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毛澤東三首井岡山詩詞英譯探毛澤東詩詞英譯技巧

王玲香

摘要：本文對許淵沖先生翻譯的毛澤東三首井岡山詞進行分析，探討根據毛澤東詩詞的語言特點，在毛澤東詩詞英譯中所需采取的翻譯技巧。

關鍵詞：毛澤東；井岡山詩詞；英譯；技巧

毛澤東一生愛山。山，寓意著毛澤東的個性。但惟有井岡山，令毛澤東魂牽夢縈。1928年，毛主席寫下《西江月·井岡山》。1965年，毛主席重上井岡山，在井岡山賓館一口氣寫下兩首詞。《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和《念奴嬌·井岡山》。一座山著詞三首，是毛澤東詩詞之中名山之“最”。

本文對許淵沖先生這三首詞的譯文進行分析，探討根據毛澤東詩詞的語言特點，在毛澤東詩詞英譯中所需采取的翻譯技巧。

一、毛澤東詩詞英譯當中的意象傳達

吳戰壘在《中國詩學》21頁上說：“意象是寄意于象，把情感化為可以感知的形象符號，為情感找到一個客觀對應物，使情成體，便于觀照玩味。從語義的角度說，意象是詩歌抒寫情志最基本的意義單位，是詩歌語法中的‘詞。”

毛澤東詩詞當中的意象以動態意象為著，因此，毛澤東詩詞當中的動詞意象——或曰動態意象——的翻譯，直接關系到毛澤東詩詞美學特征傳譯的重大問題。毛澤東詩詞中多體現的意象是直沖云霄的豪邁的英雄氣概。毛澤東偏愛形態粗狂、力量強大、氣勢蓬勃的大意象。在他的這三首井岡山詩詞中，多次用到“山”、“飛”、“萬”等詞，用以表現夸張的藝術美。對這些充滿動態和陽剛之氣、豪爽之詞的翻譯，是毛澤東詩詞翻譯的一個難點。

例如《念奴嬌·井岡山》第一個詩節及其英譯

原詩許淵沖譯文

《念奴嬌·井岡山》

MountJinggangTune："Charmofamaidensinger"

1965

參天萬木，千百里，

Sky-scrapingtrees，Extendathousandlis

飛上南天奇岳。

Andflyuptothetoweringsouthernpeak.

故地重來何所見，

WhathaveIseenwhenIcometoseek

多了樓臺亭閣。

Myoldfamiliarplaces

五井碑前，黃洋界上

BeforethemonumentoftheFiveWellsandformidablecitadels

車子飛如躍。

Sosteep，Thecarriageseemstoleap.

在短短的一個詩節中，就兩次用到飛字，“飛上南天奇岳”，“車子如飛躍”。原詩中“飛上”、“飛躍”透露出動感和張力、急劇地變動以及迅捷如飛的感覺。“飛”字表現詩人毛澤東飛動的氣魄，飛揚的豪情，飛閃的風采。譯文中許淵沖先生用flyup非常有力度的表現了原詩中“飛上”的神采飛揚的動態和豪氣。譯者又用leap來表達車子疾速飛馳的情景，活靈活現。譯文中用peakseekleap等具有豪爽之氣的單詞押尾韻，將原詩中陽剛豪爽之氣傳達了出來。即使是名詞，譯者也用了現在分詞的形式修飾，以表達一種豪氣。南天奇岳譯文：thetoweringsouthernpeak.Towering聳立的；高大的.peak山峰；最高點；尖端.譯者生動地用英語把南山奇岳展現出來。

在《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中，以下兩句：

原詩許淵沖譯文

到處鶯歌燕舞，

Hereoriolessing，thereswallowsswirl，

更有潺潺流水，

Overtherestreamspurl，

Sing歌唱，swirl，旋轉，盤繞這兩個動詞，把原詩中鶯歌燕舞的那種聲和形的意境表現得淋漓盡致。Purl，在英文中就是潺潺流水的意思。譯者成功地做到了翻譯的意境美。

二、毛澤東詩詞中比喻等修辭美在譯文中的再現

在毛澤東詩詞當中，修辭格或修辭手段的應用，可謂靈活多樣：比喻、夸張、擬人、指代等等，極大地增進了詩歌語言的藝術美。詩人毛澤東運用比喻等慣用手法創造了詩詞的獨特意境。那么，毛澤東詩詞當中比喻的修辭美，在譯文當中如何轉存或再現？這是毛澤東詩詞英譯中的又一個難點。

比如在《念奴嬌·井岡山》第三詩節中：

獨有豪情，

Onlytrueheroescouldholdsway

天際懸明月，

Likethebrightmoonhanginginthesky

風雷磅礴。

Orthethunder-stormragingonhigh.

一聲雞唱，

Whencockscrowloud，

萬怪煙消云落。

Allmonstersdisappearlikesmokeorcloud

詞中“天際懸明月，風雷磅礴”，突兀奇拔、聲勢逼人。比喻革命將士的豪情，如同懸掛在天空的明月那樣鮮明而遠大，又像風雷激越那樣氣勢宏偉。在翻譯時，譯者使用了明喻（simile）。李鑫華在《英文修辭格詳論》中說“明喻的特點在于用喻體比喻主體，讓主體通過喻體形象生動起來，從而達一極佳的、給人極深的修辭效果。”

三、毛澤東詩詞中數詞的英譯

“數字”，在詩歌中，有時是確指，有時是虛指，有時舉其成數，有時極言其多，而成為夸飾之詞。”（艾治平）

據統計，毛澤東詩詞中出現的數詞（包括“幾”“半”）共達194個，平均每首2.8個。而在這些數詞中，尤以表示最大、顯赫性最強的“萬”“千”居多，因為毛澤東詩詞中數詞的妙用和數詞的顯赫性，是他廣闊無垠的思想視野的美學濃縮。實指性數詞往往只需照直譯出即可，虛指性數詞則往往需要譯者更多的創造性。endprint

《念奴嬌·井岡山》中第一句

原文許淵沖譯文

參天萬木，千百里，

Sky-scrapingtrees，Extendathousandlis

在這一句當中，毛澤東驅譴數字，以夸張現象渲染氣氛。原句中的“萬”“千”“百”三字，表示虛指和夸張，氣勢不凡。許先生對于萬字，采取省略不譯的方法。而千百里，譯者采取了歸化策略，譯為athousand。譯者在同一首詩中對數字綜合的運用了翻譯策略，處理手法多樣，但譯文的美學效果卻頗為理想。

又以《念奴嬌·井岡山》第二詩節為例：

原文譯文

江山如畫，

Thescenerythemountaindisplays

古代曾云海綠。

Wasablueseainancientdays

彈指三十八年，

Thirty-eightyearshavegonebyInthetwinklingofaneye.

人間變了，

Thedespotoverthrown，

似天淵翻覆。

Theskywasturnedupsidedown.

猶記當時烽火里，

Istillrememberamidthebeaconfire

九死一生如昨。

Thelife-and-deathstrugglewhichdrewhigherandhigher.

Itseemstobebutyesterday

三十八年過去，是實指，許先生直譯為Thirty-eightyears。

九死一生，是概指，譯其概數：Thelife-and-deathstrugglewhichdrewhigherandhigher。

又如《西江月·井岡山》：

原文譯文（許淵沖譯）

《西江月·井岡山》

MOUNTJINGGANGTune“themoonoverthewestriver”

1928年秋

Autumn1928

山下旌旗在望，

Flagsandbannersinsightbelow，

山頭鼓角相聞。

Drumbeatsmingleatopwithbugle-blast.

敵軍圍困萬千重，

Surroundedringuponringbythefoe，

我自巋然不動。

Aloftwestillstandfast.

早已森嚴壁壘，

Ourranksasfirmasrock，

更加眾志成城。

Ourwillfirmanewwall.

黃洋界上炮聲隆，

OverHunagyangjiethecannonroar，

報道敵軍宵遁。

Announcesthefoe'sflight.atnight-fall.

虛指：“敵軍圍困萬千重”中的“萬千重”是虛指：許淵沖譯為ringuponring，改而譯之。形象地傳譯了原文的數詞，說明他對毛澤東詩詞精髓的真正掌握與了解。

四、毛澤東詩詞英譯中的形、韻之美

毛澤東詩詞體現出了毛澤東深厚的文化功底和豐富的文化內涵。蘊涵其中的形、韻之美歷來是大家鑒賞毛澤東詩詞的重要方面。在許淵沖先生英譯本中，譯者也充分考慮到了這一點，并在翻譯作品中得以完美體現。

以《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為例。

原文譯文

《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

MountJinggangreascended

1965

Tune："Preludetothemelodyofwater"

久有凌云志，

AbovethecloudsI'velongaspiredtosoar，

重上井岡山。

AndsoIcomeupMountJinggangoncemore

千里來尋故地，

Alongtripbringsme1omyoldfamiliarnook

舊貌變新顏。

Whereeverythinghastakenonanewlook.

到處鶯歌燕舞，

Hereoriolessing，thereswallowsswirl，

更有潺潺流水，

Overtherestreamspurl，

高路入云端。

Overtherestreamspurl，

過了黃洋界，

ButafterHuangyangjie

險處不須看。

Noperilousplacewillarresttheeye

風雷動，

Thestormisraging

旌旗奮，

Withflagsunfurled：

是人寰。

Suchisman'sworld.

三十八年過去，

Thirty-eightyearsaregone

彈指一揮間。

Asfastasafillipisdone

可上九天攬月，

Wecanbringdownthemoonfromtheninthheaven，endprint

可下五洋捉鱉，

Orcatchthegiantturtlesinthesea

談笑凱歌還。

Andcomebackamidtriumphantsongsinhighglee.

世上無難事，

Nothingishardunderthesky

只要肯登攀。

Ifwebutdaretoclimbuphigh.

毛澤東詩詞中獨特的形、韻之美和意象美體現在他的作品中，而許先生也深刻領悟了他的風格，并且在他這首詩詞的英譯中得到了很好的體現。保持了原文中的音美，保證對仗，實現了形美。本詞翻譯采取押頭韻形式：soar和more、hook和look，swirl與purl。使用了“see，glee”來實現詞的韻律美。而且，sky與high押雙元音尾韻，發音悠長，音韻和諧，對仗工整。毛澤東原詩中流露出的豪爽之情，也就在譯詩當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再現。使用了“sea，glee”來實現詞的韻律美，“glee”這個詞的運用，更生動描述出凱旋而歸時的談笑聲。在形方面，本詩譯文與原文行數相當，每行的字數的多少與原文也基本一致。

五、小結：

寫作風格是作家在自己的作品中所表現出來的獨特的精神氣質和創作個性，貫穿于一個作家的作品之中，也貫穿于構成其作品的一些具體物質要素之中，諸如音韻節奏、選詞造句、修辭手段等等。毛澤東詩詞語言風格的特征.可概括為如下：

1.愛用表示博大壯闊景觀的名詞。

2.多用表示迅疾凌厲、剛健有力的動詞。

3.愛用表示巨大夸張的數詞。

以上幾點，直接關系到毛澤東詩詞美學特征傳譯的重大問題，因而不容譯者有任何的倦怠或疏忽。在毛澤東詩詞英譯的過程中，需要譯者反復推敲。許淵沖先生在翻譯時，不僅準確了解了原文的意義，領悟了原詩美的蘊涵，而且成功地把一種美詮釋為另一種美。靈活地運用各種技巧，最大限度地傳達了原詩的各種內涵。翻譯能達到如此境界，值得所有翻譯工作者學習。

[參考文獻]

[1]馬連禮，等，毛澤東詩詞縱橫論[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0，66-69頁.

[2]許淵沖譯：《毛澤東詩詞選（漢英對照）》，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3年版，57-62頁.

[3]張智中毛澤東詩詞當中比喻、擬人、夸張的英譯湖南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19（2）32-36頁.

[4]張智中毛澤東詩詞當中人稱與主體的英譯[期刊論文]-甘肅聯合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26（1）.

[5]張智中化靜為動，化美為媚毛澤東詩詞當中的飛動之美及其英譯，大連大學學報，2010，31（3）117-120頁.

[6]林燕平毛澤東詩詞中“萬”、“飛”兩字英譯比較，浙江萬里學院學報，2002.12114-116頁.

課題項目：2014江西省教育科學“十二五”規劃課題（14YB060）“中國傳統文化英語教學特點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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