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慧
【摘 要】士大夫集團、宦官集團、外戚集團是活躍在東漢政治舞臺上的三大主要政治勢力,他們對專制皇權形成制約。伴隨著三大政治集團間及三大政治集團與專制皇權間的權力斗爭,東漢發生了多次外戚之禍、宦官之禍。本文將從士大夫集團與專制皇權間的矛盾斗爭來解析黨錮之禍發生的原因。
【關鍵詞】東漢;黨錮之禍;士大夫集團;宦官集團;專制皇權
前言
社會上甚至史學界論及發生在東漢桓帝、靈帝時期的黨錮之禍發生的原因,大多都站在傳統立場,從士大夫角度進行分析。認為是救世的士大夫集團與禍國亂政的宦官集團的斗爭。因而大都對士大夫行為加以褒揚而對宦官階層行為極度輕視。要正確認識黨錮之禍的實質,就必須先對黨錮之禍發生的背景有全面的了解。黨錮之禍是統治階層內部權力與利益再分配的斗爭產物。本文將從士大夫集團與專制皇權間的矛盾來解析黨錮之禍發生的原因,從而全面認識黨錮之禍的實質。
1 專制皇權的特征:家天下、獨尊性和排他性
“皇權是在王權發展的基礎上形成的,是絕對的君主集權和至高無上權力的統稱。中國封建國家的一切行政、軍事、立法、司法、財政、文教大權,無不歸皇權掌握運用。”[1]。因此,“專制皇權的突出特點是家天下,具有獨尊性和排他性”。因為皇權不能單獨維持國家的正常運轉,所以皇權任用各種權力集團來維持國家機器的正常運行,而維持各種權力集團勢力間的平衡是皇權的主要職責,它關系到社會秩序的安定和國家的強盛。外戚、士大夫和宦官是活躍在東漢后期政治舞臺上的三大政治勢力,皇權對它們都加以重用。但是專制皇權的特點是家天下,具有獨尊性和排他性,皇權致力于維持三大政治集團間勢力的平衡,任何勢力過分膨脹危及皇權,都會遭到打擊抑制。所以在黨錮之禍以前由于外戚、宦官勢力的膨脹,就發生了多次外戚之禍和宦官之禍。如桓帝利用宦官鏟除梁氏外戚,也采納官僚士大夫的進諫打擊宦官。
在士大夫集團與宦官集團勢力膨脹、爭權奪利的過程中皇權對他們采取了不同的態度,最后支持宦官集團,而打擊士大夫集團,釀成黨錮之禍。
2 皇權對宦官集團的信任
對皇帝而言,宦官與士大夫相比更安全,更值得信任,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原因:首先,從小照顧皇帝生活起居的就是宦官,宦官在日常生活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皇帝,皇帝從情感上對他們有依賴性。其次,皇帝在與外戚的斗爭中能信賴的也只有自己身邊的宦官,皇帝利用宦官打擊外戚,掌權后對于身邊的宦官更是信任依賴。如“冀代父商為大將軍,再世權威,威振天下,……于是更召璜、瑗等五人,遂定其議,帝嚙超臂出血為盟,于是超收冀及宗親黨與悉誅之。悺、衡遷中常侍。封超新豐侯,二萬戶,璜武原侯,瑗東武陽侯,各萬五千戶,賜錢各千五百萬;悺上蔡侯,衡汝陽侯,各萬三千戶,賜錢各千三百萬,……超病,帝遣使者就拜車騎將軍。明年薨,賜東園秘器,棺中玉具,贈侯將軍印綬,使者理喪。及葬,發五營騎士,侍御史護喪,將作大匠起冢塋。”[2]可以看出皇帝是非常信任優待宦官的。再次,宦官是皇權的派生物,他們的權力是皇帝賦予的,沒有獨立的經濟基礎,他們無法離開皇權單獨行使政治權力。他們更是“刑余之人”,不能像官僚士大夫和外戚那樣取皇權而代之,對皇權構成的威脅相對較小,故深受皇帝寵信。
3 皇權與士大夫集團的矛盾
與宦官相比,桓帝、靈帝時期士大夫集團勢力的發展已經對皇權構成了更大的威脅,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3.1士大夫集團勢力發展,結成朋黨,危及皇權
士大夫集團在與宦官集團的斗爭中,已經形成了一股朋黨勢力。桓帝永興元年(153年),朱穆任冀州刺史,到任即“奏劾諸郡”、“舉劾權貴”。又恰遇宦官趙忠葬父僭制,朱穆不畏其勢,派吏“發墓剖棺,陳尸出之,而收其家屬”,朱穆因此被治罪而“輸作左校”。太學生劉陶聯合數千太學生詣闕上書,為朱穆鳴不平,稱朱穆“徒感王綱不攝,懼天網之久失,故竭心懷憂,為上深計”,“處公憂國”,痛斥宦官“竊持國柄,手握王爵,口含天憲”,并表示愿意“黥首系趾,代穆校作”。數千太學生的一致行動,使得桓帝不得不赦免朱穆。[3]延熹五年(162年)卓有戰功的平羌名將皇甫規因拒絕向宦官徐磺、左館虐行賄,被扣上侵吞軍晌的罪名入獄,太學生張鳳等三百余人又到皇宮門前為其辯護,最后皇甫規得以赦免,罷官歸里。從這兩次太學生運動來看,當時的士大夫集團構朋結黨,發展成為一股強大的政治勢力。表面上看是當時的士大夫取得了斗爭的勝利,但實際上這種行為卻嚴重危及到了皇權,這對于皇帝而言是危險的信號,其支持宦官鎮壓黨人也就成為必然了。
3.2與宦官集團相比,士大夫集團更難控制
與宦官勢力相比,士大夫勢力更難控制,更具威脅性。士大夫集團有其獨立的經濟基礎,成為其政治活動的有力保證。漢朝選官標準是才德名望,因而受此影響,當時的士人迂腐呆板,重義輕利。在此觀念影響下,他們更難控制,并常常做出一系列損害皇帝尊嚴和權威的事。如漢武帝在察舉征召時曾說:“不舉孝,不奉詔,當以不敬論”。但許多士人在面對皇帝征召時,多次推辭,擺足架子,卻大多最后都就職。宗慈“九辟公府,有道征,不就,后為修武令”[4];檀敷“舉孝廉,連辟公府,皆不就……博士征,不就,……遷議郎,補蒙令”。就是士人做官時,也是視名譽高于一切。如范滂“執公儀詣蕃,蕃不止之,滂懷恨,投版棄官而去”。范滂就因為以公禮參見陳蕃而陳蕃沒有禮讓這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憤然辭職不干,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名望是比忠于職守更重要的。最嚴重的是他們無視皇帝旨意,挑戰皇帝權威。如岑晊“為成瑨功曹……宛有富貴者張汎,善巧雕鏤玩好之物,……恃其技巧,用執縱橫。晊與牧勸瑨收捕汎等,既而遇赦,晊竟誅之,并收其宗族賓客,殺二百余人,后乃奏聞”,這是明顯的先斬后奏。又如第一次黨錮的直接誘因:“時河內張成善說風角,推占當赦,遂教子殺人。李膺為河南尹,督促收捕,既而逢宥獲免,膺愈懷憤激,竟案殺之”。對于此事,張成之子確實該死,李膺疾惡如仇,不畏強權,為民請命是正義之舉,值得稱頌。但另一反面我們應該看到李膺殺人是在皇帝頒布赦令之后。在封建社會,皇帝的敕令實際上也即是法令,是官吏臣民必須尊奉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李膺殺張成之子的舉動,是對皇帝權威更為直白的挑戰。
4 結語
發生在桓帝、靈帝時期的黨錮之禍其實質是一場統治集團內部的權力斗爭。士大夫集團勢力的膨脹,與專制皇權產生了嚴重的利益沖突,最終在宦官集團與專制皇權的聯合打擊下走向失敗。
參考文獻:
[1]劉國新.中國政治制度辭典·皇權[M].北京:中國社會出版社,1990;4.
[2]班固.漢書·武帝紀.第一冊[M].北京:中華書局,1962;160,167.
[3]范曄.后漢書·朱樂何列傳.第六冊[M].北京:中華書局,1965;1470,1471.
[4][5][6]范曄.后漢書·黨錮列傳.第八冊[M].北京:中華書局,1965;2198,2186,2190,2202,2214,2204,2212,2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