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愛，就有了一切

本刊記者 林梅琴

冰心（1900—1999），原名謝婉瑩，福建長樂人，近現代詩人、作家、翻譯家、兒童文學家，代表作品《寄小讀者》《小桔燈》《超人》《繁星》《春水》等。

“如果必須把女作者特別分作一欄來評論的話，那么，把我同冰心、白薇她們來比較，我實在不能引以為榮，只有和蘇青相提并論我是甘心情愿的。”

“從前看冰心的詩和文章，覺得很美麗，后來看到她的照片，原來非常難看，又想到她在作品中常賣弄她的女性美，就沒有興趣再讀她的文章了。”

以上兩句話，分別出自張愛玲和蘇青，這兩位都是現當代文學史上舉重若輕的女作家，前者更是被當成祖師奶奶一樣的存在。都說文人相輕，且不論這兩句話說得公不公道，能被這兩位說話的人拿來討論，那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能做到的。

別的不提，單單名氣上，當時的冰心與如日中天的張愛玲、蘇青還真有的一拼。和咱們現在娛樂圈里明星炒作不同，在文學界里，要混出點名堂來，最最關鍵的，還是要以作品說話。

親愛的小孩

相信大家都記得中學課本里一篇名叫《小桔燈》的文章。這是冰心寫于1957年的一個小故事，文中的“我”在重慶郊外偶遇一個母親身患重病的小姑娘，不久后“我”帶了一袋桔子到她家里探病，她表現出的樂觀、堅強的精神感動了“我”。離開時，小姑娘用桔子給“我”做了一盞燈，照亮“我”上山的路。

《小桔燈》最初發表在《中國少年報》上，語言淺白洗練，沒有過多技巧性的結構鋪敘，雖然是篇給孩子們看的文章，不過文中展現出的溫暖人性關懷，就算成年人讀來，也同樣為之動容。

這便是冰心一向提倡的“愛的哲學”。

和其他的文學大家不同，冰心在兒童文學的創作上，顯得格外用心、用力。從1923年開始，她便寫作《寄小讀者》系列，前前后后長達50多年。冰心用通訊的形式，采取和孩子們聊天的口氣，圍繞自然、祖國、母愛，款款而談，影響了一代又一代兒童。

“我寫兒童通訊的時節，我似乎看得見那天真純潔的對象，我行云流水似的，不造作，不矜持，說我心中所要說的話。”冰心在《寄小讀者》的通訊二十五中這樣寫道。

冰心親切地給小朋友們講故事。

成功的花，

人們只驚羨她現時的明艷！

然而當初她的芽兒，

浸透了奮斗的淚泉，

灑遍了犧牲的血雨。

——冰心·《繁星》五五

有一種詩，叫零碎的思想

除了兒童文學外，冰心的詩，也被大眾所了解、接受。單單《繁星》《春水》這兩個名字，便足以奠定她在文壇中的地位。

1922年前后，簡短的小詩盛行一時，宗白華、劉大白、劉半農、俞平伯、康白情、朱自清、沈尹默、鄭振鐸、王統照等人都曾寫過，不過要論影響力，其中的翹楚還數冰心。

茅盾更是用“繁星格”“春水體”來概括冰心文白相加、清麗雅致的文字風格。而巴金也說：“一代代的青年讀到冰心的書，懂得了愛：愛星星、愛大海、愛祖國，愛一切美好的事物。我希望年輕人都讀一點冰心的書，都有一顆真誠的愛心。”

不過冰心口中這些以零碎思想寫就的《繁星》《春水》，后來卻被她自己否定了，認為這些“只是瑣事，太過個人化”。而梁實秋也說：“冰心是一個散文作家、小說作家，不適于詩；《繁星》《春水》不值得仿效而流為時尚。”

但不管怎樣，《繁星》《春水》中展現的愛與溫暖，還是獲得了讀者的青睞，這一點確實是毋庸置疑的。

小說家本職

事實上，冰心最早為大眾所認識，還是因為她的小說，特別是“問題小說”。從1919年開始，她在《晨報副刊》上發表《兩個家庭》《斯人獨憔悴》等作品，正式開創了“問題小說”的創作風氣，貫穿“五四”時期這一系列小說發展全過程，并成為代表作家。

這些文章內容涉及理想家庭、父子沖突、婦女婚姻、軍閥混戰等，是那個時代人們所要面對的普遍問題，其中也不乏細膩的心理描寫，很能引起讀者的共鳴。她不僅提出問題，也給人們帶來了思考，還拿出了解決的辦法——愛。

像代表作《超人》，主人公何彬是個冷心腸的人，悲觀頹唐，用恨來對待一切，說過“不如行云流水似的，隨他去完了”的話。不過他最后還是被童心和母愛所感化，認識到自己當初錯得有多離譜。

很多人因為冰心寫了許多兒童文學作品而認為她的文字沒有深度，這就不免落入盲人摸象的俗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