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血有肉的“高大全”形象

黃志啟

由河南豫劇院三團演出，姚金成先生擔任編劇，張平先生擔任導演，賈文龍先生主演的大型豫劇現代戲《焦裕祿》在全國引起了轟動。抱著學習的態度，我專程遠赴鄭州觀摩了這部戲。當晚的演出很完美，很精彩，很震撼！

在中西混合管弦樂演奏出的豫劇音樂聲中，劇場舞臺上出現了一棵枝繁葉茂、萬花錦簇的高大的泡桐樹和一把留有爛洞的舊藤椅。這兩個典型的物體，一下子讓我的思緒飛馳到了河南蘭考縣。舞臺背景的大屏幕上，白色的光芒從藍色的基調中沖出，黃沙滾滾。舞臺上一長一短，一大一小的兩個斜臺縱橫交織，就像是兩個光禿禿的沙丘。身披大衣、手拄樹棍的焦裕祿從大斜臺后邊徐徐升上，背景上畫面在滾動著，讓我們仿佛看到了焦裕祿書記滿身疲憊、滿心焦急地在艱難跋涉著，這場景頓時讓我淚流滿面。“黃河故道沙漫漫……”四句渾厚深沉的男聲伴唱，將我的心揪了起來，讓我穿越時空，回到了1962年河南的蘭考縣。

舞臺上，風雪中一群衣衫襤褸、饑餓難耐、瑟瑟發抖的蘭考人蜷曲在蘭考火車站，準備扒火車外出討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焦裕祿內唱“火車站滴水成冰大雪飄飄”，然后出場，接下來一系列動作，體現他深入到群眾中察看民情的實干作風。從安排服務人員為外討群眾燒點熱水，讓群眾進到站里暫避風雪，到建議把“勸阻辦公室”改成“治三害辦公室”，對外討的人群坦承自己就是新來的縣委書記焦裕祿，代表縣委向群眾道歉，叮囑大家要遵紀守法，期盼著大家春耕時回來治理“三害”，幾番動作使得一個深入群眾，調查研究，不唯上、不盲從，親民愛民的焦裕祿形象有血有肉地出現在舞臺上，令人感動萬分，感慨萬千。而在治理“三害”與惡劣環境的斗爭過程中，人物的一系列行動都是那么親切，那么感人。在歡快奮進的二胡聲中，大屏幕上呈現出了亮麗的色彩，焦裕祿帶著干部、家屬和群眾挖坑種樹。這是一個以身作則，敢于擔責，視群眾的生命比自己的政治前途更重要的真正的共產黨員，是一個勇于擔當的領導干部，一個全心全意為人民著想的公仆。

主創人員在塑造一個具有很強黨性原則的焦裕祿的同時，也體現出他也有兒女情長的一面，當女兒焦守鳳給病中的爸爸送來了從鄉下弄來的土蜂糖，并高興地向他說要到縣辦公室做打字員之事，焦裕祿卻勸自己的女兒去縣食品廠做工人，女兒被氣跑，他讓妻子去找女兒。望著門外的大雨，焦裕祿也有后悔……當舞臺上，焦守鳳的一聲“爸”，讓焦裕祿對女兒的歉意釋放了出來。焦裕祿抱著女兒哭著輕聲唱道：“一聲爸叫得爸爸心頭暖……”濃濃的父女親情，再次讓觀眾淚流滿面。這是一個嚴父，一個慈父，他對女兒的教誨與關愛，讓觀眾感動。

焦裕祿病了，病得很重很重。他躺在床上，依然牽掛著蘭考的百姓，得知縣里有虛報產量的現象，他在病床上批評同事，指出浮夸風對黨和國家、人民群眾的危害。他說，這不是天災，是人禍呀，是人禍呀。這聲音發聾振聵，令人沉思。焦裕祿沉重地唱出：“老百姓心里有桿秤……”因為焦裕祿把老百姓記在了心中，他才深深地被百姓們所愛戴，永遠地活在老百姓的心中。鄉親們來向焦書記送行，叮囑焦書記一定要回來。在舒緩的豫劇音樂聲中，焦裕祿從長斜臺下走出，邁著矯健的步伐向我們走來。他矗立在親手栽下的泡桐樹下，微笑著凝望大地，凝望遠方。那目光是深邃的，那神情是堅毅的。“蘭考縣不見了漫漫黃沙……”這深沉渾厚的男聲伴唱讓我們的心頭很是明亮……

這是一部主旋律的豫劇作品，然而主創人員卻沒有直白地、空洞地說教，而是用生動鮮活的故事情節來叩擊觀眾的心靈；創作人員沒有從圖解政治出發去樹立“高大全”式的人物，而是通過幾個故事的演繹來精心塑造出一個有血有肉、真實可信、栩栩如生的藝術形象，傳遞出“親民為民”的焦裕祿精神；沒有采用“話劇加唱”式的近乎于生活化的表現樣式，而是有機地將豫劇藝術“唱念做舞”的程式化表演，自然而然地融合在真實化、生活化的表演之中，使這部戲更具藝術性，又形成了豫劇現代戲的新的表演手法；沒有簡單地去闡釋主題，而是加入了歷史的厚重感，由此產生了對過去的某些反思與對當前的某些對照，因此更有厚度和現實意義，更具思想性；沒有奢華的舞臺裝置，也并非蒼白簡單的舞臺布置，而是充分利用寫實性與寫意性相結合的舞美樣式，充分利用高科技的手段，將這部戲呈現得那么好看。

一流的主創隊伍，一流的表演團體，將大型豫劇現代戲《焦裕祿》完美地呈現在了舞臺上。我認為，這是當前豫劇藝術甚至是中國戲劇藝術的一部經典之作，一部巔峰之作，一部里程碑式現代戲之作。這部作品的問世，必將推動著豫劇現代戲和中國戲曲現代戲發展！

（作者單位：海南省瓊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