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臺灣著名律師許文彬先生——人生貴相知

李白曾經說過：人生貴相知，何用金與錢。

駐點臺灣14年，收獲頗豐，其中之一，就是有機會結識了很多臺灣的好朋友，與許文彬律師的互動更是熱絡。無論是年紀還是資歷，許律師絕對是前輩和老師，我應該執禮甚恭。但許律師平易近人，和藹可親，以至于每次見面，我很快原形畢露，沒大沒小，常常拿許律師打趣說笑。不過，話還是要說回來，我一直非常敬重許律師，欽敬他的專業素養，他的深厚學養，他的古道熱腸，他為兩岸關系發展所做的一切努力。

很多人年輕時都懷抱理想和夢想，發誓要為社會創造出更多價值。但是，在困難和挫折面前，在金錢和名利面前，在成功和成就面前，不少人選擇了放棄，選擇了權錢，選擇了安逸。回首來時路，能夠不忘初衷、為民立命的人，十之一二而已，許律師就是個中翹楚。從選擇念法律那一刻開始，他就把當好刑法律師作為終身職志，幾十年來，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為臺灣司法改革、社會進步奉獻心力。不僅如此，今年7月初大陸方面成立中華司法研究會，鑒于其學術成就和崇高聲望，許律師還被延請成為研究會的特邀咨詢專家。

更難能可貴的是，許律師不是凡事只拘泥于法條律令的“法匠”，而是講究義理人情的“法律人”，他認為執法者的心靈改造是司法改革的關鍵，滲透出一種悲天憫人的人文精神。尤記得著名的蘇建和案最后一次法庭詰辯，我有幸前去采訪，幫許律師拖著文件箱進入臺灣高等法院，并當庭聆聽控辯雙方的攻防。輪到許律師辯護時，他用了杜甫詩句“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來描述蘇建和三人20多年來的遭遇，揭示冤假錯案誤人一生，讓在場很多人為之動容。蘇建和案是臺灣司法史上重要一章，對大陸司法改革的影響也不容小覷。

反思蘇建和案，許律師認為“執法者自以為是的傲慢心態”是造成冤獄的一大主因，如果要避免冤獄的發生，應從建立司法官的獎懲制度及落實司法官的養成教育著手。他強調，“執法者的心靈改造，才是司法改革的核心重點！”

許律師也建議臺灣的司法行政當局應該建立法官、檢察官的獎懲機制，以獎優懲劣，提升辦案質量及績效。舉例來說，若法官或檢察官認真平反冤案，或花費體力、智力辦好一個棘手的案件，有益于臺灣，可以自我舉薦，予以記功、頒發高額獎金，或按其志愿調動職務，以示鼓勵。臺灣每年司法節應該表揚法官楷模、檢察官楷模，使其有辦案辛苦的成就感，也讓民眾真正感受到司法改革的成績。反之，若有冤判、錯判，也應予懲罰，包括記過、減薪或調職等等，才能使執法者記取教訓。

許律師認為，建立健全合理的執法人員獎懲制度，可督促其認真、正確地辦案，提升辦案質量，拾回廣大民眾對司法清明的信心。許律師引用孟子“聽其言也，觀其眸子，人焉廋哉？”的說法，認為檢察官、法官辦案時要傾聽當事人的言詞、細察其舉止表情，本諸經驗法則及論理法則作出判斷，必要時輔以社工訪視報告，從而避免冤、假、錯案的發生。

許律師常常自稱“不法之徒”，因為在從事法律工作本業之余，他還致力于公益事業，關心民瘼，心憂天下。尤其是20多年來，他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游走兩岸，為兩岸關系的改善和發展盡心盡責。臺灣有很多專家學者拿研究兩岸關系當飯碗，不過他們對于大陸情形的了解，尤其是對于大陸對臺政策的精準把握，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比起許律師，他們實在“很遜”。初次見到許律師的人，一定會被他超強的記憶力所驚呆，除了詩詞歌賦，大陸的對臺政策，一如臺灣的法令那樣熟稔，張口就來。其實，這只是其一，比記憶力更厲害的是“先知先覺”，很多時候，他能夠參透大陸對臺政策的精髓，審時度勢，提出真知灼見。

2001年7月，許律師發起、14位“國策顧問”聯名上書，建議陳水扁接受“憲法一中”，就是最典型的例子。結果大家當然都知道，陳水扁置若罔聞。現在回過頭來看，如果陳水扁當年從善如流，就勢打開兩岸交流交往的大門，他的人生也許會有另外一番光景。許律師和阿扁是臺南鄉黨，都是臺大法律系的高材生，但人生覺悟、人生際遇、人生追求如此不同，實在讓人唏噓不已。阿扁鋃鐺入獄的那些年，我經常勸許律師有空去阿扁那里探監，并故意舊事重提，看阿扁作何感想，不過許律師總是大度笑笑以應。

許文彬

在臺灣駐點采訪，難免有些困難，每當這個時候，許律師就成了大家的求助對象。許律師古道熱腸，幾乎有求必應。比如在選舉投票的時候，他會去跟相關部門交涉，在遵守法令的前提下，讓大陸駐臺媒體到現場拍攝、采訪。比如，有人生病了，他會主動聯系醫院，推薦熟識醫生診治。有次我偶然提到想看一下當年臺灣的課本，是如何進行反共教育的，事后早忘了這茬事，結果有一天許律師打電話告訴我說，他專門到編譯館去找出當年教材，并幫我影印了幾篇。許律師的古道熱腸最近還有新證，前年他幫助大陸律師柯慈愛女士找到了她祖父在臺灣的埋骨之處，圓了柯家六十四年的尋親夢。

孟子說，人之相識，貴在相知；人之相知，貴在知心。多年來，與許律師結下深厚友誼。每一次相聚，大家都會談天說地，吟詩作對。每次看到大家的新作，彼此都會第一時間分享心得。我想，人生快意之事，莫過如此。正因為有許律師這樣的好朋友，使得我駐臺“越來越習慣，不來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