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向東
那一年,余秋雨在上海戲劇學院當院長。他有些“另類”,他倡導學生要有個性,敢于表現(xiàn)自己的獨立見解,為此學生都很喜歡和擁護他。
有一回,一位教務處的干部在一次匯報會上,重點匯報了一些課堂上的不良現(xiàn)象,如:有的學生上課對一些老師不太尊重,當老師講得不太好時,要么睡覺,要么就玩手機、交頭接耳;還有的學生對老師的一些觀點不同意,當場就提出來,讓老師很難堪,破壞了教學秩序;甚至還有的學生,對于正統(tǒng)的一些觀點,居然“喝倒彩”,從而使得一些課無法上下去。為此該領導想對學校學生進行一次“尊師重教”的作風整頓,還準備抓幾個反面學生做典型來處理,想狠狠剎一剎這股“歪風”。
余秋雨聽完匯報后,沒有同意這個方案,而是在現(xiàn)場提了幾個問題。他問:“現(xiàn)在上課,學生能夠退場嗎?”“不能!”“那他們覺得這堂課老師講得不好,該怎么辦呢?”這位領導沒話說了。余秋雨接著說:“所以學生不退場,睡覺就應該允許啊。有哪位學生,聽到好課還會睡覺的啊,至少我上課就沒有這樣的情況,相反是一票難求。”有老師不太同意這個觀點,于是說:“這樣會影響其他人的上課情緒。”“允許老師不好好備課,允許老師沒啥新東西就上課,為啥不允許學生‘睡覺呢?”余秋雨看到大家不說話了,于是還強調說:“過去我們有一個錯誤的觀念,就是把老師當成了‘領導,或者是‘父母,認為他們講的,學生必須聽,而且必須坐得好好地聽,甚至認為老師講的就是正確的,就應該接受和執(zhí)行。所以我認為學生睡覺,是對老師的‘客氣。”
大家覺得余秋雨太多“國外”的教學理念,讓他們無法接受。這樣弄得老師不好教學,甚至不好管理學生。
余秋雨還沒有罷休,接著問道:“我們老師講課好,有學生鼓掌、喝彩,那為什么老師課講得不好,就不能‘喝倒彩呢?”“學校有學校的紀律。”“我認為學校是傳道授課解惑的地方,憑的是豐富的知識、正確的觀點、先進的觀念和新穎的事例打動學生,而不是靠年長、靠是長輩。我聽過不少老師的課,說實在的,我都坐不住,因為沒啥聽頭,現(xiàn)在學生接受教育的途徑很多,所以,我們老師沒有‘兩把刷子,想震學生,還真不容易。如果我來批評老師,老師臉面掛不住,所以我就想借學生‘喝倒彩來鞭策老師,這是提醒你該注意了!”
這次會上,不但沒有做出要嚴肅課堂紀律的決定,自然更沒有通過對學生進行“整風”的計劃,倒成了對一些老師的“提醒會”。
后來,余秋雨院長的這次談話,一傳十,十傳百,被學生知道了。學生覺得很帶勁,可是奇怪的是,此后學生“喝倒彩”的現(xiàn)象卻少多了,因為此前有些學生“喝倒彩”只是一時興起,并沒有考慮到后果,而現(xiàn)在沒有“兩把刷子”的學生,不敢輕易“喝倒彩”,因為他要考慮自己“喝”得有沒有水平和質量了。
一些混日子的老師知道原來余秋雨院長是借學生來“監(jiān)督”老師的,自然不敢馬虎了,上課前除了要備好課之外,還要試講,試講時還會請個別學生先試聽,提提意見,以便改進。就這樣,教學質量提高了,老師與學生的矛盾也減輕了。這是當初教務處的領導所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