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新疆少數民族文化認同的特點

王英姿 趙黨鋒

摘 要：文化認同是社會穩定的核心，了解新疆少數民族文化認同的特點，對積極開展“四個認同”教育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論文以新疆各民族的文化認同為研究對象，總結概括了新疆少數民族文化認同的幾個突出特點。

關鍵詞：新疆;少數民族;文化認同

中圖分類號：G03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27-0082-02

關于“認同”的問題，目前我國學術界有一種觀點認為“認同是一種建立在彼此相同的認識以及起源，而與一些個人或團體分享屬于彼此共有特性及理念的過程。認同包括血緣、民族、族群、區域、國家、文化、政治等方面的認同。”而在“認同”問題上，最重要的就是“文化認同”。一般認為，“文化認同”一詞產生于20世紀80年代末期，它是指“人類群體對某一文化的具有共同性的歸屬、認識和接納，也就是各民族間文化的相互理解與溝通，彼此互賴于尊重。”文化上的認同往往是產生其他認同感的基礎和前提，沒有文化上的認同，就很難真正產生對其他方面的認同。從現象上來講，目前世界各地所發生的種種戰爭、沖突和矛盾往往是由于認同危機造成的。

文化認同源于交流。新疆自古以來就是各民族遷徙與文化交流的“十字路口”和“博物館”，人種多元、民族多元和文化多元一體是新疆歷史大舞臺的基本特征。因此，季羨林先生認為，中國唯一出現“四大文明”交匯的地方就是新疆，即新疆是中華文明、希臘文明、印度文明和阿拉伯文明交匯之地。另外，世界三大語系和三大宗教也在新疆匯聚，這對新疆的文化史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新疆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多民族共同聚居生活的地區，經過漫長的民族發展、演變和融合過程，目前新疆已形成了由13個世居民族為主體的55個兄弟民族共同生活的民族構成格局。新疆獨特的歷史、人文和自然環境給各族人民之間的文化交流注入了豐富的營養，最終形成了今天我們所看到的新疆各民族的文化傳統，這些再通過各民族的語言文字、宗教信仰、風俗習慣以及各自的生產生活方式等表現出來。總體而言，新疆各民族的傳統文化按照地域特征、生產生活方式差異性等，可以劃分為：綠洲農耕文化、草原畜牧文化和移民屯墾文化三大類。其中，新疆的維吾爾、漢、回等民族中的絕大多數人口長期居住在環塔里木盆地、準噶爾盆地的邊緣綠洲地帶，長期以農耕為主要生產生活方式，形成了以綠洲農耕為主要特征的文化類型;新疆的哈薩克、蒙古、柯爾克孜、塔吉克等民族則形成了以游牧為主要生產生活方式的草原畜牧文化形態;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各族群眾和地方上的錫伯族、達斡爾族、滿族等則形成了以屯墾戍邊為主要文化特征的移民屯墾文化類型。

以上新疆的幾種文化類型，通過各民族的語言文字等途徑進行相互交流。按照文化人類學的相關理論來看，新疆各民族的語言文字系統可以分屬于：漢藏語系、阿爾泰語系、印歐語系、滿通古斯語系等幾大語系。在新疆有文獻記載的歷史當中，語言文字的融合、互用現象非常普遍，一個民族的成員能熟練使用其他兄弟民族語言的現象在新疆隨處可見。新疆各民族間的文化認同，深受自然地理環境、歷史文化基礎以及政治社會變遷的影響。雖然近千年來，社會歷史背景發生了很大變化，但民族文化認同上所表現出來的特征卻依然清晰和一如既往。

一、文化表象上的伊斯蘭化認同凸顯

新疆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多種宗教并存的地區，除原始的宗教信仰外，其余宗教類型如祆教、摩尼教、景教、佛教、基督教（新教）、天主教、東正教和伊斯蘭教等都曾在不同歷史時期傳入我國，因此可將其統稱為“外來宗教”類型。到目前為止，對我國新疆影響最大的宗教類型是伊斯蘭教，而其信教群眾的數量和規模在全疆各類宗教組織中也是最大的。新疆的宗教歷史演變過程大體可分為三大階段，即佛教占主導地位的階段;佛教與伊斯蘭教共同主導的階段;伊斯蘭教占主導地位的階段（從十六世紀以后至今）。因此，伊斯蘭教文化對新疆各民族的文化影響較為深遠。伊斯蘭教目前仍然是新疆地區信仰民族和人口最多、分布地域最廣、社會影響最大的宗教。目前，新疆有十個信仰伊斯蘭教的兄弟民族，包括維吾爾族、哈薩克族、烏孜別克族、回族、柯爾克孜族、塔吉克族、塔塔爾族、東鄉族、撒拉族、保安族，其信教群眾總數約一千余萬人。在新疆，伊斯蘭教對信教群眾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均產生直接或間接的影響，如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心理喜好、風俗習慣、行為傾向等等。可以講，伊斯蘭教對信教群眾的文化影響貫穿于一個人“從搖籃到墳墓”的全部過程。因此，文化影響著人們的思維方式、情感方式和行為方式。

例如，在新疆信仰伊斯蘭教的各族群眾，除用自己的語言文字外，對阿拉伯的語言文字普遍心存敬意和神圣感，這些都與伊斯蘭教文化的影響有關。

二、同一文化認同中的民族性差異較大

民族文化的認同往往跟一個民族的歷史、傳統文化、宗教信仰、社會需求、社會心理、社會交往及民族的群體性人格特征等因素的影響有關。內容龐雜此處不予贅述，就選兩個點來加以論述。

首先，各少數民族對傳統節日和現代節日影響的體驗和感受不同。對于傳統節日和現代節日哪一個影響更大的問題，不同民族的認同存在差異。在傳統節日的影響更大的調研中，維吾爾族占31.8%;在現代節日的影響更大的調研中，維吾爾族占29%，哈薩克族占50.5%，蒙古族占11%，回族占24.8%，柯爾克孜族占25.2%;對傳統節日與現代節日影響差不多問題的回答，維吾爾族占39.2%，哈薩克族占21.2%，蒙古族占22.6%，回族占39.3%，柯爾克孜族占38.5%。由此可見，對傳統節日影響大的認同度最高的是蒙古族，對現代節日影響大的認同度最高的是哈薩克族。

其次，宗教對新疆各少數民族社會生活的影響程度不同。一方面，宗教在不同的民族中影響力不同。宗教對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回族和柯爾克孜族等民族的社會生活影響較大，在這些民族中，認同宗教對他們社會生活產生影響很大的占45.9%。而對屬于非伊斯蘭文化類型的民族，如蒙古族等民族的影響則一般。在蒙古族中，有53%的人認為宗教對他們社會生活產生的影響一般。另一方面，宗教對不同文化類型的影響力也不同。宗教對屬于伊斯蘭文化類型的民族的社會生活影響程度也存在差異，其中，宗教對屬于綠洲農耕經濟文化類型的民族社會生活影響大，比如維吾爾族，認為宗教對他們社會生活影響大的占66.2%。而對于草原游牧經濟文化類型的民族的社會生活影響則相對小一些。比如哈薩克族，認為宗教對他們的社會生活影響大的只有38.1%。

三、民族文化認同呈現出不同節奏的變動性

首先，在語言方面的變化大。新疆少數民族在語言使用上兼用或轉用其他民族語言的現象增多，雙語人才數量增多，各民族在使用語言文字上交融的態勢日益增強。“新疆民族心理文化特征與社會穩定”課題組在南北疆各地，對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回族進行了問卷調查和深入訪談。在調研中，越來越多的人愿意學習漢語，希望將孩子送到漢語學校就讀。他們認為，好多東西都要在漢語中學習，學習漢語好處多。以前，把孩子送到漢語學校主要是在城市工作的干部和從事經商活動的人。近兩年來，許多農民甚至阿訇都愿意將孩子送到漢語學校。據調查顯示，在維吾爾族中，68.7%的人會漢語，16.7%的人會哈薩克語，14.9%的人會俄語，7.6%的人會英語，也就是說，約70%的被訪者除了本民族語言之外，還會其他語言，其中絕大部分人會漢語。在對哈薩克族的調查中也有所反映：有67.7%的人會維吾爾語，65.8%的人會漢語，16.4%的人會俄語，2.0%的人會英語。

其次，在風俗習慣方面的變化大。新疆少數民族在風俗習慣方面的變化，集中地表現在服飾、飲食習慣等方面。例如在服飾方面，有許多中、青年人開始追求時髦、時尚;穿婚紗、西服已成為許多人結婚時的常態。在傳統的飲食習慣方面也有變化，如過去不吃的帶魚、海鮮，現在也開始上了餐桌。

現在哈薩克族的部落、氏族觀念總體上在弱化，其民族歸屬感更加向哈薩克民族靠近。在訪談中當問到有關部落的問題時，可以看到部落、氏族的邊界在某些方面已經變得模糊。如當談及“希望自己部落的人當領導嗎？”大部分的人都認為：無所謂，誰有能力誰當。只有少部分人希望自己部落的人當領導。當問及“有其他部落的好朋友嗎？”幾乎所有的被訪者都有其他部落的好朋友。可以看到哈薩克族在政治權利以及交友方面，已經打破了部落的界限。但對多數人而言，這種理性態度僅僅停留在認知層面，對在實踐中積極開展移風易俗活動的社會心理基礎還比較薄弱，傳統習俗對新疆少數民族社會生活的規范和約束力依然很強。

四、文化認同心理的矛盾性

從社會學的角度來講，民族文化認同心理屬于民族心理學的范疇。社會學認為，所謂認同（Identity）是指一種特殊的社會人群的集體現象，認同主要包括群體特性和群體意識兩個層面。其中，某個社會群體的成員表現出重要乃至根本的同一性，這就是群體特性。而某個社會群體成員表現出團結、一致和共同的性情意識和集體行動的情況，就屬于群體意識。現實當中，某個族群的個體對其族群整體的認同，往往是通過該族群的體制體貌特征、文化傳統記憶、語言、血緣等因素來實現的，每個族群的個體成員都將自己的族群視為一個共同體。

民族的傳統文化是產生民族集體認同感的重要因素。結合新疆實際并通過社會調查研究我們發現，目前新疆少數民族中存在著對本民族傳統文化不同的態度傾向。例如某些新疆少數民族中的個體認為必須維護本民族的傳統文化，有些則主張否定傳統的一些東西，還有的則態度不明朗。這些從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新疆少數民族中的部分成員在對待本民族傳統文化上的復雜而矛盾的心態。在同其他兄弟民族的異質文化發生交流、融合的過程中，新疆少數民族對自身文化身份的困惑和矛盾，同時，也表達了他們對傳統與現代的一種反思。例如哈薩克族一方面對本民族有著較高的認同，但另一方面也出現了猶豫和彷徨。據相關調研數據顯示，所有的人都認為自己本民族的人勤勞、誠實，93.8%的人認為本民族的人團結，31.8%的人認為本民族的人聰明，27.8%的人認為本民族的人勇敢。這說明哈薩克族對自己的傳統行為和文化表現出強烈的民族自尊和自豪感。同時，通過與其他兄弟民族發展水平的對比，又讓哈薩克族中的部分成員產生了一種相對落后感。據相關調研數據顯示，對于“哈薩克族是最優秀民族”這一觀點的表態情況中，非常贊成的只占14.4%，一般的占28.3%，不贊成的占47.1%。

綜上所述，新疆少數民族在文化認同問題上呈現出了多元化和復雜性的特點。這其中既有來自于本民族自身歷史文化傳統、宗教信仰、民族社會需求、民族心理、民族發展等方面的原因，也有來自于新疆各兄弟民族間族際交往、文化交融的原因。因此，要實現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新疆各兄弟民族間的團結、和睦、和諧、共同繁榮發展，就必須繼續加強正確的思想文化引導，即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導，以現代文化為引領，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凝聚力，以實現各兄弟民族的大發展、大繁榮為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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