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 孔（組詩）

盧靜

針尖上的事物，向四方奔馳。

——題記

1

是什么緩緩抬起雙翼？我分明在洋流里下墜。

魚爬上礁石，掛著鎖頭。一個浪迅速擦去另一個浪，我看見許多掛黑鎖的門，我接到锃亮的邀請函。

什么吹得風揚起眉毛，吹起自由的眼淚？

我埋下頭，我分明在坍塌的圍城里翻滾，摸著舊銅釘，又踏進一扇活動的門——

直到蒼老，慢慢擦去我。

不！不要驚動一條會飛的魚，傳說中的孤島上，它和我們屬于同一個氏族。

你要我證明，叩響鱗，能夠從黑色的針孔里看見亮。

我要你證明，一塊水晶，是大海的心。

魚馱著重物，銜起銅銹斑斑的鑰匙。

魚粉碎了石頭的陰影，魚把痛苦磨成望遠鏡，魚的骨骼里儲藏著呼嘯而去的事物。

魚在時間的水泡里，頂起飽滿的果實。

魚一襲蔚藍色的披風。

一定是透明的水，開始上升。

噓！不要驚動一條沉思的魚。

2

一只預先潛伏的蝴蝶，望著我們悲歡滾動的臉孔。

我說，摧毀頑固的黑與最輕的塵埃，藍色的晶體，翻轉過來是太陽的顏色。

你說，金色立方體，再轉過來是生與死，是許多表情的液晶屏。

一秒鐘的快剪刀，捉到多少生活照，筑造多少座紀念碑。

但是交叉，它們互為射線，哦，它們像起飛的瞬間，蝴蝶緩緩伸展的兩只翅膀。

蝴蝶向時間的針孔里，飛。

一朵紅花銘記的是，從淺開到深。

我們已經打開立方盒子，走進了房間的深處，我們走進了森林中的空闊地，坐在泉源邊，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

你要我證明，一塊藍水晶，比魔方還變幻，但是最真實。

我要你證明，把翅膀轉過來，是事物最初的淚水。

旅人啊！比瞳孔更深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