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艷婷
今年暑假,我參加了武漢長江江豚的科考營活動。了解到了這個背部呈鉛灰色,渾圓光滑,嘴角常掛微笑,憨態可掬,被當地漁民稱為“江豬子”的稀有物種。
長江江豚是江豚中唯一的淡水亞種,隸屬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僅生活在長江中下游干流和鄱陽湖、洞庭湖及其大型之流中。下大雨時,江豚時不時朝一個方向到水面呼吸,當地居民并因此作為天氣預報來決定是否出海,江豚也因此被叫做“河神”。長江得天獨厚的生態環境孕育了江豚同時也給它們的種群造成了威脅。
長江江豚現僅存1040頭,是1992年數量的一半,同時每年還以13.07%的速率在下降,堪稱是“水中大熊貓”影響它們物種急劇驟降的原因竟要歸于它們的“母親河”—長江。長江流域,大江沿岸珠鏈般串起了一座座城市,是中國最大經濟發展地,同時也是污染物的源頭。江豚的主要居住地從湖北宜昌到江蘇江陰,干流約1600公里,可以看到大片黑色、黃色、白色的污染帶綿延至30到50公里,包含著超量的有機物,持久性的污染物以及難以降解的劇毒重金屬。這些污染物富集在魚群的體內難以降解,并且隨著食物鏈遞級增多,而江豚作為食物鏈的頂級消費者居然聚集著含量最多無法分解的污染物。這些有毒物質會對它們的免疫、生殖、神經等系統造成損害,嚴重的可能會涉及危險,使得出生率下降,死亡率升高。
長江被稱作“黃金水道”,據統計平均每公里就有12艘船,也就是平均每一百米就有一艘船,造成了航運繁忙的景象。而江豚由于長期生活在水中,視覺已經退化,主要依靠腦部聲吶發出聲波進行回聲定位來辨別方向,與同伴溝通交流,以及避免危險。然而長江上的百舸爭流,噪聲擾亂著聲信號,使得江豚經常撞上來往的船舶。此時江豚就好比是盲人,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摸索著。尤其是在春季發情期,江豚經常把過往的船只當作是自己同伴,從而撞上或者被鋒利的螺旋槳刮到死亡。在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白暨豚標本館內就有一只孕育成熟,靜靜躺在福爾馬林液體的幼體江豚。由于其母親被螺旋槳削去了一半的頭,它從而永遠和說世界再見。
江豚不僅僅受到外部身體上的傷害,就連它們基本的生存食物也面臨著短缺。由于亂捕亂撈的現象嚴重,魚類資源面臨著枯竭的危機。這些竭澤而漁的做法使得魚群種類大面積減少,因此國家頒布法令每年4月到6月長江流域實行禁漁政策。此外,水上經濟活動也導致了魚類資源的匱乏。在鄱陽湖境內,約有400多條采沙船,每條船只能承載幾十萬噸的沙子。淘沙的時候,魚群就好比體會到天旋地轉的眩暈,導致魚群成片死亡。同時,捕撈工具的不恰當使用對江豚也造成了直接的傷害。漁民經常使用非法的捕魚工具,像滾鉤、迷魂陣、電捕魚等毀滅性的捕魚工具。而江豚卻遭遇著直接和間接的傷害。江豚如果被電網擊到會使其三年沒有生育能力。從1995年起,在白暨豚標本館里有三個白暨豚標本,其中兩只就是因為電捕魚而喪命。由于江豚的皮膚十分柔嫩,吹彈可破,滾鉤輕輕的割傷就足以導致身體大面積出血死亡。在標本館內,其中有一只江豚身上有103處滾鉤,死狀凄慘。
為了留住江豚的江豚的微笑,國家與民間公益組織正不懈地努力著。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白暨豚館就是其中一處人工養殖基地。走進飼養館,你會發現在直徑不到10米的圓形水池,有五只江豚在嬉戲打鬧。它們身體靈活,不停地變換姿勢和方向,大多是以伴游成對的方式出場,只有個別年齡大的江豚孤獨得“吃”地板。其中有一只名叫“淘淘”的江豚,是世界首例人工飼養條件下成功繁殖的豚類。飼養員們為每只江豚都安排了一個固定的喂食點,一個點只喂一條江豚,這樣可以方便飼養員準確地控制江豚的食量。并且在正常情況下每條豚一天要喂四次,每次1公斤左右。在白暨豚館內,工作人員每周都要給江豚換兩次水,換水一年就需花費80萬,餌料飼料就要2萬,設備維修費也需150萬,而政府每年補貼僅30萬不到,剩下的主要是靠募捐的形式籌集,但也只是杯水車薪。除了人工養殖基地外科學院研究人員還對江豚實行了天然保護—遷地保護。目前建立了兩個比較完善的遷地保護區,一個是在湖北石首天鵝洲故道,另外一個是在安徽銅陵鐵盤洲的小浹江。自然保護區為長江江豚提供了和原來棲息地一樣的生態環境。自1992年遷入了5頭長江江豚開始,經過了多年的發展,在故道內繁殖了30多頭長江江豚并以達到穩定狀態,并且每年約有3到5頭江豚在故道內出生,每年的種群增長率約為5.5%。天鵝州故道內的種群結構合理,成為了世界首例遷地保護鯨類成功的范例。然而由于種群發展迅速,而天鵝洲故道水域在最初的規劃下能夠容納長江江豚的數量約為50頭。這意為著在未來的幾年中,江豚將會面臨著生存空間匱乏和魚類資源枯竭的緊張局面。同時遷地保護環境極為脆弱,宛若襁褓中的嬰兒,對于自然災害更是沒有抵御能力,極端氣候事件可能導致遷地保護種群遭受重創,甚至滅絕。例如,2008年罕見的寒冬,導致天鵝洲故道內水體結冰,有6頭江豚直接死亡。然而想著擴充遷地的面積就更是天方夜譚。一方面,現在適合江豚的生活環境大都被人為的污染,另一方面與農民之間的矛盾也使得計劃無為而終。當地農民需要土地來開墾種植,導致洲灘裸露,減少了魚類的繁殖,間接造成了江豚食物的稀缺。
到這,你們可能會好奇為什么白暨豚館里會生活著江豚,那白暨豚呢?我很遺憾得告訴你們由于和江豚遭遇的同樣的生存危機和人類的疏忽,2007年已被宣布功能性滅絕。白暨豚的篇章已經翻過,為了避免同樣的悲劇上演的江豚身上,我們是否該彌補些什么?然而在我看來,人們并沒有很強烈的危機意識。最近,我剛參加了《藝術-江豚》的志愿者活動。與過往游客的溝通交流中,我發現大多數人仍是以過客的心態看待這這一切。他們已經本能習慣了人類活動對生態產生的威脅,聽到江豚驟減的情形也是不痛不癢,只不過是又被動接受多一個類似和恐龍滅絕的訊息罷了。要知道生態系統不是獨立存在的,任何一個海洋生物的滅絕都會對我們的生存環境造成難以想象的負面影響。而我們也不能再繼續恬不知恥得以經濟發展當噱頭,殘忍地傷害著我們的我們另一種族的兄弟姐妹。“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是卻可以瞬間毀滅。不要等到哭泣的那一天才想留住江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