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楠楠
摘 要:“侗年”作為一種非物質文化遺產,反映了人類文化的多樣性及創新性。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趨勢的增強、異質,文化間相互滲透力度開始逐漸加大,在這種國際文化接觸頻繁的背景下如何使非物質文化遺產得到合理保護和有效地傳承就成為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不同的民族文化從其產生發展的角度出發有其特殊性,然而就文化的保護及傳承而言,更多思考的應該是它們之間的共性特征。川西“羌年”作為一種非物質文化遺產,在汶川地震后采取了多元化、多層次、全方位的搶救性保護和有效性的傳承,其保護措施和傳承機制可以給其他民族文化的保護和傳承提供經驗借鑒。
關鍵詞:侗年;羌年;傳承保護;經驗借鑒
中圖分類號:G127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18-0087-02
“侗年”是侗族的傳統節日,也是侗族最大的節日。“侗年”在侗語中稱凝甘。每年的農歷十月下旬至十一月下旬,貴州省榕江縣“七十二寨”侗族一帶的侗民們都相繼過”侗年”。侗族人民認為這是舊歲已去、禾谷滿倉、禽畜滿圈之時,在五谷豐登、六畜興旺、一切農耕事務完畢的秋后,便是辭舊迎新的時候。
侗族人民十分好客,把“侗年”節錯開來過,便于親戚朋友互相走訪。一般以一個寨子或村子過“侗年”,節期各地不同,有的寨子在每年古歷10月下旬過“侗年”,有的寨子則在古歷11月下旬過“侗年”,還有的村寨分別在古歷的10月下旬、11月中旬。“侗年”開始,侗族人家將房前屋后打掃干凈,男女老少更換新裝,人們宰豬殺牛,舂糯米耙,親戚朋友相互走訪,歡聚一堂,猜拳行令,共享豐收之樂。“侗年”期間還會舉行大規模的踩塘跳蘆笙和斗牛活動。有的青年人則趁此佳期舉辦婚慶禮儀,宴請親友。2011年,“侗年”被文化部批準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目前,在多元文化不斷滲透交融、不斷沖擊碰撞的大背景下,如何保護好并傳承好非物質文化遺產成為其發展過程中最核心的問題。保護和傳承既要注重思維理念的創新,又要借助經驗模式的推廣。川西“羌年”作為一種非物質文化遺產,它在經歷汶川地震這種自然危機的重創后卻獲得了更加頑強的生命力,它的發展模式或生存法則應該說在理論和實踐兩方面都給其他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傳承提供了極具價值的參考。
一、川西“羌年”的歷史與現狀
川西羌族聚居區位于青藏高原東部邊緣,岷山山脈、龍門山脈東南部和北部,邛崍山脈西部橫亙于此。羌族人口主要分布于四川省汶、理、茂、松潘、北川、平武等縣。所處區域山巒疊嶂、地勢陡峭、河谷縱橫,海拔落差大,是我國典型的高山峽谷地區。自稱“爾瑪”的羌族也是我國最古老的民族之一,悠久的歷史和所處特殊自然地理環境成為川西羌族獨具特色文化產生、形成和發展的基礎,也是文化保護的基底。
羌族的節日,除了春節、端午、清明、中秋等漢族傳統節日,還有“羌歷年”“祭山會”“牛王會”“花兒納吉”等羌族傳統節日。其中羌歷年被羌族同胞視為最重要的傳統節日。“羌年”也正是羌族悠久歷史、獨特民俗文化和文化空間展演中最為典型的節慶民俗。“羌年”羌語稱為“日美吉”,日期定為每年羌歷的十月初一,節期為三至五天。由于古羌人采用十月歷法,十月初一被認定為一年之始,有送舊迎新之意,一直沿用至今。“羌年”是一年糧食歸倉后祭神拜祖、祭山還愿的重大日子,所以這一天,村中寨中男女老少不出遠門,在家門附近的神山的神樹林中集體歌舞,宰殺山羊,焚燒柏枝祭天和白石神。祭畢,眾人抬著羊頭和白石神游遍整個寨子,以保佑來年的風調雨順,人畜興旺。
1986年,北京的部分羌族同胞舉辦了第一次“羌年”慶祝活動,1987年在西南民族學院羌族學生的積極參與下,部分羌族同胞在四川成都又過了一個隆重的羌歷年。1988年至1991年分別在茂縣、汶川、理縣、北川縣舉行了第一屆至第四屆“羌年”活動。2006年,“羌年”被列入四川省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在汶川地震之后,2009年10月,“羌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評定為國際“急需搶救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2011年被正式列入聯合國首批《急需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受到了空前重視。
隨著“羌年”儀式中的主持人“釋比”相繼去世,“羌年”的傳承人面臨著后繼乏人的困境。由于“羌年”期間并非漢族節日假期,使得村寨中大量在外務工的青壯年羌族同胞無法回家過羌歷年,傳統的羌歷年參與人數日漸減少,“羌年”傳統儀式日漸淡化。
二、汶川地震后“羌年”的搶救性保護
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使整個川西羌族村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毀壞和重創,自然環境和生存空間受到了嚴重的破壞,許多地方的羌族村寨被迫離開家園整體搬遷異處,這也造成了羌族文化賴以生存的文化空間遭到破壞,羌族文化的傳承受到嚴重威脅,作為羌族重要民俗信仰的“羌年”也不可避免地受到沖擊與影響。整個羌族地區的生活與文化的重建都迫在眉睫。但面對災后重建的全新文化生態環境,“羌年”這樣重要的年節習俗該如何進行?如何搶救性保護“羌年”和其他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成為一個值得關注和研究的問題。在“羌年”等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保護的過程和實踐中,政府、學界、商界、媒體都積極介入,各自扮演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1.政府部門的介入
汶川大地震后,迫于羌族傳統文化保護的緊迫性,有關羌族傳統文化保護的舉措接連實施。2008年6月,由汶、理、茂及北川四縣申報的“羌年”入選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同年11月,由文化部命名的“羌族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授牌儀式在人民大會堂舉行,標志著羌族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建設正式開始;2009年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政府間委員會第四次會議上,“羌年”被正式批準列入首批《急需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在這一系列對羌族文化搶救性保護的實踐活動中,政府都發揮了主導作用,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
政府主導下的“羌年”與村民自主舉辦的“羌年”活動無論從形式上還是規模上都有著諸多的不同。以筆者參加的2010年11月6日,由理縣政府組織,在桃坪新寨子的莎朗廣場上舉辦的第五屆“羌歷新年暨‘花兒納吉賽歌節”為例,這一年的“羌年”主題鮮明——“銘恩奮進,羌風羌韻”,理縣政府還將“羌年”與“賽歌節”整合在一起,吸引了大批媒體和游客前往觀看。無論在“羌年”的前期準備還是節日安排上都充分體現了政府有效的組織性和協調性。在這次“羌年”的整個祭祀和對歌表演活動中,參與者全部為理縣桃坪和附近羌寨的羌族同胞,這充分調動了羌族群眾的參與性以及他們的歸屬感。
2.媒體和旅游的帶動
汶川大地震雖然給川西羌區帶來重創,但震后在舉國之力的援助下,也為羌區帶來了新的發展契機,羌族成為重建速度最快的民族,媒體的介入與大量的報道也增加了羌區的曝光度和關注度。羌族地區以民族旅游為資源,在政府的大力推動下,大力推進風貌改造工程,推出羌族精品旅游村寨等項目,以旅游開發來帶動經濟發展。在旅游話語權下,“羌年”成為羌區一年一度重要的旅游品牌,吸引了大量對羌族文化感興趣的中外游客,并以此帶動了當地的經濟發展。同時,媒體的大量報道和旅游開發的深入也使得“羌年”內容更加豐富,并使之更好地對”羌年”進行生產性保護和活態傳承成為可能。
三、“羌年”的生產性保護與社會傳承
“羌年”傳承機制比較穩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體系主要有兩種,一種是以家庭和家族為單位,以師徒方式為中心的單線傳承;另外一種是以社區為中心的集體傳承,也可以稱為社會傳承。“羌年”是集體參與的年節民俗,其中的儀式等重要環節都需要公眾參與。所以“羌年”的傳承更符合社會傳承機制。此外,雖然汶川大地震使羌族人口比例失衡,羌族一些文化項目的傳承人數量減少,但震后在對羌族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搶救性保護下,目前羌族文化項目傳承機制已較為穩定。“羌年”和其他文化項目的四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傳承人都已被確定,保證了傳承的可持續性和穩定性。
群眾和社區居民的參與是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生產性保護和活態傳承的基本要求,特別是“羌年”這種重大傳統的民俗節慶活動,群眾的參與是最好的生產性保護實踐。在川西“羌年”的整個民俗儀式中,突出了羌族民眾的文化主體地位,實現了個體的認同感和歸屬感。例如在第五屆“花兒納吉”羌歷年的慶祝大會上,桃坪羌寨的男女老少積極性高漲,主動認真參與到羌歷年祭祀活動和賽歌會的排練中,發揮了他們在”羌年”社會傳承中積極的自我組織和管理作用。同時,也帶動了青少年一代參與到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社會傳承和生產性保護實踐中,使”羌年”這樣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內容更加深入人心。
四、結語
目前,川西“羌年”已經成為羌族民俗中最典型的節慶活動,集祭祀、歌舞、傳授知識和技能、餐飲、文娛為一體,是羌族民間傳統文化集中展示于社會生活的總體呈現。一種民族文化的生生不息是需要整個社會中的不同群體共同努力參與的,作為社會管理層的政府需要從宏觀角度施以政策的支持;作為文化主體的具體民族需要從微觀角度加大情感的共鳴;作為傳播窗口的媒體需要從輿論角度釋放文化的魅力。只有各方多管齊下、統籌協調,才能更好地保護好傳承好多彩燦爛的民族文化。本文希望通過對川西“羌年”在保護和傳承過程中的相關政策、經驗模式進行梳理和總結,能夠給同樣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侗年”在保護和傳承過程中提供些許經驗借鑒,從而使其能夠增強其生命力和創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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