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
[摘 要]
能否區分好朋友與敵人,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是革命能否成功的關鍵。共產國際對民族資產階級的模糊認識,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中共建黨初期對民族資產階級的模糊認識,從而在如何對待資產階級的問題上犯了或“左”或右的錯誤。本文以毛澤東定義的民族資產階級概念作為參照,比較分析共產國際和中共建黨初期對民族資產階級概念的認知,探索其中的成敗得失和經驗教訓。
[關鍵詞]
共產國際;民族資產階級;中共;影響
[中圖分類號] D23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928X(2015)09-0025-04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是革命的首要問題。[1]中共成立初期,恰恰在革命的敵人和朋友的選擇上犯過嚴重錯誤:一是過分強調工人階級成分,忽略農民的革命作用;二是對資產階級缺乏科學認識,概念模糊,界限籠統,因而對策和政策過于簡單。其中,中共對民族資產階級的認識錯誤和政策失誤,在一定程度上源于共產國際。共產國際對中國資產階級做了模糊劃分,影響了中共對民族資產階級的認識。在相關教科書和歷史書中,作為政治概念的民族資產階級主要是毛澤東提出的,指區別于大資產階級的那一部分資產階級。這部分資產階級對革命具有兩面性,有左翼與右翼之分。正是經過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的艱辛探索,對資產階級的認知才逐漸走向成熟,革命也逐步勝利。
一、共產國際話語體系中的民族資產階級概念
共產國際話語體系中的民族資產階級概念,內涵和外延不盡相同。1925年,斯大林發表演說指出:殖民地國家的“民族資產階級分裂成兩個部分即革命部分(小資產階級)和妥協部分(大資產階級)”,革命部分繼續進行革命斗爭,妥協部分則和帝國主義結成聯盟。在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已經分裂成革命派和妥協派,但是資產階級的妥協部分還不會和帝國主義聯合一起”。[2]1926年,斯大林對比分析中俄資產階級,指出“中國大民族資產階級極端軟弱,它比1905年時期的俄國資產階級軟弱得多”。[3]從這兩次演講中可看出斯大林所說的民族資產階級指一個國家的資產階級,而且還提出了“大民族資產階級”概念。1927年斯大林提到“買辦資產階級”的概念。他認為“買辦也是大資產階級”,但它反對革命。所以他認為參加革命的“一部分資本主義資產階級”是“非買辦類型的民族資產階級”。[4]這表明了斯大林的兩個判斷:一是民族資產階級包括大資產階級(妥協部分)和小資產階級(革命部分);二是大資產階級又包括買辦類型的民族資產階級和非買辦類型的民族資產階級。因此,斯大林1925年提到的“還不會和帝國主義聯合一起”的資產階級妥協部分是指非買辦類型的民族資產階級。
斯大林對中國民族資產階級的劃分在共產國際的決議中得到印證和體現。1926年11月,共產國際執委會第七次擴大全會對中國革命進行了階段性劃分:第一階段,“民族資產階級和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是最重要的動力之一”,革命的基本力量是工人、農民、城市小資產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當革命處于由第二階段向第三階段發展時期,革命的基本力量將是“無產階級,農民和城市小資產階級的聯盟,把大部分大資產階級排除在外”,但這并不意味著要把“整個資產階級”排除在外,因為“大資產階級的某些力量,也還能在一定時間內成為革命的同路人”。[5]這里的“大資產階級的某些力量”指的就是非買辦類型的民族資產階級。1928年,庫西寧在共產國際六大上指出:“殖民地國家的民族資產階級對待帝國主義的立場”并不一致,直接為帝國主義效勞的“一部分資產階級,首先商業資產階級(所謂買辦資產階級)”反對革命,“另一部分資產階級,尤其是代表當地工業利益的那一部分資產階級”支持革命,但又動搖妥協,這一派可稱為“民族改良主義”。[6]同樣,庫西寧把民族資產階級分為買辦資產階級和非買辦資產階級,而非買辦資產階級又可稱為“民族改良主義”或“資產階級民主派”。因此,共產國際的話語體系中的民族資產階級是指一個國家的資產階級。
除此之外,共產國際還用了許多其他可替換的名詞。比如,同樣是講與中國的民族資產階級合作問題,列寧在1920年的講話用的是“資產階級民主派”,而羅易卻用“資產階級民族革命分子”。[7]而1925年,鮑羅廷在其書面報告中提出“新興的中國資產階級”[8]必然支持反帝斗爭,同時維經斯基指出“中國工商資產階級的正派人物”[9]還是很革命的,二者其實都是指民族資產階級。1926年,拉狄克在《中國國民軍的失敗》中,把大資產階級分為買辦資產階級和年輕的工業資產階級[10],而革命立場動搖不定的工業資產階級顯然就是毛澤東所說的民族資產階級。1926年,布哈林分析了中國革命運動中各階級的參與情況,指出革命的參與者主要是“軟弱的資產階級”、農民、大批手工業者、小商販和數量不多的工人。[11]中國企業的資本被帝國主義掌握,“中國資產階級也不得不同帝國主義進行激烈的斗爭”,但是“民族資產階級過于軟弱”[12],不能把斗爭進行到底,外國資產階級可能與“中國工商業資產階級結盟”。[13]在這里,布哈林所謂的“軟弱的資產階級”、“中國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級”和“中國工商業資產階級”都是指民族資產階級。
共產國際有關中國問題的決議中同樣使用其他概念表述民族資產階級。1926年,共產國際執委會第七次擴大全會分析:中國資產階級力量微弱,“經濟實力較強大的部分資產階級(金融資產階級和買辦)”從未參加過反帝斗爭,而“工業資產階級曾經參加過運動,但稍一有革命征兆,它便要么脫離運動,要么企圖陰謀破壞之”。[14]1927年共產國際執委會召開第八次擴大全會,會議認為由于害怕群眾運動,“民族資產階級勢必寧愿同帝國主義者和軍閥勾結”,“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農民和無產階級的聯盟”開始轉變為“無產階級、農民和小資產階級的聯盟”。[15]可以發現,本來參加聯盟的“資產階級”就是與帝國主義和軍閥勾結的“民族資產階級”,也就是第七次擴大全會提到的“工業資產階級”。
綜上所述,共產國際話語體系中的“民族資產階級”與毛澤東所說的“民族資產階級”所指代的對象是不同的。[16]共產國際話語體系中的“民族資產階級”指的是一個國家的資產階級,毛澤東的“民族資產階級”則是指區別于大資產階級的那部分資產階級。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在共產國際話語體系中又被冠以“資產階級民主派”、“資產階級民族革命分子”、“大資產階級”、“新興的中國資產階級”、“中國工商業資產階級”等稱謂,有時甚至籠統地稱為“資產階級”或“民族資產階級”。共產國際并沒有對民族資產階級進行清楚界定,更沒有對其進行細分。
二、建黨初期中共對民族資產階級的認知
共產國際對中國民族資產階級概念模糊不清,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中共建黨初期對民族資產階級的認知。1923年,陳獨秀對資產階級進行了劃分,他把資產階級分為革命的、反革命的和非革命的三種類型。因“資產階級深受外國競爭和協定關稅及種種不平等的條約之痛苦”,有反帝反封的需求,所以,國民黨既要吸收革命的資產階級,也要提攜中立的小資產階級,而絕不可與始終阻撓革命的“反革命的官僚資產階級”[17]妥協。隨后,陳獨秀又對當時的民族資產階級作了進一步分析:“幼稚的資產階級,至今沒有有力的政黨。”[18]所以害怕革命,但當生產的發展受到軍閥壓迫和外資競爭時,他們就深感政治革命的必要。1925年,陳獨秀又提到中國的經濟命脈掌握在帝國主義手中,“在國民革命未有相當的成功以前……民族的資產階級在客觀上很難發展”。[19]可以看到,陳獨秀只提到了革命的資產階級、幼稚的資產階級或民族的資產階級,并沒有明確闡述民族資產階級概念。并且這時的陳獨秀跟斯大林一樣,也把小資產階級歸于資產階級一類。
不僅陳獨秀對民族資產階級的概念是模糊的,其他中國共產黨人也是如此。1923年,蔡和森在《中國革命運動與國際之關系》中指出殖民地國民革命的特點是反帝反封,殖民地的無產階級“可與革命的資產階級結成聯合戰線”。[20]1924年,在《我們的力量》一文中,鄧中夏提出了“商業資本”、“銀行資本”和“工業資本”,但對資產階級沒能進一步細分。[21]需要指出的是,雖然沒有明確劃分中國的資產階級,但瞿秋白在1926年以后的文章中使用了“民族資產階級”一詞,并把它同官僚買辦資產階級區別開來。他指出,國民革命統一戰線中,“也有民族資產階級參加,他們是與買辦不同,需要反對帝國主義的”,但又恐懼工農的力量,對革命有疑懼,而且“在政治上這些民族資產階級的代表便是新右派”。[22]應該說瞿秋白對資產階級的認識又進了一步。
中共早期領導人對民族資產階級概念的模糊認識,在中共的重要會議和文件之中得到反映。1922年《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指出,在一戰期間,歐美帝國主義國家無暇東顧,日本商品又遭抵制,這使得中國資本家有了發展的好時機,但是“壓迫在世界侵略的資本主義極大組織之下的新興的中國資產階級”不可能自由發展,也不可能有獨立地位,所以,“中國幼稚資產階級為免除經濟上的壓迫起見”[23],一定要與帝國主義斗爭。1925年中共四大的《對于民族革命運動之議決案》提出了“新興的工業資產階級”[24]的概念,并指出它因發展受到帝國主義的阻礙,已有民族競爭的必要。從這兩個文件可以看出,中共并沒有明確提出“民族資產階級”的概念,而是用“新興的中國資產階級”、“幼稚資產階級”、“新興的工業資產階級”等。1926年7月,中共中央局的政治報告認為“資產階級在現時尚多未脫盡買辦階級的思想,但他正隨著產業之發展而日漸分化”,它對帝國主義的態度與買辦不同,它與帝國主義是有條件的合作,想用改良方法向帝國主義奪取關稅自主、廢除不平等條約等。但自五卅運動以來,資產階級已成為革命中的重要成分,加上軍閥內部分化,這樣“民族資產階級的武裝”[25]形成,這是革命運動中的新現象。至此,中共中央的文件中出現了民族資產階級的概念。1927年蔣介石發動反革命政變后,中共在《政治形勢與黨的任務議決案》中認為,在中山艦事件后,蔣介石集團是反革命的,“本黨對于大資產階級在此后革命階段中的作用,沒有很清楚的認識”。[26]蔣介石的叛變“乃是代表了一個階級——民族資產階級”[27],不僅僅是個人行動。從這個決議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共把大資產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是劃等號的,和共產國際具有一致性。
根據歷史的梳理分析可以發現,中共用“幼稚的資產階級”、“新興的中國資產階級”、“新興的工業資產階級”、“幼稚的工商業資產階級”、“大資產階級”等詞指代毛澤東所說的“民族資產階級”,和共產國際雖然用詞上略有不同,但所體現的思想是相同的。根據共產國際與中共指導與被指導的關系,大致可以判斷中共的民族資產階級概念認識主要源于共產國際,共產國際對民族資產階級的模糊認識,很大程度上造成了中共的模糊認識。
這里需要著重指出的是,毛澤東對民族資產階級的認識也有一個發展成熟的過程。1925年,毛澤東在《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中把資產階級分為完全屬于國際資產階級附庸的地主階級、買辦階級和對革命具有矛盾態度的民族資產階級。到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毛澤東發表了《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等一系列文章,將民族資產階級與帶有買辦性質的大資產階級區分開來,指出民族資產階級具有兩重性:因受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壓迫具有一定的革命性,因不能完全斷絕與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經濟聯系而沒有革命的徹底性。而且民族資產階級也有左翼和右翼之分,右翼是那些“同外國資本和本國土地關系較多的一部分人”[28],左翼則是那些沒有關系或關系較少的那部分,具有參加革命的可能性。在新中國成立前夕,毛澤東認識到民族資產階級在“對付帝國主義的壓迫”和“使落后的經濟地位提高一步”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再次強調必須“團結民族資產階級”。[29]不幸的是,這種正確認識沒能承續和發展。
三、關于民族資產階級的模糊認知對革命的影響
共產國際對中國民族資產階級的模糊性劃分決定了它對中國民族資產階級革命性的認識和對民族資產階級的政策,并且也不會對民族資產階級的左右翼有清晰的劃分。年幼的中共尚不能對中國革命單獨做出深刻正確的判斷,難免會受共產國際的影響,這也是導致其屢犯右傾和“左”傾錯誤的一個根源。1926年3月蔣介石發動中山艦事件后,共產國際認為這只是小型暴動,蔣介石是民族資產階級的代表,是應該爭取和利用的對象,中共的任務是防止統一戰線夭折。1926年11月,共產國際執委會第七次全體會議通過關于中國問題的議決案,指出以蔣介石為代表的民族資產階級尚未脫離革命統一戰線,共產黨仍舊要和國民黨合作以擴大和鞏固革命統一戰線。針對這一議案,1927年中共在五大上表示“完全接受共產國際第七次大會關于中國問題的決議”。[30]共產國際一直把蔣介石當作民族資產階級的代表,直到他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其實,蔣介石發動政變時,其代表的階級利益早已不是民族資產階級,而是大資產階級的利益,但是共產國際并沒有劃清民族資產階級與大資產階級的界限。不可否認,蔣介石叛變革命時,一部分民族資產階級是附和蔣介石走入了反革命陣營,但這部分民族資產階級只是右翼勢力,左翼仍舊是革命的,但共產國際并沒有看到這一點。在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之后,中共把整個民族資產階級排除出統一戰線,拋棄了本可以聯合的民族資產階級左翼,削弱了革命力量,走向孤立。
通過對共產國際關于民族資產階級的模糊認知及其對中國革命的影響的歷史回顧和反思,我們可以認識到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一個漫長但又是至關重要的過程,只有立足中國實際,才能辦好中國事情,本本主義和教條主義是革命和建設必須警惕的對象。
首先,必須把馬克思主義理論中國化。中國革命環境復雜,一定要從實際出發,克服教條主義,把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實際相結合。斯大林、共產國際忽視中國實際,簡單地把對俄國資產階級的分析照搬在中國資產階級身上,把俄國的資產階級與中國類比,用“民族資產階級”指代中國“資產階級”,年幼的中共又無法擺脫共產國際的影響,從而對中國革命造成消極影響。實踐證明,中國社會各階級成分復雜,社會矛盾也錯綜復雜,要想完成反帝反封建的民族民主革命,只有把馬克思主義理論尤其是民族革命理論的精髓與中國的社會性質等具體國情相結合,才能走出一條適合中國的革命道路。
其次,必須堅持獨立自主的原則。高度的組織紀律性是共產國際的一個重要特點。大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作為共產國際一個支部,幾乎完全服從于它,把指示當作“圣旨”,對其制定的政策盲目執行,失去獨立自主性,從而在資產階級問題上犯右傾和“左”傾錯誤。右傾使中共一味向反革命力量妥協,導致在革命中處于劣勢,“左”傾則使中共犯了關門主義錯誤,削弱了革命力量。事實說明,中國革命的問題只能由中共把馬克思主義理論運用到革命實踐中獨立自主地解決,把共產國際的指示神圣化、教條化是行不通的。
再次,必須堅持政策的靈活性。革命形勢是不斷變化的,中共應根據不同的情況制定不同的政策,而不是機械地接受共產國際的觀點。蔣介石在不同階段代表不同階級的利益,中共應根據其代表的階級利益的變化制定不同的政策。正如毛澤東曾指出的,政策和策略是革命政黨一切行動的出發點和歸宿。政策和策略不僵化,因時因勢而變,中國革命才能朝勝利的方向不斷推進。
參考文獻:
[1][28]毛澤東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3.145.
[2]斯大林全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5:122-124.
[3][5][11][12][13][14][15]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譯室.共產國際有關中國革命的文獻資料(1919-1928)第1輯[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264.266-277.155.163.155.279.321.
[4]斯大林全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5:222-223.
[6]庫西寧.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國家的革命運動[A].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譯室.共產國際有關中國革命的文獻資料(1919-1928)第1輯[C].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592.
[7]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文獻檔案資料叢書(第2卷)[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2:121.
[8][9]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文獻檔案資料叢書(第1卷)[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2:599.654.
[10]安徽大學蘇聯問題研究所.蘇聯<真理報>有關中國革命的文獻資料選編[M].四川: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8:204.
[16]馬釗.從列寧到毛澤東對民族資產階級概念的使用[J].毛澤東思想研究,1985(3).
[17][18][20][23]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1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226.359.233.131
[19]陳獨秀.中國國民革命與社會各階級[A].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2冊[C].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438-439.
[21][24]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2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185.218.
[22][25]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3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381-382.269-270.
[26][27][29][30]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4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178.220.1479.175.
作者系中共中央黨校中共黨史教研部2014級博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劉 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