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分老爸

文_柴嵐綺

90分老爸

文_柴嵐綺

1

我覺得自己是個59分的母親，但若讓我給丈夫的父親角色打分，至少是90分。

丈夫脾氣溫和，雖然不會做飯，不喜歡洗碗，但最愛陪著孩子玩兒—這個優點就像月亮的光，蓋住了像小星星那么多的缺點。

孩子小的時候，他會陪她擺好大富翁游戲的棋盤，坐在客廳的地板上，眼巴巴地看著我說：“快點兒，快點兒，還可以玩一局呢！”

現在孩子上初中了，周末晚上，她會打開i Pad，點開里面的大富翁游戲。她說：“我當錢莉莉。”他說：“那么我做李草根。”然后兩人一起喊：“媽媽，你是愿意做蔣小紅還是多特？”

而我，這么多年好像總是在忙著洗最后一個碗，居功自傲又萬般不耐煩地回答：“我真的不想玩兒！”

2

自從孩子上學起，他就是忠實的“早間背包者”，除了出差以外，從未缺席。

早晨的分工很明確，我負責做早飯，他負責護送孩子上學。孩子最怕遲到，一邊吃早飯，一邊扭頭看表，到點了就噌的“拔凳而起”。爸爸呢，早等在門口，雙肩包已背好，鞋已換好，就等隊伍開拔的號令。

有時他睡過了，怪我沒有喊他，緊張地穿衣服，生怕錯過。孩子麻利地背起書包，推開門，壓根兒不打算等他。他提著鞋后跟追出去：“寶貝，等等爸爸！”

因為除了早晨的這一趟護送，孩子上學、放學的其他時間我們都在單位或者在趕回家的路上，所以，他格外珍惜這早晨短短的相伴—在路上，會碰到孩子的同學，孩子會告訴他，這是班上的×××，說過什么好笑的話。每天一次上學路上的陪伴，是對她學校生活的間接參與和了解。

3

上學的路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出了單元門之后向左轉，走大路到學校；一個是向右轉，走小路，穿過水塘和綠化帶，比走大路快兩分鐘。

他告訴我，一定不要圖快，要帶著孩子走大路，從小培養孩子走大路的習慣，因為大路上人來人往，更安全。

他每天早晨帶著她，堅持向左轉。我趴在窗口，目送著兩個人的背影，用手機咔嚓照下來—從穿著短袖到長袖，再到棉衣。

去學校要過一條小馬路，因為馬路窄，急著上學的大人、小孩只要看到沒有車往來，便會無視紅燈。

他帶著她，即使沒有車也規規矩矩地站在斑馬線前等。“不要著急，要做個遵守規則的人，不要隨大溜。”

有一天，我們下班時正好開車到那條馬路的路口，看到很多人都在闖紅燈，只有孩子背著大書包站在那里，紋絲不動。

4

從孩子上初一開始，他讓我每學期也給他買一本數學書。

“重新學一遍，和她保持同步。”他說。

我是個上學時頂怕數學的人，現在也很怕孩子像我當年似的，所以，特別支持他的同步學習行動—等于自家有了隨叫隨到的輔導老師呢。

周末，他問她：“有空嗎？”得到她的應允后，他會和她并肩學習。他的辦法是，兩個人共同溫習完一課，各自埋頭做一遍書上的習題，然后像同學一樣對答案—他有時會“做錯”，就聽到孩子大叫：“媽媽，媽媽，爸爸竟然做錯了！”

5

有一天孩子在舅舅家看電視，看到《千與千尋》，她急急地推薦：“一起看吧，我看過一遍，很好看！”

雖然我熟悉里面的音樂，甚至暑假專門帶她去了重慶的洪崖洞，就是因為那里像湯婆婆的澡堂子，但是總覺得那只是動畫片啊。他卻立即響應：“好啊好啊，一起看。”

真的很好看，我們很快進入劇情。

看到一半，開飯了，孩子只好惋惜地按了暫停鍵。

“后來千尋的爸爸媽媽從豬變回人了。但是我希望你們自己看完。”

“我一定會看完的。”他向她保證。

那晚回到家，11點，孩子睡了，他就在沙發上捧著手機看。

“看什么呢？”

“《千與千尋》啊，今晚我要把它看完。”

6

沒有看過專業的育兒書籍，但是我們都認同那句話—陪伴，是最好的教育。

其實，“教育”這兩個字，我不想說出口，因為覺得它帶有那么點兒高高在上的意味，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有時受教的明明是我們。

“千尋的爸爸媽媽真是的，小孩不愿意進那個隧道，他倆卻偏要進去，根本不顧及小孩的感受，結果變成了豬！”早晨去上班，我一邊系安全帶，一邊發表意見。

他點頭，邊發動車邊說：“我覺得你有時候有點像千尋的爸爸媽媽呢！”

“你說什么？！”

“我是說，我有時候有點像千尋的爸爸媽媽，不顧及小孩的感受，我要改正啊！”

我大笑。車子開出了小區的大門。

圖/劉 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