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海
五代十國時期,四川先后建立了兩個割據政權——前蜀、后蜀。公元934年,孟知祥占據東西兩川,于成都稱帝,國號“蜀”,史稱“后蜀”。后蜀歷孟知祥、孟昶兩代君主,偏安蜀地有三十余載。后蜀時期的四川,自然災害頻發,社會經濟遭到嚴重破壞;但由于后蜀政權的勉力支持,在一定程度上穩定了四川社會。
一、多發的災害
四川地區地形構造復雜,多種地形單元交織,自然災害的誘災因子頗多。自然災害對四川社會、政治等方面產生了重要影響,后蜀也不例外。后蜀的自然災害主要有以下幾種類型:
1.地震。后蜀32年的歷史中,據史料記載發生地震10次,平均3.2年1次。其中后主孟昶廣政元年(公元938年)到廣政五年發生6次,平均10個月就有1次。地震災害的破壞程度各異,主要以輕微地震為主。廣政元年十月,地震造成屋柱皆搖,余震三日后止。廣政三年十月,地震從西北來,聲如暴風急雨之狀。可以推測川西高原發生了強震,但因當時此地人煙稀少,破壞性不大。而廣政五年十月的地震,摧民居者百數,造成了嚴重的人員傷亡。
2.洪災。史料記載后蜀破壞性的洪災有3次。廣政元年秋八月,大水。廣政二年,是歲,太白晝見,國中大水,祖廟壞。成都城內洪水肆虐,沖毀了孟氏的祖廟。廣政十五年的洪災最為兇猛,降水集中在六月至七月間。“六月朔,宴教坊,俳優作《灌口神隧》二龍戰關之象。須臾,天地昏暗,大雨雹。明日,灌口奏:岷江大漲,鎖塞龍處,鐵柱頻撼。其夕,大水漂城,壞延秋門,深丈余,溺數千家,摧司天監及太廟。”[1]洪水沖毀了多處的城市設施,城市積水數丈,黎民百姓死傷無數。連綿的降水延續到七月,造成青城縣發生了嚴重的山體滑坡,滑坡后裸露的崖洞中多處出現石版篆文,人多不識。
3.雹災。孟昶執政之初的明德二年(公元935年)七月,閬州大雨,雹如雞子,暴風飄船上民屋。廣政二十六年(公元963年)四月,遂州方義縣雨雹,大如斗,五十里內,飛鳥六畜皆死。大如雞蛋的冰雹砸毀民房、農作物,嚴重影響到人民的生產、生活。
4.其他。后蜀時期,蝗災也時有發生。廣政四年四月發生蝗災。廣政二十四年,自春至于夏無雨,螟蝗見成都。可以推想當時蝗災的破壞程度,連國都是蝗蟲密布。史書也記述了廣政十五年十月,天然氣井噴事件:漢州什邡縣井中有火龍騰空而去,大風吼天,余燼墮地,延燒數百家。以上可見后蜀時期,災害類型多樣,影響到社會的日常生活。
二、災害與后蜀政治
災害的處理與應對機制是對國家治理的考驗,是國家進行社會控制好壞的體現。伴隨災害出現的一系列社會問題,勢必會影響到政府的行為。自然災害對后蜀的政治時局和孟昶的行為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多發的自然災害,造成物價上漲。明德四年(公元937年)春,大饑,米斗錢四百文。米價的瘋漲擾亂了糧食市場,貧民流離失所,加劇了社會矛盾。災害成為起義者利用的借口,多把受災原因歸咎到政府統治的黑暗上來。如廣政三年(公元940年)六月,教坊部孫延應、王彥洪等謀亂。“今苦竹開花,侯侍中家馬作人言,銀槍營中井水涌出,地又數震,此叛亂之兆也。”[2]以地震作為叛亂的兆示,蠱惑人心,發動起義謀亂,嚴重影響到后蜀時局的穩定。
天人感應觀念在傳統社會頗具影響。統治者將多發的自然災害看成是上天對自己行為的警示。孟昶執政初期,地震頻發,遂追問大臣曰:“頃年地頻震,此何祥也”對曰:“地道靜而屢動,此必強臣陰謀之事,原以為慮。”[3]多發的災害使統治者審視自己的德行,思慮政府的治理與用人是否得當。廣政十五年水災嚴重,孟昶“大赦境內,賑水災之家,命宰相范仁恕禱青羊觀,又遣使往灌州,下詔罪己。”[4]他同時大赦天下,賑濟災民,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社會矛盾,維持了社會的穩定。
孟昶下“罪己詔”說明由于受到災害的影響,孟昶開始約束和反思自己的行為,在國家治理上進行了一定的調適。孟昶執政前期是自然災害多發期,而歷史表明此階段的政治卻相對清明。可以說,自然災害與政府的應對在一定程度上成為后蜀政治的側影。
注釋:
[1][2][3]張唐英:《蜀梼杌》,傅璇琮等編《五代史書匯編(拾)》,杭州出版社2004年版,第6092頁,第6092頁,第6095頁。
[4]吳任臣:《十國春秋》,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722頁。
作者:西南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西南歷史地理研究中心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