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珂
【摘 ?要】本論文以張愛玲作品中的父母親形象為切入點,結合張愛玲的童年經歷,分析童年生活對其在作品中描寫親子關系的影響。
【關鍵詞】張愛玲小說;親子關系;童年生活
在荒涼孤苦中長大的張愛玲,童年更多感受到的是人性的陰暗與丑陋,在她的作品中,塑造了諸多自私、卑瑣、冷漠、變態的人物形象,揭露了在物欲、情欲、性欲的傾軋下人性的變異。她筆下的父母親也由偉大圣潔的形象墮落為自私冷漠的小市民形象,親子關系更是呈現畸形化的趨向。
一、畸形的父女關系
我們常用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來形容親密的父女關系,張愛玲卻以驚人的眼光向我們講述著令人難以置信的親子故事。
《心經》講述了少女許小寒,跟她不太老的父親和顯老的母親構成了一個隱含的情愛三角。她有意隔絕了父母的情愛,文中的父親
早知女兒對自己的愛慕,卻始終對這種畸形的父女戀保持著默認態度。直到事情即將發展到自己無法控制的地步,他才懦弱而自私地選擇退縮。
林幸謙先生曾指出:“事實上,張愛玲小說中的男人形象,都含有她父親的影子,甚至可以說就是張廷重的化身或投影。”小說《心經》中的父女關系,由最初的親密無間到最后的分道揚鑣,正與張愛玲和父親的關系相似。張的父親是一個遺少式人物,也喜歡同女兒談談親朋間的笑話、瑣事,這一切在他再婚后發生了改變。當他得知女兒要像前妻一樣出國留學、脫離自己的控制時,他把自己身為遺少對新文化的怨恨、對前妻的怨恨,全向女兒爆發,在對張愛玲一陣拳打腳踢之后,兩人的父女關系徹底決裂。
在《花凋》里,鄭先生面對小女兒川娥的病,只是說,“我花錢得花得高興,苦著臉花在醫藥上,夠多冤!”勾勒出一個自私冷漠的父親形象,父女關系被這幾句話打得支離破碎。在張愛玲被軟禁時,她父親也擺出了像鄭先生那樣殘忍兇狠的面孔,任其自生自滅。正如張愛玲所說的“我把世界強行分作兩半,光明與黑暗,善與惡,神與魔。屬于我父親這邊的必定是不好的。”
二、悲涼的母女關系
母女關系本應是親密無間的,張愛玲筆下的母女關系卻存在著對立面,并在對立中一同走向悲劇。張愛玲在作品中對母親與女兒進行著復寫,使得絕望、悲涼成為母女兩代的共同命運。
《傾城之戀》中離異后借居娘家的白流蘇受盡了哥嫂欺辱,想要向母親尋求些許安慰,母親卻只是一味的避重就輕,勸她“回去倒是正經,領個孩子過活,熬個十幾年,總有你出頭之日。”于是,流蘇明白了“她所祈求的母親與她真正的母親根本是兩個人。”《半生緣》中曼楨的母親也只是一味勸說著曼楨嫁給強暴過自己的姐夫,使得曼楨明白母親終究是靠不住的。也許,這些母親只是懦弱到無法保護兒女。
于是,張便以更犀利的筆鋒,在《金鎖記》中描繪出以虐待子女為樂的變態母親曹七巧。嫁給殘疾的丈夫,終年情欲難以得到滿足的七巧,為了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個男人,兒子長白,便以娶媳婦的方式管住他。她又處處刻意親近長白,處心積慮地變相霸占兒子,凌辱兒媳。最終,逼死了兩個兒媳,也逼得“長白不敢再娶了,只得在妓院里走走。”出于對女兒變態的嫉妒,七巧親手毀掉了女兒的愛情,用大煙把女兒拴在煙霧繚繞的庭院中,了此一生。“在這樣一個女人身上,不再有庇護兒女,關懷眾生的崇高美麗,反卻顯現出令人可怖的丑陋,殘忍。”
張愛玲這種母愛認識的形成,與她的個人經歷直接相關。“她是個美麗敏感的女人,而且我很少有機會和她接觸。可是后來,在她的窘境中三天兩天伸手向她拿錢,為她的脾氣磨難著,為自己的忘恩負義磨難著,那些瑣屑難堪,一點點的毀了我的愛。”當張愛玲小說中的母親在人欲面前褪下自己母愛的神圣光環時,文中的孩子就只能獨自面對一個恐怖的世界,被迫長大成人,被迫用更冷漠的態度來回擊母親,從而使母女關系走進相互折磨的怪圈。
三、童年生活對其寫作的影響
對作家而言, 童年的創傷體驗是抑郁、苦痛、難以忘懷的,它推動著作家去追求獨特的創造, 以便從艱苦的勞動中獲得精神慰籍和補償。
不幸是作家的搖籃,痛苦是智慧的母親。張愛玲正是從自身的不幸和痛苦中沉淀素材,用自己蒼涼的筆觸,為讀者勾勒出了一幅幅令人難以置信的扭曲的親子關系圖景。從而使讀者用懷疑的眼光審視向來被歌頌為圣潔無私的親子之愛,讓讀者明白在人欲面前,親子關系有時是不堪一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