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曉東
(三峽大學外國語學院,湖北 宜昌443002)
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又稱“新黑人運動”、“黑人文藝復興運動”。它是指20世紀20年代到經濟危機爆發這10年間美國紐約黑人聚居區哈萊姆的黑人作家所發動的一種文學運動。它以美國黑人文化“首府”紐約哈萊姆為中心,以“黑人民族的桂冠詩人”蘭斯頓·休斯為代表,主要反映了美國黑人渴望復興黑人民間文化遺產和振興美國黑人文化的呼聲和反對種族歧視、表現種族自我的決心。
1)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黑人掀起了黑人城市化的浪潮,大量的南部黑人涌入北方城市,大遷移讓黑人直接地感受到了現代城市快速跳動的脈搏,大量新鮮而陌生的體驗迫使他們改變思維方式。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教育條件的改善,黑人的自尊和獨立意識得到了培養和增強。哈萊姆順理成章的形成這一運動的中心。作為這場大遷移帶來的,紐約哈萊姆區的人口從1900年到1920年翻了一番。黑人在融入城市生活的過程中漸漸產生了階級分層,中上層黑人構成了“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的群眾基礎和文化土壤。這決定了哈萊姆必然成為美國黑人的文化中心。
2)寬松的、自由的社會環境也為文學的繁榮提供肥沃的土壤。哈萊姆文藝復興于1917年前后的紐約黑人居住區,并蓬勃開展10余年,并不是偶然現象。紐約是國際大都市,其開放的、多元的、世界主義的氛圍有助于文化的生產和發展,在這里人們容易感到新文化的感染,藝術欲望容易得到激發,藝術才能有機會得到施展。
3)第一世界大戰后,黑人的民族運動高漲,社會覺悟和階級覺悟大大提高,民族自尊和民族意識進一步加強。黑人以非洲傳說為榮,一黑皮膚和黑卷發為美。在這種背景下,黑人作家的自卑感開始消失,他們不再滿足于馴順的“湯姆大叔”的形象,在作品中主張歌頌新黑人的精神,樹立新黑人形象。黑人文學中的態度和語氣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他們受到當時的社會和文化氛圍的鼓舞,以詩歌和小說等為媒介,表達了黑人的心聲。同時,當時社會普遍存在的種族歧視現象以及城市中心區的衰敗,使得黑人被迫集中居住在固定的區域,大量的黑人聚居形成一種文化的聚焦,黑人文化精英更容易在種族聚居區內出產大量的文藝作品。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美國社會進人一個全面繁榮的時期,時代賦予人們更多的自由,黑人對此也做出積極的反應,表現出對自己能力的新的信心。就新興的黑人文學本身而言,它不是孤立的而是美國文學全面繁榮的一個側面。這一時期的美國人躍躍欲試,試圖開辟新的精神領域,在藝術上的成熟起來,建立了更高標準的美國文學和民族藝術。美國黑人文化也在追求同樣的滿足和目標。盡管在膚色、財產上也許有別,但是黑人文化卻與時代及其文化背景息息相關,是大格局的組成部分。在一股席卷全國的躁動不安的情緒裹挾下,黑人的覺悟和想象力也被激發起來,他們也為爭取自己的民主而奮斗。年輕的黑人和其他美國人一道表達自己對現實不滿和怨恨,他們決心同為數不多且影響有限的老一輩黑人作家決裂,打破戰前和戰后束縛種族文學的舊框框,唱出自己的心聲。
哈萊姆文藝復興強調黑人的體驗。黑人作家在這場運動中做了不懈的努力并取得了令人刮目相看的藝術成就。但他們在試圖闡明黑人集體身份時卻遇到了難題:他們是否應該在傳統藝術框架內顯示自己的才華,換言之,他們要不要脫離自己的文化局限而進入一個藝術的新天地,或者說他們是否把黑人獨特的思想內容灌注到白人慣用的藝術形式里去?是只寫黑人的體驗,還是寫美國人或國際性的問題?這種艱難的抉擇使他們往往采用折衷的做法,以不同的聲音,既要描繪黑人的處境又要使自己的藝術形式融入主流文化。
新黑人在強調自己種族意識的同時,堅持自己的美國認同。美國黑人的雙重身份認同可以說是美國制度化種族主義的產物,象征了美國黑人的雙重種族性、雙重文化性。由此反映美國黑人的兩種心態:他們不愿脫離美國,因為美國有太多的東西難以舍棄;他們也不愿在美國白人的壓制下漂白自己的靈魂,因為他們黑種膚色的含義。
哈萊姆文藝復興并不是一場孤立的文學運動,它的到來適逢美國美國文學高潮疊起的時代。除了20世紀20年代人們追求自由、平等和標新立異以及30年代左翼文學的大環境之外,主要是在于由于黑人學者和藝術家的共同努力。一種新文學的氣候在美國逐步形成,并逐漸發展成了包括20年代和30年代的美國文學的第二次繁榮。哈萊姆文藝復興于美國文學主流在發展方向上是同步的,在客觀上對這一大的文化氛圍產生了影響,反過來又接受了它的影響。在多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正真意義上的美國黑人文學在20年代轟轟烈烈的興起,開始顯示自己的文學力量,很多作品在30年代達到前所未有的發展水平,而其影響又跨過30年代,在二戰期間和二戰后的美國文壇上變得越來越明顯。
首先,哈萊姆文藝復興創作中最值得注意的因素之一是它與爵士樂精神的一致性。美國的這一時期被稱為爵士時代,而爵士樂是西非黑人被販賣到美國、遠離其自然環境所產生和發展起來的一種音樂表現形式。黑人通過互相慰藉,共同回憶他們遙遠的故土和歷史。在爵士樂中,演奏者往往不是表達主題,而是利用主題來表達自己的意圖。爵士樂的這一特點適合人們表達對現實的不滿情緒和對種族歧視的抗議,而嘲弄傳統觀念的精神支配著20年代。爵士樂是時代的象征,因為它具有自發性,它創造了一種配合默契的方法,并且擁有一個與之產生共鳴的群體。
其次,哈萊姆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家們雖然考慮種族問題,但他們不再忠誠于占統治地位的黑人價值觀,而是企圖在傳統范圍內尋找可供選擇的新的價值觀。其創作的內驅力包括、但遠遠超過了種族范圍,表現出了現代藝術家對資產階級文明的普遍反抗。在這里我們發現了20年代的黑人知識分子和“迷茫的一代”作家之間的一個契合點——精神異化。他們俗不可耐的美國文學,像那些白人流放者一樣,他們不主張盲目地被毫無希望的物質主義所同化,而是思考如何保護其鮮明的種族特色。
再者,這一時期出現的“尚古主義”傾向為黑人和白人作家提供了一個共同的創作園地和文化合作的契機。尤金·奧尼爾的《瓊斯王》、《毛猿》、《上帝的女兒都有翅膀》和舍伍德·安德森的《邪惡的笑聲》等要么探討種族問題,要么描述現代“文明”外表下的人原始野蠻狀態。這些作品既是對黑人作家的呼應,又是對他們的一種激勵,并為嚴肅對待黑人主題培養了一批富有同情心的讀者。
另外,哈萊姆派的遭遇同白人作家也有相似之處。黑人文學一開始就圍繞著黑人作家該不該利用下層社會生活為素材曾經發生過激烈地爭論,像德萊塞、克萊恩和諾里斯等震驚了維多利亞時代的人的感情一樣,哈萊姆派也冒出了黑人中產階級。那些保守派人認為,種族中的不可同化成分應該隱藏起來,而不應該在那些“污穢”的小說中被暴露給讀者。更值得一提的是,黑人關于身份問題的探究是典型的美國人的追尋,黑人作家對個人身份的考問顯然是典型的美國文學主題之一。
[1]虞建華.美國文學的第二次繁榮[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4.
[2]單德興.重建美國文學史[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3]郭繼德.20世紀美國文學:夢想與現實[M].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