料成本并不是也不應該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

作為豬場，盈利的根本還是提高產出。我建議他們除了加強管理以外，更重要的是要找到一個負責任的飼料營養企業，一個有豐富養殖技術的飼料營養企業，一個能給予他們在養豬技術上的支持、幫助他們解決養豬中存在的問題。

飼料企業的堅守

本刊：隨著中國規模化養殖的發展，散養戶逐步退出，使得飼料企業的議價能力有所降低，會對飼料企業的利潤和發展造成多大影響？

祖勝：現在養殖行業的變化，對飼料企業的影響還是非常大的，行業正在迎來一次較為大的洗牌——你要么轉型升級涅 重生，要么將面臨倒閉消亡。隨著飼料行業標準及新的法規的出臺，打擊劣質、違禁的手段越加嚴格，會像養殖散戶一樣，不具有市場競爭實力的飼料企業會被市場淘汰。

有退出者，就還會有堅守者。我相信隨著養殖行業的不斷進步，飼料價格與應用價值也越發透明。如果想確保企業的利潤，只有2條路可以走：一條是以次充好，生產劣質產品，并承擔違法成本；一條就是走高端專業化的路，依托現代科技，提升產品性能才能提升行業的議價能力。在畜牧行業大浪淘沙的大趨勢下，我們希望在浪潮退去，自己的公司不是被拍死在沙灘上的那個。而是邁向高端專業化的堅守者，用標準規范產品，用法規自律托底質量。

市場上對新營養配方理念的消化吸收

本刊：近幾年在飼料營養配方方面，有哪些新的理念和改進？清潔日糧會是一種趨勢嗎？

祖勝：我總結了大致有以下幾點進步。 1990至今：低蛋白日糧，國內的研究很多，應用已經比較成熟。2005至今：凈能體系（Net Energy， NE）。雖然國內的配方師對這個概念已經耳熟能詳了，但NE的應用一直沒有得到推廣。原因可能首先是NE的原料數據庫不完善，另外是中國的飼養環境差異太大，各個豬場的飼料代謝能量（Metabolizable energy，ME）損失（主要是熱能損失）不同，即使同一豬場不同時期的代謝能損失也不同，所以利用“凈能體系”做配方從直觀上看起來并不那么科學。但事實上，在這種飼養環境下，“消化能（Digestible Energy， DE）體系”和“代謝能體系”更加不可靠，只是DE和ME更直觀，更容易被接受。這就從另一個角度證實了加強飼養管理，給豬群創造一個穩定環境的才能發揮出飼料的應有價值。

2014年開始有清潔日糧概念的提出。在中國某些地區，畜牧業已經成為了環境污染的主要來源。降低污染排放已經成為政府和養殖業的共識。雖然，清潔日糧的概念是近期才被提出和關注，但減少污染物排放早已是一種趨勢：植酸酶的應用，低蛋白日糧和限制性氨基酸的添加已經在日糧的“清潔”道路上做出了突出的貢獻。目前較為棘手的應該是解決霉菌毒素、抗營養因子的問題。“無抗”的目標還很遙遠。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后記：豬價，讓廣大養豬人又愛又恨的字眼，曾在2008年前后讓養豬人賺的盆滿缽滿，然而近一年多的持續低迷，有關于豬價的信息總會讓養豬戶繃緊神經，尤其是明明虧損，每天卻還有一群沖你要食的豬仔，日子實在難挨。有人預測近期豬價會抬頭，養豬戶的心倏爾又升騰起希望——總是在這種起伏中煎熬。然而如果能隨時隨地都做到控制好成本，在波動的價格環境就不至于太被動，只是賺的多或賺的少的問題（只要不是低得太離譜），大可“任風雨來襲，我自巋然不動”的沉著應對。祖勝說，飼料成本并不是也不應該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盈利的根本還是提高產出。2015年，行業進一步調整，不難預見，養豬業已經處于微利的大環境，低飼料成本和低豬價這兩方博弈者漫長的拉鋸戰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