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　舞（外二首）

高耀庭　（定西）

獨舞（外二首）

高耀庭（定西）

夜幕從天際垂下

星辰的燈光在遠處閃爍

別人都睡了，這遼闊的夜色

就是我一個人的。今晚

我只想跳一支舞

旋律在內(nèi)心已響了很久

我摟住孤獨的細腰

——這是一位好舞伴，不吵、不鬧

善解人意。多年共舞，我們心犀想通

現(xiàn)在，她微涼的頭顱

緊緊貼住我的胸口

讓我有一絲微微的心痛

我們越舞越快

在旋轉(zhuǎn)中把自己完全打開，已有汗水

從毛發(fā)滲出，已有手足關(guān)節(jié)

準備從旋律的激流中撤退

但我無法停下，我深知

有這么柔軟的夜色，這么

深情的大地，即便

我一不小心失去平衡

她們也會合力把我接住，就如我們

必須接住，生活總是在意料之外

猛擲過來的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我們在山嶺上說起火車

說起火車

話題無形中就長了。長長的話題

向遠方蜿蜒行進，向

微山湖一帶進發(fā)

此刻，山風安靜

夏天的驕陽正照耀著

我們想象中的

烽煙彌漫的黑白故事，和那些

遠去的傳說

夕陽還沒有落山

晚風開始掠過花朵

我向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操起鐮刀

向?qū)γ娴牟萜律献呷?/p>

遠處蒼茫

一列臆想中的火車，正氣喘吁吁地

跨過高聳的洮河大橋

被風吹

在一條山路的拐彎處，那股風

突然殺出

我深知，即便絞盡腦汁，也無法

和一群失去理智的風

坐下來討價還價

和平共處，就像我們不能

和從日子里突然冒出的不幸

坐在圓桌旁，一邊品茗，一邊

心平氣和地磋商

相關(guān)事宜

此刻，這場風已完全瘋了

不容分說，它“呼”的一下

就拿去了我的從容和尊嚴，我像一個

在課堂上，做小動作被當場逮住的學生

露出所有的狼狽和慌亂

風走后，我又整理出一副從容的架勢

人模人樣地行走在世間，仿佛

什么也沒有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