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基于歷史性機遇,我們必須走出去;面對各種民族的、政治的地緣性和宗教性的沖突及大國間的競爭和攪局,我們必須想好對策和進退之路。建立于“一帶一路”支點國的橋頭堡式中國城,有助于讓走出去的企業立于不敗之地。
關鍵詞:“一帶一路”;支點國;橋頭堡
中圖分類號:F1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一帶一路”的春風乍起,一座座“橋頭堡”在國內多個城市建立起來。可從這一概念的根義而論,這些基于港口的性質、運輸線路的便捷和政府部門的定位而謀劃的融國際運輸中心、金融中心、信息中心為一體的國際商貿區片,顯然還過于保守,因為它們都構不成扼據要津的前進基地,充其量算是陸橋經濟中的待機一環。當“走出去”已經成為一種潮流,滿足于在自家門前的恣意籌謀,已經不具備動態眼光。把“橋頭堡”建到國外去,在“一帶一路”支點國鋪設進可攻、退可守、贏可擴張、虧可收縮、和則共利、危能善后的“中國城”一體架構,以充分地、未雨綢繆地、未料勝先料敗地面對機遇與挑戰所能釋放的最大限度的正負能量,乃是一個可資借鑒的思路。畢竟,在機遇多多、風險環生的“一帶一路”經濟帶上,國家對于受到感召“走出去”的企業和經濟組織,必然負有環境鋪設、過程養護、善后跟進、安全保障的責任。而要確保國內相應經濟元素能夠走得出、站得穩、賺得到,還能安得身、舒得心、退得回,就必須預先考慮一些行之有效的安妥之策。在這個經濟帶上的重要節點建立一些政治上伸縮有度、法律上疏而不漏、經濟上舒緩得宜、執行上內外雙贏的“產業聚集區”,就是這樣的備選路徑。
一、基本思路:去國外開設特區
在絲綢之路經濟帶上的合作國,如果“走出去”企業達到了一個足夠的規模并在產業分布上呈現一定的趨同性、互補性、合作性以及對環境、資源、能源的敏感性、依賴性,可以考慮向所在國申請一塊或幾塊專門的、堪與該國居民與企業保持足夠間隔的區域,建立起具有典型中國氣質而又不與東道國相違的獨立經濟區片,最好是平地而起的新社區。這與印度人揣測“一帶一路”戰略時所云“把經濟特區建立到別國去”的思路有一定的相通但淡化了其中可能引起反感和抵觸的“經濟侵略”成分;也與中國領導人設想的“互相給予最惠國待遇”一脈相承。尤其是在中亞國家這樣機遇多多但風險陣陣的敏感地區,取得一個伸縮有度、進退機變、與東道國文化若即若離的獨立區片,是必要而且可行的。
1.選擇特定“支點國家”建立在空間上相對獨立的中國企業聚集區。這樣的支點國家即一些戰略地位重要、政治關系總體良好、對“一帶一路”具有戰略支撐和撬動作用的國家,如中亞的哈薩克斯坦,它是中國絲綢之路經濟帶的門戶和連接歐亞的橋梁。其他支點國家如斯里蘭卡,它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明珠”,其漢班托塔港和科倫坡港的建設來自中斯合作。再如巴基斯坦,是中國“更加緊密的戰略合作伙伴關系”,中巴間的合作圍繞瓜達爾港和中巴經濟走廊展開。
2.近于鐵路、海關、機場、管道、資源供應地。基于各大通道都有中國人的投資,可依循當年俄國、日本在中國建設鐵路的先例,申請“附屬地”。
3.選擇符合經濟地理的處女地帶建設新城。如靠近資源、能源地且交通便利的平曠地帶起建新區。
4.將“走出去”企業進行有效整合并進行集中管理。為免“走出去”企業變成一盤散沙,特定事變中被各個擊破,適當的集中是必要的。
5.以經濟方式如行會、同業工會、管委會進行管理以免侵犯他國法律。企業的管理層不一定有政權性質,但一定要有整合能力。
6.在不侵犯所在國主權的情況下盡最大可能確保中國城內的經濟和安全自治。建立相對獨立的安保系統,如在各企業抽調或訓練“民兵”性質的自衛體系。
7.特定情況下,可以考慮建立城堡型防御體系,以應對一般恐怖攻擊。
8.建立起體系完備的善后措施,以利于在遭遇惡性突發事變時的有序退出。
“中國城”的設立原則是集中管理、規避風險、強化防范、可進可退。以堡壘式的閉環式架構,既有助于與東道國諸元素保持一定的距離,在特定事態面前保持足夠中立,也利于在風險來臨時先求自保,在重大危機面前“金蟬脫殼”,循特定鐵路、航空路徑逸出險境。縱使難以迅速脫身,也可以堅壁清野,枕戈待旦,孤城負隅,堅守待援,依托周邊資源與對外連通軌道維持必要生命循環,避免坐以待斃、束手無策。
二、實踐淵源:可借鑒的模式
在“一帶一路”支點國試建具有一定區隔性、集團性、獨立性的“中國城”,在歷史和現實中有諸多可借鑒的模板。
1.飛地
飛地是一種特殊的人文地理現象,指隸屬于某一行政區管轄但不與本區毗連的土地。當中國的企業發展到有能力長期買斷外國領土上的某一塊土地,無異于為中國獲得了一片行使主權管控的域外“領土”。
2.粟特人聚落
歷史上,總有一些攜帶武裝的粟特人部落在絲綢之路上定居。他們和當地百姓一樣,也承擔著地方的徭役但保持著相對的獨立態勢。[1]
3.租界或居留地
“外國人居住區”包括“租界”(Concession)和“居留地”(Settlement)兩種不同類型。所謂租界,就是一國政府將某一地區整個地出租給外國政府管理,由外國政府再將內中土地分租給其僑民。這種租賃關系發生在國與國之間,屬國際公法范圍。而居留地則是由一國政府劃定一塊地域,準許外僑在此區域內分別向本國土地所有者零星商租土地,整個區域的行政管轄權原則上仍屬本國政府所有。居留地租賃關系的主體是私人,屬國際私法范圍。[2]
4.租借地
早期租借地是列強出于軍事目的向弱小國家租借的大片戰略要地,其在地域的廣闊、租借國擁有完全行政管理權、司法制度具有特殊性、租借國不支付地價與地稅等方面與租界有所不同。它在租借期內不向主權國納稅,租借地人民在租借期內完全受租借國政府設立的租借當局管轄。[3]
5.鐵路附屬地
典型的例證是“滿鐵”附屬地。滿鐵附屬地是20世紀前半期滿鐵在中國東北占有的土地。滿鐵附屬地原指大連至長春704.3公里、奉天至安東260.2公里、旅順線50.8公里、營口線22.4公里、撫順線52.9公里,以及甘井子、渾河、榆樹以及與這兩條干線相連接的鐵路支線的鐵路用地,全長1129.1公里,占地面積1908年為182.76平方公里。其后,滿鐵以武力為后盾,巧取豪奪,鐵道附屬地已不限于鐵道用地,到1936年擴大到524.34平方公里,其中包括許多大大小小的城鎮、市街用地及礦區。附屬地所有行政權均屬日本駐鐵嶺領事館,中國在這些地區里不能行使主權,儼然成了國中之國。
6.保稅區
保稅區是指將國外進口的貨物進入特定的區域或者倉庫,暫時不需要繳納關稅、增值稅等稅種,在該區域內,可以隨意進行裝配、加工、制造等活動;貨物出倉時,需要考慮貨物的流向來決定是否繳納關稅等,若是貨物運入保稅區所在國國內的話,則需要按照正常的進口程序辦理手續以及繳納各種稅種,如果貨物只在保稅區倉儲,或者進行加工、裝配等活動,然后中轉流向第三方國家,則無需繳納進口關稅等。
7.開發區
開發區是指以城市為依托,實行特殊的經濟政策與管理體制的特定地區。它具有以下三方面的特征:(1)以城市為依托,具有自己的“母城”;(2)實行特殊的經濟政策與管理體制;(3)具有明確的地域范圍。開發區的管理適用所謂“超自主體制”理論,即開發區管理體制的設計具有極強的自主安排特點,其行為特點是交易過程高速度、宏觀環境下的保護傘、載體生產銷售的大循環、高信任和自我加強等。
8.韓國城
也許是從1997年北京第一家“韓國城”在北京西單落成開始,“韓國城”迅速打破狹義的商業概念,成為商住一體化社區的代名詞。國內外對外籍人居住區的管理模式大致可以分為美國的民主自治型、新加坡的政府主導與社區參與型、北京的行政色彩濃厚型、廣州的多元共治型和上海的半自治型。
9.外資集群(Foreign Agglomeration)
外資集群(產業或地域)有利于外資抱團取暖,減少市場進入成本和經營成本。
三、邏輯脈絡:可行性與必要性斷然存在
“一帶一路”戰略誕生于機遇與風險并存的國際經濟政治環境中。其中的機遇也是境外橋頭堡即“中國城”設想得以成立的可行性,風險則是“中國城”設想的必要性依據。
1.機遇
(1)“一帶一路”沿線的巨大資源誘惑讓我們必須走出去。比如多國勢力紛紛染指的中亞是一個資源豐富的地區。里海更有“另一個波斯灣”之稱。哈薩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境內的石油、天然氣蘊藏量大,是全球很有能源開發前景的地區之一。其天然氣探明儲量居世界第三位。哈薩克的煤炭居于世界第八位。其鎢的儲量居世界第一,鉻和磷礦石的儲量居世界第二,銅、鋅、鉬的儲量居亞洲第一。哈薩克斯坦被譽為“中亞的糧倉”。烏茲別克斯坦黃金儲量大,也盛產棉花,被稱為“白金之國”。塔吉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還是世界上鈾的主要生產國。塔吉克斯坦索格特州奇卡洛維斯鎮有原蘇聯第二大鈾提煉基地。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的水力資源十分豐富。塔吉克斯坦水力資源居原蘇聯第二位。中亞國土面積相當于中國面積的40%,人口只有6000多萬,發展潛力巨大而又負擔低廉。哈薩克斯坦人口只有1700萬,可耕地面積卻有4.5億畝,發展現代農業的空間異常廣闊。而中亞正處于轉軌期,市場化前景可觀。可以說,在全球戰略資源競爭中,中亞五國占據了一個突出的位置。且中國和中亞的經濟互補性強。比如與重工業發達而加工業落后的哈薩克斯坦之間,其向中國進口的絕大多數是原材料,如鐵礦砂、材料、鋁材,從中國進口的主要是工程技術和金屬加工產品、日用品、食品等,結構性突出。
(2)“一帶一路”戰略得到了很大范圍內的響應。在南亞,孟中印緬次區域、中巴經濟走廊與印度“連接中亞政策”和“南北國際運輸走廊”、巴基斯坦的國際貿易走廊和國際貿易走廊提升計劃、斯里蘭卡的“聯通的國家”不謀而合;“中蒙俄經濟走廊”計劃與蒙古國的“草原之路”、俄羅斯的“歐亞聯盟”計劃如出一輒。這一倡議的提出將有效增強亞洲與歐洲的粘合度,以基礎設施帶動歐亞形成一個“自我循環”的經濟圈。《世界先驅論壇報》評論說“一帶一路”戰略有一石數鳥(Kill Several Birds with One Stone)之效,可以把東亞、中亞、東南亞、南亞和西亞串起來,發展并改善亞洲的供應鏈、產業鏈和價值鏈。如中緬天然氣管道的“四國六方”投資模式,便是這種共贏的一種表現。
(3)中國方面富于誠意的金融姿態也有望催生一個新的區域合作機制。亞投行與絲路基金等,足以讓以往的雙邊和多邊貿易協議再上一個臺階。“一帶一路”沿線國大多處于工業化起步階段,基礎設施建設存在資金短缺問題的這一點,正對金融支持求之若渴。總量金磚國家在對外投資排行榜中的位次提前,也強化著這種實力——中國排第七位、俄羅斯排第十位、巴西和印度分別排第十一和十二位。畢竟,普遍缺乏資金的發展中國家,很難抵御三行一金(金磚國家銀行、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上海合作組織發展銀行、絲路基金)的巨大魅力。
(4)中國對“一帶一路”的投資相對集中且獨立性強,有助于規劃于特定區片做集團式存在。截止2013年底,這類直接投資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行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金融業、批發與零售業、采礦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無論是在亞洲還是歐洲,租住和商務服務業都占據投資量榜單的首位。
(5)在中國領導人設計的藍圖中,“中國城”的創意是可以尋到淵源的。
2014年9月12日,在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別召開的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元首理事會上,習近平再度談到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在照顧各方利益和關切基礎上,探討在貿易投資領域開展更廣泛和更高層合作,相互給予最惠國待遇。推進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構筑本地區經貿、投資、物流空間。”最惠國待遇是足可以包括相應的國家間默契的。
2.挑戰
(1)“一帶一路”戰略雖然奉行的是和平發展思路,并且看到了“大國必爭、強國必霸”導致的“修昔底德陷阱”,可這仍然難以確保各種潛在的競爭對手會友好地面對,即所謂“大國何處不相逢”。畢竟,國際上的各種資源是有限的,沒有一處地方是無主地帶。據張潔的研究,2014年大國關系的主要特點包括中美關系的一面凸顯、中日關系持續走低、俄羅斯因烏克蘭危機被迫轉向亞太加快與中國的戰略合作、印度新政府對華實施經濟上合作、戰略上平衡的雙軌政策,海上,則出現中日、中韓、中菲、中美等糾紛合成的“聯合制華”局面。美國認為中國的自信正在消弱東南亞的穩定,而中國官員提出“新型大國關系”意圖在于要求美國放棄在亞洲的利益。在美國主導的“重返亞洲”的戰略構架下,中國采取的任何建設獨立平臺的舉動都會被視為對美國戰略的潛在威脅。亞投行帶來的將是中美新博弈的開始。雙方的全面博弈甚至明爭暗斗勢必影響“一帶一路”的具體版圖。日本對華戰略牽制意圖明顯,中日之間結構性矛盾日益嚴重,其戰略性競爭態勢將日益嚴峻。恰是俄國“歐亞經濟聯盟”戰略的暫時擱淺,俄羅斯不甚情愿地放松了中國對其“傳統勢力范圍”的滲透并為“中俄蒙經濟走廊”構想“把中國的絲綢之路經濟帶、俄羅斯跨歐亞大陸鐵路、蒙古國草原之路倡議進行對接”。本來,俄羅斯的歐亞聯盟是希望通過現存的機構慢慢融和形成關稅同盟、統一經濟空間,確保將來成為歐亞大陸上繼“東北亞經濟圈”和“歐盟經濟圈”外的第三極中心。只是因為在烏克蘭受挫,俄羅斯才轉向東方,借助遠東的能源、資源優勢,積極加大與中國、日本、韓國等東北亞國家的合作,期望以“資源換資金”牽動、帶動遠東和西伯利亞的經濟發展。但是畢竟,對中亞具有經濟主導權并謀求與其做工業一體化的俄羅斯是將中亞視為自己的傳統勢力范圍,中國的楔入實際上是在分俄羅斯人的一杯羹。而俄羅斯對于中亞的影響是排他性的,中俄在中亞地區的合作經常缺乏動力。無論北約戰略如何排斥俄國(Keep Russia out)而“一帶一路”戰略如何接納俄國(Keep Russia in),兩國間在中亞的潛在矛盾是鮮明可見的。中國積極推動孟中印緬經濟走廊倡議(BCIM),也有待于印度戒備心的解除。畢竟,印度認為“一帶一路”倡議是中國根據國內外形勢提出的以基礎設施為重點、以自由貿易區為目標、以貿易和人文交流為紐帶構建“中央王國”的大戰略,其擬通過“港口和海洋基礎建設,或者在相關伙伴國家建立經濟特區,以此保持競爭力,消除不斷上升的勞動力成本的負面影響”,其對自身的“印度制造”理念是否有一定的沖突尚不明朗,所以對中國在印度洋的存在一直保持警惕。
不僅僅是在東南亞,更包括在中亞,中國“一帶一路”戰略與各大國的相應戰略都發生著相當的沖突。換言之,對中亞這個巨大市場的爭奪,乃是一個國際性的經貿大博弈,根本就不可能是“避實擊虛”。畢竟,絲綢之路經濟帶首先是一個經濟地理學上的戰略構想,它以中亞為起點,以古絲綢之路的沿途地區為依托,打造橫貫歐亞的交通運輸線,基于區域大合作下與所經國家的經濟合作,基礎設施的互相聯通、貿易投資的便利、本幣兌換和結算、夯實經濟合作的社會基礎,以謀求“打通太平洋到波羅的海的運輸大通道”。可是,諸大國都有他們基于中亞的如意算盤。以美國為主導的新絲綢之路計劃是中南亞的一體化,即以阿富汗為中心,將印度、巴基斯坦等南亞國家同中亞五國合在一起。俄羅斯設計了以集體安全條約組織和關稅同盟為先導的獨聯體地區的一體化進程。日本也提出了冠以“絲綢之路”之名的中國與中亞國家經濟與能源合作機制。土耳其也提出了突厥一體化方案。歐洲、印度等也各有類似方案。無論中亞國家是如何地期盼著出海口的獲得和基礎設施網絡的健全,當他們成為多個政治體競相“拉攏”的對象,他們的“活思想”一樣會隨著各國間的競爭而發生轉移。當“東盟+6”、歐盟、北美、TPP(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關系協定)、TTIP(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關系協定)、歐亞經濟聯盟等跨國一體化概念迭次出現,“絲綢之路”也成為各國與各類國際組織競相炒作的熱鬧題材。饒有興味的是,各大國的絲綢之路方案都包括中亞,卻幾乎全都不包括中國。
在王義桅所歸納的地緣風險中,有著弱國心態、小國心態、大國心態、強國心態的復雜交織。你動了誰的奶酪,都會小心別人的反擊,何況還有“屋里的大象”(Elephant in the room)在虎視眈眈著?面對美國的戰略圍堵、俄羅斯的戰略猜疑、印度的戰略不合作、日本的戰略攪局,“一帶一路”風險重重。[4]
(2)民族問題不可掉以輕心。比如在中亞,五國中除土庫曼斯坦外,都比中國擁有更多民族,號稱“歐亞民族長廊”:哈薩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各有130多個民族,吉爾吉斯斯坦有90多個民族,塔吉克斯坦有86個民族。其中操突厥語族語的和伊朗語族語的民族較多,其次為操斯拉夫語族語言的人。因為其中的諸多民族都是跨國而居,往往一次民族問題,都會衍成國與國的爭端。
(3)三種勢力陰云密布。2001年6月15日,上合組織簽署《打擊恐怖主義、分裂主義和極端主義上海公約》,首次對恐怖主義、分裂主義和極端主義作了明確定義。2001年6月15日,上合組織上海公約中定義了所謂三股勢力,就是指暴力恐怖勢力、民族分裂勢力、宗教極端勢力。“三股勢力”各自的表現形式雖有所不同,但本質并無根本不同。因此,他們從一開始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沆瀣一氣,同流合污。他們以宗教極端面目出現,以“民族獨立”為目的,一方面制造輿論,蠱惑人心,一方面大搞暴力恐怖活動,破壞社會安定。他們的根本目的就是獨立,在亂中推翻中亞各國的世俗政權,按照他們的“純粹民族教義”建立“純粹伊斯蘭政權”。
中亞甚至西亞地區的主流宗教是伊斯蘭教。相對于儒教、道教甚至佛教,它具有強有力的擴張性。這也使得中亞地區、包括中國的新疆、寧夏等交融于深厚的穆斯林氛圍中。這中間,又有著諸多的極端派別甚至恐怖、分裂元素。其中“伊斯蘭國”、“烏茲別克斯坦伊斯蘭運動”、“東土耳其斯坦伊斯蘭運動”、“太比力克”、“哈里發戰士”、“伊斯蘭圣戰聯盟”、“高加索酋長國”都對整個伊斯蘭世界構成著強大的安全威脅。
各種名目的三種勢力不斷對中亞地區進行著血腥的滲透,甚至猖狂到破壞總統選舉、對上合組織比什凱克會議采取行動、顛覆國家政權的程度。受伊拉克和敘利亞“圣戰”影響,“伊斯蘭國”的追隨者劇增。2014年6月“伊斯蘭國”高調建國后,不少東南亞、西亞穆斯林赴伊、敘與“伊斯蘭國”攜手作戰。“一帶一路”必經的東南亞、中亞,恰是三種勢力的中轉通道。而中國境內的南疆地區(喀什與和田)已成為東突恐怖活動的集中分布地。各種勢力分布于多國交界地帶,高揚“殖民漢化”“資源掠奪”“突厥認同”“民族自決”等說辭,為各種跨國暴力提供思想武器。
作為三種勢力的延伸,對烏茲別克斯坦等國構成最直接危害的還有毒品走私和與此有關的跨國有組織犯罪。中亞是阿富汗毒品的走私通道,三種勢力通過毒品販運籌措資金。當宗教極端主義與毒品走私相捆綁,中亞地區的邊境和內地安全受到嚴重威脅。
(4)排華風險斷然存在。出于各種復雜的原因,歷史上先后發生過三個波次的排華浪潮,而且一浪高過一浪。這包括美國西雅圖排華騷亂事件、澳大利亞巴克蘭排華事件、墨西哥托雷翁城屠殺華商事件、朝韓萬寶山事件、印度排華事件、緬甸排華殺掠事件、馬來西亞暴民排華事件、柬埔寨紅色高棉排華事件、越南排華事件、印尼排華暴行等。有的甚至并非簡單的暴民為亂,干脆就是國家強力機關所為。比如1998年5月14號在印尼發生的排華運動。印尼總統蘇哈托指使印尼軍隊以及一部分暴民,對在印尼的中國華人實施了慘無人道的屠殺!暴行持續3天之久,死傷的華人數萬,很多暴徒事前都曾在軍方單位中接受過訓練,以執行縱火搶掠和強奸華人婦女的任務,有消息還指暴民每強奸一名華人婦女,就能得到2萬盾作為報酬。在短短的50小時內,人口1000萬的首都雅加達市內有27個地區發生暴亂,全市有5000多家華人商店和房屋被燒毀,近1200人死亡,468名婦女遭強奸,最小的年僅9歲。
觸目驚心的事實不能不給中國“走出去”的企業敲出一記警鐘。在國情完全不明且互相之間存有足夠戒備的情況下,危機可能一觸即發。沒有足夠的風險預警和防范機制無異于以身飼虎。
(5)亂政風險隱然存在。本來與美國打的火熱的烏茲別克斯坦,因為“安集延事件”而遭遇了美國和西方國家的譴責。如果在人權保護方面沒有明顯改善的話,美烏關系將進入冷局。這種情況雖然有利于其他國家的補入,但某種對于異己勢力的強腕作風還總是一種不安定因素。對于“走出去”企業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尚在不可知之數。必須看到,有許多預期中的節點國家,長期面臨國家建設的結構性困境,存在著國家治理能力低下、民族認同淡漠、族群宗教對立嚴重、政治危機頻發等一系列問題。在外部大國力量的競逐和介入下,“街頭政治”、“顏色革命”、“軍事政變”等非常規政治參與方式越來越多地成為這些國家的政治解決途徑,在客觀上使國家陷入政治癱瘓和反復革命的惡性循環中。如泰國、緬甸、巴基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烏克蘭都面臨或沉浸在“顏色革命”的風潮中。中方有意參與的泰國廊開至帕棲高速鐵路系統,就因為政權的更迭而流產。而中巴鐵路的必經國家、中國的全天候戰略伙伴巴基斯坦,其國內復雜的民族宗教生態和不斷惡化的政治安全形勢一直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各支點國家其國內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的族群、宗教、階級、地域、派系對立成為困擾其進行國家建設的結構性和深層次障礙。弱國與強宗教、強部族、強地方的矛盾成為普遍性的政治生態。
來自經濟環境上的變化也會通過所在國的騷亂影響到“走出去”企業。比如全球貨幣政策分化瓦解、未來全球經濟結構調整、投融資風險、主權債務和地方債務風險、市場性道德風險、因文化差異導致的各種誤會和歧視在經貿投資上的體現等。特種情態下的沒收、征用和國有化、戰爭、政變和社會動蕩、政府干預、制裁等,都可以視為亂政因素。
基于歷史性的機遇,我們必須走出去;面對重大的風險預期,我們必須想好對策和退路。建立于“一帶一路”支點國的一座座“橋頭堡”式的中國城,有助于讓走出去企業立于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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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勝良(1965-),河北清苑人,現供職于河北省地稅局科研所,兼上海交通大學稅務研究所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財政稅收,兼及網絡文化、經濟社會史。
(責任編輯: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