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斜陽不暮
心雨
有“病”呻吟
主持人/斜陽不暮

QQ:708981117——傾訴您的故事
本期給讀者提供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心聲。他的糾結和無奈,不知是否有朋友同他“感同身受”……
主持人好!沒出息的我給你發這個郵件覺得很沒面子。但我又實在是郁悶。說實話,如果我跟認識的人說,所有的人都會笑話!
我叫寶東,1970年生,原籍北京人,計算機本科畢業,眼下在一家國有物流公司做“人事部門”做干部。為了您能明白我的“心里話”,先說說我們家人口吧:我和老婆都是獨生,也是青梅竹馬的“發小”。父母雙方是當年北京一個著名印刷廠的同事。我們那口子姓李名想,是個重點中學物理教師,后來還是畢業班的班主任。女兒來來今年十八,剛被武漢一所大學錄取——老人身體健康,大人工作順利,孩子茁壯成長,這不是咱國人當下生活中最得意的事吧。沒錯,我也得意得很,可實話實說,最近心里總感覺很憋屈!
有男孩子性格的女兒從我送她到幼兒園那天起就不讓人省心。除了三天兩頭因她的調皮把小朋友弄哭了被老師請家長,就是一不留神把幼兒園的杯呀碗呀摔了……接送孩子是我,生活起居是我,晚上孩子媽備課,哄孩子睡覺也是我!轉眼間來來上小學了,三年級以后的來來在我們不知不覺中,轉現了女孩子的恬靜和乖巧。每當累得臭死的我看著她那翹翹的小嘴嘟嘟囔囔讀英語的樣子,心里洋溢的幸福感一掃身體的疲勞和生活的單調。
我們雙方父母都只是企業的技術員,四位老人幾乎是一年退休。退休前他們忙工作,退休后人家該哪兒玩兒哪兒玩兒去。當我每每地開車送他們到機場,到火車站,到天津的塘沽上船的之后,心里雖然是“饞饞”的,但畢竟是開心的。除此之外,每逢年節就不說了,一般情況下“常回家看看”是我和來來半月一次的“功課”。李想能到則到,不能到我就帶著孩子,給老人買著喜歡吃的東西,其樂融融地同老人們待上一天……
我會做飯,能洗衣,帶孩子,敬老人。這十幾年間,我那些同學先后在北京的各個領域展現著各自的風采,我呢,因為家里的牽掛就再沒想過該“干點兒什么”。家人和世人一句常掛在嘴邊的:“你老婆教高考班!”就使我把老人的孩子的所有的“負擔”都承擔起來。可是就這樣,我也從沒想過自己的付出有什么“遺憾”。
先讓我有所感觸的是來來初三那年,同我相濡以沫的李想當上了副校長。雙方父母高興,親戚朋友們也開心,說重點中學當領導,這可是不光是教學水平就行的。這些年人們總是愿意找個詞兒聚會,于是當副校長的“題目”就成了聚會的藉口。那天我們是擺了兩桌酒席,推杯換盞期間,“主管”孩子的我,不知怎的就忽然感覺到自己在家人,尤其是在親友當中的被“邊緣化”!家庭的美滿,生活的樂章似乎都是我家的李想——一位有著高級職稱,又榮升副校長的妻子“構造”的。好在我那不爽的心理,在親友們稱我是個好后勤的贊美聲中漸漸消失了。
人嘛,當你沒認識到自己的價值在別人的眼里,不過是一縷青煙的時候,還覺得“人五人六”的呢。可有了感覺,那滋味就立馬兒不一樣了!那天以后,我媽在我帶著來來“回家看看”的時候悄聲問我“跟李想感情上怎么樣?”我說沒問題呀,我們好著呢!老媽進一步地問我,“你這整天里光是孩子大人和我們啦,四十大幾的人啦就這么著啦?”我說,“咱不是為了這個家嘛。您說她整天忙教學,再管孩子和你們,她哪兒有那個精力呀。”老媽有些埋怨地看了我一眼說,你爸和他爸那都是多年的哥們,他不大介意可是我介意,別把身價兒放得太低啦,弄不好讓人家小瞧咱。”我勸媽說,“您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我那丈母娘您跟她親姐們似的,誰能看不起誰呀。再說啦,我和李想那可是穿開襠褲的交情。”最后這句說得我媽樂得呀……
我雖然是這么跟媽說的,但心里畢竟也有些“防范”。漸漸地我發現,“穿開襠褲”相識的李想,真的有些變化了。以往我做了飯喊她吃的時候,她總是從書房出來,本能樣兒地用那暖暖的雙唇在我臉上貼一下,笑盈盈地坐下吃飯。為這個,來來還竟意吃過醋呢。可后來的日子里,她似乎把這個“以秒來計算”的“節目”省略了!
老師啊,客觀講,我這“一般干部”真不是我沒本事。按常規,做了這么多年人事干部,人力資源部經理副經理早就該當上了。可您得知道,除了必做的工作外,人家開會我請假,人家聚會我回家!國企呀,除了我工作兢兢業業外,想當上個什么,說好聽了是人際關系要好,說不好聽了不就是你得看著領導的眼色行事嗎!我不是不會,一則不屑,二則想“屑”也沒那個時間啊!再者說啦,我這學計算機的,雖然眼下知識更新,競爭激烈吧,畢竟拿起來不難。但哪個互聯網公司不是一把好手啊。可人家那晚上加班,我能受得了嗎?要知道我想這些的時候,不光我年齡大了,而且老人家身體上“病來啦”,女兒來來上高中,該考大學啦!
這三年,先是我爸犯了腰病。他雖然很堅強,嘴上說著“七十歲人啦,有點兒小毛病正常。”可實際上喜歡旅游啊,打乒乓球啊的他心理壓力很大;再就是岳母腦栓塞差點兒半身不遂。好在兩邊還都有相對健康的人照顧著。可我也不能不管啊!再就是來來的讀書。按我的思路,聰明的來來是不用“加課”的。可在學校里天天喊著反對加課的李想,專門找老師給來來輔導英語。她門兒清啊,咱不聽能行?人家老師開始想往家里來,但李想說這樣一來人家要是沖著她這個副校長來的將來有弊病,二來錢不好算。這我是都支持,可就是忙壞了我啦——那老師的家忒遠,我得接送……嘰里咕嚕,三年總算過來了,今年高考,我們這來來實在是不負眾望地讓雙方老人和她爸媽開心了一把!雖然在北京的全國兩所頂尖學校沒敢報,但武漢那是沒問題啦!
樂呵呀老師!老人孩子,我多年的辛苦沒白付出!可實話跟您說,怎么就這么奇怪,讓我心里別扭的時段就又出現啦!
老年人的生日是六十歲以后開始過的。因四位老人同庚,所以一年中一家一次。來來的錄取通知到的時候,恰逢李想爸媽過生日的日子。這么著把年年請來做壽的人都請著,雙喜嘛,圖個熱鬧!老北京嘛,兩邊親戚朋友老同事老同學的都多,五桌酒席我當主持人,四位老人相繼發言,我和來來媽也講家和萬事興的敬老愛幼的體會,整得跟婚禮現場似的。
別不告訴您,真的心里不快就是從那天,可以肯定地說,那天的所有人都沒錯,所有的發言和交流都很貼心,但我自己的失落卻從心底升騰起來……
您想啊,同齡人多數都是像模像樣地有了成就和發展,就連我那沒考上大學的高中同學后來賣水果都開了連鎖店!我呢,奔五的人啦,還在一家當年是運輸公司的國企物流管著我的“人事”。我真不比收入,也不比所謂社會地位,我說的是一個人的成就感!因為在現場,他們共同贊美我的就是一句話,關愛了老人,成就了妻子,培養了孩子!您說,我的價值真的就該僅僅是這些嗎?!如果我當年不“投身”家務,難道我們就照顧不好老人,成就不了妻子,培育不了孩子嗎?可“時間都到哪兒去啦”?沒啦?眼看孩子就要到外地讀書,您說,她走了我這日子怎么過呢?我不是無病呻吟吧?
接到來函,我即刻給他打了電話。告訴他“你不是‘無病呻吟’”,是真的有心理疾患。而且鄭重地提醒,如不做心理調整,很可能影響到他同李想的感情!因篇幅關系,溝通和疏導就不在敘述。
這個“故事”很典型,不僅是男人,在一個男女可共同發展的當代,女人也同樣會產生這樣的心理。其實,家中一方在某一方面的付出,理論上是天經地義的,在我們第三產業不很到位的今天,自然會有一方側重“外”或者“內”的境況。即使在所謂發達國家,妻子家中“全職”或者丈夫“在家付出”的例子俯拾皆是。那么問題的核心和癥結在哪兒呢?在下以為是文化和心態。從文化上是想,如果是女人,相夫教子孝長輩就很“光彩”。從心態上考慮,一方在內付出,一方在外成就,給世人的感覺自然是看好后者。這對在家庭中付出的所有人都是個心理的考驗,應該從“舍得”的角度認知才對。解決問題的癥結在于,家庭成員中除關愛之外,要有彼此心靈的公開交流,處事(尤其是“外事”)的公正對待,“內外”成就的共同分享。如是,在愛的基礎上將“整體”視為永久的“常態”,“里面”付出者安心,“外面”成就著也坦然。至于“事業”,則是另一話題,在這里且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