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故宮和“臺北故宮”：書畫藏品比較

劉彭媛

北京故宮現藏書畫15.7萬余件，其中繪畫5.3492萬件、書法7.5035萬件、碑帖2.856萬件。

據“臺北故宮”官網，其現藏書畫總計1萬余件，其中繪畫6532件、書法3644件，相關的法帖490件、拓片896件、絲繡308件、成扇1880件。目前，“臺北故宮”收藏的書畫中，有來自北京故宮的文物6807件。

兩岸的書畫收藏，薈萃了中國法書墨跡及繪畫作品的精華，有相當多的名跡巨品，互為補充，完整地反映了中國書法史、繪畫史的發展歷程。如“臺北故宮”的王羲之《快雪時晴帖》，與北京故宮的王獻之《中秋帖》、王珣《伯遠帖》合為乾隆皇帝所稱的“三希”。許多互有關聯的書畫分藏北京故宮和“臺北故宮”，例如郎世寧《十駿圖》，5幅藏于北京故宮，5幅藏于“臺北故宮”。

“臺北故宮”的書畫收藏在數量上遠遜于北京故宮，不過早期作品（元以前）較多，尤以兩宋書畫收藏豐富著稱。

唐代李思訓《江帆樓閣圖》、李昭道《春山行旅圖》等是“臺北故宮”最早的山水畫藏品。五代江南水墨畫派至北宋的北方山水畫派，是“臺北故宮”最具有完整性的早期繪畫藏品，有許多都是大幅巨制。江南水墨畫派董源《龍宿郊民圖》、巨然《秋山問道圖》、《層巖叢樹圖》等，以及五代北方大山大水的精品如五代荊浩《匡廬圖》、關仝《關山行旅圖》等，較為完整地反映了五代繪畫的不同面貌。北宋范寬《溪山行旅圖》、燕文貴《溪山樓觀圖》、郭熙《早春圖》、李唐《萬壑松風圖》等是北方山水畫派進一步的發展。還有一批北方山水畫派的宋代佚名高頭大卷，如《寒林樓觀圖》、《江帆山市圖》等。金代武元直《赤壁圖》則尤為學界關注。馬遠《雪灘雙鷺圖》、夏珪《溪山清遠》、劉松年的山水冊頁等，均與北京故宮的“南宋四大家”藏品互為補充。

“臺北故宮”的人物畫略次于其山水畫藏品。庋藏山水與人物結合的佳作，如唐人《明皇幸蜀圖》、南唐趙幹《江行初雪圖》等。早期人物畫以歷史題材為特色，如五代趙喦《八達游春圖》、宋徽宗《文會圖》等。還有宋元帝后和一些歷史名人的肖像畫、宗教題材繪畫，以及一批佚名的宗教人物畫，均體現了古代人物畫最高的寫實水平。

再其次是花鳥畫?！芭_北故宮”藏的花鳥畫，五代有黃居寀《山鷓棘雀圖》，北宋崔白《雙喜圖》、易元吉《猴貓圖》、宋人《梅竹聚禽》等，均為繪畫史重要名跡。宋徽宗《臘梅山禽》首次將詩、書、畫同時出現在一幅畫中。另有一大批南宋花鳥畫冊頁，幾乎完整地反映了南宋花鳥畫小品的發展歷程。

“臺北故宮”書法藏品的亮點由唐人摹晉書跡開始，更為閃亮的是一批唐宋文臣的真跡。東晉王羲之的墨跡已無真本傳世，唐摹《快雪時晴帖》、《平安何如奉橘帖》與《遠宦帖》，為王羲之楷、行、草的典型代表作。“初唐四大家”之禇遂良的黃絹本《蘭亭序》雖有爭議，仍是相當重要的傳本。孫過庭《書譜》是一件詞翰、理論與書法藝術并重的長篇杰作。顏真卿《祭侄文稿》、懷素《自敘帖》、吳彩鸞《唐韻》，都是流傳有緒、具有代表性的名跡。北宋四大家之蘇軾《寒食帖》、黃庭堅《松風閣》、米芾《蜀素帖》均為自書詩作，各有特色，為尚意書風的代表。南宋則以吳琚《七言絕句》等最為精絕。

“臺北故宮”的元明清書畫流派和一流名家的書畫作品，較唐宋要完整得多，如錢選和趙孟頫家族、李衎父子、“元四家”及其傳派，北宋李、郭山水在元代的傳派，高克恭、方從義等米氏云山傳派，劉貫道等宮廷畫家的佳作，以及一批元代佚名的宗教人物畫和大幅山水畫。但由于乾隆皇帝間接地受到明代董其昌和“四王”中王原祁和王翚審美觀念的影響，十分注重收藏元明名家的書畫，忽視收藏元明兩朝非正統書畫家和二、三流書畫家的作品，這方面的缺失被北京故宮在長達50余年的收藏活動中基本彌補了。

“臺北故宮”還收藏有原庋藏在南薰殿的，以宋、元、明三代的帝后像為主的圖像畫。這些圖像畫共計152幅，尤以兩宋各朝帝后像出色。清代帝后的圖像畫，則完全由北京故宮收藏。

“臺北故宮”的尺牘，多收入《元明書翰》及《明人尺牘書翰》冊中。現存藏碑帖基本是南遷的清宮藏品。碑有宋拓《云麾將軍碑》、《岳麓寺碑》、《圣教序碑》等數種。法帖較多，如《定武蘭亭》、《越州石氏晉唐小楷》、《澄清堂帖》等，以及清內府重刻《淳化閣帖》、《三希堂法帖》等。

北京故宮在元以前的書畫總收藏量上低于“臺北故宮”，但在時代方面，北京故宮的早期藏品反映了各個歷史時期的繪畫面貌，特別是東晉顧愷之的兩件宋摹本《列女圖》和《洛神賦圖》真實地反映了東晉時期的繪畫風格。又如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圖》卷，盡管稍有爭議，但反映了隋代的山水畫的面貌。

北京故宮的人物畫珍品占有重要地位。北京故宮藏有代表初唐人物肖像畫成就的閻立本《步輦圖》和代表中唐風格的傳為周昉所作的《揮扇仕女圖》。五代的繪畫珍品，有宮廷畫家顧閎中創作的、現存最早近似連環畫的《韓熙載夜宴圖》，周文矩的“畫中畫”形式的《重屏會棋圖》等。衛賢的作品，至今只有《高士圖》一件，是海內孤品。宋代人物畫方面，除歷史人物畫李唐《采薇圖》外，還有趙佶的宮廷寫實畫《聽琴圖》、張擇端的風俗畫《清明上河圖》，以及劉松年的道釋人物、梁楷的水墨人物等。

五代的董源《瀟湘圖》，是唐末五代時期山水畫所取得成就的代表作品。北宋山水畫大師郭熙的《窠石平遠圖》是其入宮之后的代表作。南宋畫壇的四位山水巨匠——劉松年、李唐、馬遠、夏珪及馬麟的代表作品，北京故宮皆有收藏。同時藏有趙伯駒《江山秋色圖》、趙伯骕《萬松金闕圖》、馬和之《后赤壁賦圖》、米友仁《瀟湘奇觀圖》等精品。另外，黃筌《寫生珍禽圖》則是這位西蜀畫派花鳥畫大家的唯一傳世之作。唐韓滉《五牛圖》是以牛為題材的最著名畫作，被認為是傳世最早的一件紙本卷軸繪畫。

元代畫壇以趙孟頫及“元四家”最為著稱。北京故宮藏趙氏畫作山水、人物、鞍馬、竹石、花鳥俱全。黃公望《天池石壁圖》、《九峰雪霽圖》、《丹崖玉樹圖》，吳鎮《漁父圖》、《蘆花寒雁圖》，倪瓚《古木幽篁圖》，王蒙《夏日山居圖》等俱為名作。此外還有錢選、李衎、高克恭等人的畫作。北京故宮收藏的元代繪畫僅紙絹類元畫就有130多件，其眾多的收藏量和藝術品質，幾乎代表了元代畫壇諸畫科和各流派的藝術成就。

北京故宮藏明清繪畫數量大、精品多。明清具有廣泛影響的大畫派，均有大批作品入藏。由于“臺北故宮”主要接收的是清宮舊藏歷代書畫，而18、19世紀的“揚州八怪”、“京江畫派”，清初的“金陵八家”、“四僧”等許多流派的繪畫和書法為清宮所缺，如今這些都已是藝術珍品。20世紀五六十年代，北京故宮博物院已將上述幾個時期的書畫收藏齊備。

北京故宮藏繪畫還有一個頗具優勢的品類是清代宮廷繪畫，這些繪畫作品的作者包括清代帝后、清廷詞臣、外國傳教士，以及內廷供奉和“如意館”畫師。北京故宮繪畫藏品種類較全面，除卷軸畫外，還藏有版畫、年畫、清宮油畫、玻璃畫、屏風畫、貼落等，這些是其他收藏機構所缺乏的。明清大幅宮廷書畫也是北京故宮特有的庋藏。這些藏品篇幅很大，如明代商喜的《關羽擒將圖》大軸和清代西洋傳教士畫家們的一些皇皇巨制?？箲饡r期，這些藏品因具有一定的運輸難度而未南遷，目前這些藏品成為海外舉辦清宮文物展的重點挑選對象。

北京故宮法書收藏涵蓋了一批晉唐宋元大家名作。西晉陸機《平復帖》是現存最早的名家法書，王羲之《蘭亭序》三種最佳唐摹本皆在北京故宮，王珣《伯遠帖》是王氏家族唯一的傳世真跡。唐代歐陽詢行楷《卜商讀書帖》，反映出“書至初唐而極盛”的一個側影。杜牧《張好好詩》卷堪稱“晚唐巨跡”。五代楊凝式《神仙起居法》書風開宋書之先河。還有北宋李建中、范仲淹、文彥博、歐陽修諸人墨跡，等等。蔡襄、蘇軾、黃庭堅、米芾四家真本，有數十種之多，最著名的是黃庭堅的草書《諸上座帖》卷。

北京故宮的元代法書，在國內外博物館收藏中居于前列。以大書法家趙孟頫為例，其書碑墨跡包括殘本在內存世只有11件，北京故宮有4件。鮮于樞的唯一楷書《道德經》、鄧文原唯一書法長卷章草《急就章》都在北京故宮。如此豐富的藏品，使北京故宮成為中國法書收藏研究的中心之一。另外，北京故宮的明清法書較為系統全面。帖學、碑學、臺閣體等各個流派和代表書家皆有收藏。清代宮廷書法收藏獨具優勢。

清代帝后書畫也是北京故宮頗具特色的一項收藏。清代帝后書畫藏有2萬余件。自順治皇帝到宣統皇帝，清朝10位皇帝的書法完整保存，其中乾隆皇帝的書畫作品即達2000余件。此外，還有慈禧太后等后妃的作品。

在北京故宮收藏的2.8萬余件碑帖中，《石渠寶笈》收錄碑帖僅近百件左右，絕大部分是1949年以后陸續收藏的。其中大批碑拓是存世稀少、傳拓時代極早、拓工精良的原石拓本，如《西岳華山廟碑》（華陰本），宋拓《魯峻碑》、《九成宮醴泉銘》等，明拓《石鼓文》、《史晨碑》、《張遷碑》等，都是赫赫有名的珍本。北京故宮所藏法帖中著名的有《淳化秘閣法帖》、《大觀帖》、《絳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