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 人

◎ 戴 希

狂 人

◎ 戴 希

單位正在開民主生活會。會上，局長東涯要求全局黨員干部每人至少給他提一條意見。

會從上午8時開到12時，依舊魚不跳水不動的，開口說話者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如果你們每個人不給我提條意見，會是不能散的。雖然已到午餐時間，但都不能吃飯，必須認認真真地繼續開會。如果下午下班時情況還是一樣，那會依然不散，繼續開到晚上，直到你們提出意見為止。”東涯環顧了一遍會議室，鄭重其事地說。

“既然這樣，那我挖空心思也得給東局長提條意見。”辦公室副主任古諾撓撓頭皮，擺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樣。

東涯溫和地笑笑，趕緊鼓勵古諾道：“千萬不要有任何顧慮，言者無罪，但說無妨！”

“那我真的直說了哦？”古諾有意提高嗓門。

“說吧！”東涯點點頭。

“這個，”古諾頓了頓，有些難為情，“東局長，你可是個狂人啊！”

東涯的心像被狠狠地扎了一下，心想：“這小子今天真是膽大包天，敢公開跟老子叫板了！”但，東涯的臉上還是笑容可掬的。

“狂人？”東涯皺皺眉，問道。

“是的，東局長，你是狂人。我一直深深地為你擔憂呢，不過，你不是一般的狂人，你是狂得不能再狂的工作狂。有一次，你得了重感冒，走路都沒精打采的，我勸你回去休息，你卻說：‘我還能撐，工作要緊。’好幾回，你深更半夜審閱我寫的會議材料和你的講話稿，你不停地抽煙，不停地喝茶，不停地咳嗽。我感嘆道：‘東局長，你工作太較勁了！’你擲地有聲地說：‘寧可累倒在工作崗位上，也要把工作干好！’我做過統計，幾乎所有的節假日你都在加班加點地忙工作，很少正常休息。你說，你不是工作狂又是什么？”

聽古諾說得有板有眼，不少干部立馬附和：“是工作狂，東局長千真萬確就是工作狂！”

“所以啊，”古諾越說越興奮，“我不得不給東局長提條意見，懇請東局長愛惜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要再在工作上玩命，來日方長，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

東涯聽得微微頷首，心頭似有春風吹拂。

“那么，其他人呢？都提提意見，知無不言嘛！”東涯提示道。

“沒有了。”參會的黨員干部幾乎異口同聲，“古主任的意見就是我們的意見！”

“好吧！”東涯緩緩起身，宣布散會。

不久，已空缺一年多的辦公室主任的官帽戴在了古諾的頭上。

（摘自《中國紀檢監察報》 圖/千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