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里的鄉愁

■楊羅先

（一）

爐火正旺，酒香正濃。

沉醉在老家的年味里，我的喉嚨流出呢喃的鳥語和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暖冬過后，春姑娘提前報到。一縷春風掠過水面，濕漉漉的弧線爬上樹梢，嫩芽撐破衣裳，睜開朦朧的睡眼。

大年三十，親人的期盼再一次加快游子的腳步。親人在哪里，年就在哪里。

老家的火爐還是多年前的土磚圍成，流淌的歲月把爐火的影子拉長，土磚也從過去的七口加到了現在的九口。爐火越來越旺，圍爐向火的人越來越多。

日子擠著日子，影子疊加影子。父母不在的年里，我們以長兄為父，年復一年，暢敘三百六十五個日子的悲歡離合。

（二）

屋檐下的水井，在年年歲歲的鄉愁里，珍藏著老家緘默的時光。

童年的年味，是與雪連在一起的，寒梅傲雪，迎風綻放。如果一彎新月被一場雪隱藏，梅花注定是它的同謀，所有的故事，都會在靜默的靈魂里封存，踏雪無痕。

老家的酒杯，空置或者斟滿，都將溢出濃郁的鄉愁。

此刻，鄉愁是一張小小的車票，親人在老家，游子在車上。

“三十的火，十五的燈”。老家的年味里沒有月光，鄉村樸素的瓦屋，收攏純真的天幕，月缺月圓，與黑夜無關，一年的辛勞陪你潛入祥和的夢。

一棵樹是安靜的，不管是枝繁葉茂，還是瘦骨臨風，它始終朝著同一個方向。村口的小河，永遠流淌著羞澀的聲音。

（三）

一場雨，淅淅瀝瀝，從去年下到今年。

我在老家的年味里等待，等待春風把雨水吹干，給我溫暖的陽光。

最怕，把陰陽兩隔的思念，揉在濃濃的年味里，一抷黃土，幾片紙錢，燭光搖曳，青煙繚繞，雨花和著淚花，一年一度，重復那人鬼情未了的神話。

一支黑色的歌，仿佛從童年走來，帶著青春年少時的一團火，在“鋤禾日當午”的節拍里燃燒，一直燃到我的睫毛，燃到我的胸口。

一滴水，或者一滴淚，都會在鄉愁里找到自己的立足點。逢年過節，我終于心靜如水，在四平八穩的人生旅途中，漸漸看清未來的路。

春天很高，春雨很細，春陽很美。流浪的花香，沒有歸宿。一年的光陰過去了，有時總會想起，一種感覺經過了，總會叫人難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