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松
毛澤東的“人多力量大”有特殊語境
1958年1月28日,毛澤東召集最高國務會議第十四次會議,討論1958年的預算和經濟計劃,為一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作準備。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討論預算和經濟計劃最早的一年。毛澤東為這次講話準備了一個提綱,其中,在談到人口問題時,毛澤東這樣說道:“我們國家人多好,還是人少好?我說現在還是人多好……目前農民還不注意節育,恐怕要到七億人口時,人們才會緊張,要看到嚴重性,但不要怕,要節省。一方面講節育,一方面要節省,要成為風氣。”
在這次講話里,毛澤東表明了他對中國國情的認識,認為社會主義建設需要勞動力,同時也主張要節育,對中國人口總量的發展有個具體的數量上的估計。
1958年3月9日至26日,中共中央在四川成都召開工作會議。其間,毛澤東在陶魯笳發言講到“縣以上各級黨委要抓社會主義建設工作”時,插話說:“要破除迷信:‘人多了不得了,地少了不得了。多年來認為耕地太少,其實每人二點五畝就夠了。宣傳人多造成悲觀空氣也不對,應看到人多是好事,實際人到七億五到八億再控制。現在還是人口少,現在很難要農民節育。少數民族,黑龍江、吉林、江西、陜西、甘肅不節育。其他地方可以試辦節育。一要樂觀,不要悲觀,二要控制。到趕上英國時人口有文化了,就會控制了。”
這是毛澤東在成都會議期間唯一一次談到人口問題的插話。他所表達的人口思想與在最高國務會議上的表達沒有大的區別。成都會議后,《紅旗》雜志創刊號上發表了毛澤東在4月15日寫的《介紹一個合作社》,文中指出“除了黨的領導之外,六億人口是一個決定的因素。人多議論多,熱氣高,干勁大”。為了配合宣傳,《紅旗》雜志發表了《人多力量大,熱氣高》的文章,于是,“小社并大社,人多力量大”,朗朗上口的兩句話很快就成為家喻戶曉的傳世名言。毛澤東的這句話成為他主張“人多好”的重要依據,也成為他不主張控制人口的“證據”。
實際上對毛澤東的這些講話,我們應該充分了解其語境,否則容易產生誤解。1963年1月,毛澤東還說過“歷來就是人少好辦事”,這句話也不能說明他主張人越少越好,實際上他指的是管理層次多了不好辦事。
毛澤東的“人多好”隱含著“代際更換”的考慮
毛澤東兩度提出“現在還是人多好”,也表明他不急于斷然控制人口。這有更深層的思考,就是事關國家全體人口的身體和文化素質的提高,甚至事關國家發展戰略。
1958年5月20日,毛澤東在中共八大二次會議上發表講話。毛澤東說:“人多好還是人少好?我說現在還是人多好,恐怕還要發展一點。”在新中國成立初期,人口的快速增長客觀上有利于“代際更換”,讓新生代人口占更大的比例,客觀上對新中國的持續發展意義重大,這是不爭的事實。毛澤東在這次講話中又提及了人的死亡問題,說到人口的更新,論述了事物新舊交替的發展規律。他說:“我不是不贊成節育,我是講辯證法,是說新事物的發生,人的生產,這是喜事,是變化,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至于死亡,老百姓也叫喜事。”“你們設想,如果孔夫子還在,也在懷仁堂開會,他兩千多歲了,就很不妙。”并指出:“舊社會事物的滅亡是好事,大家都希望。”在這里他強調了新生事物出現的革命性、必然性,強調新人出生的革命性、進步性,并強調了“贊成節育”。這些論述可以判定為毛澤東主張人口的出生增長可以促進新老交替,即一定時期的人口增長有益于“代際更換”。
1840年,英國侵略者用堅船利炮打開了對中國鴉片貿易之門。從上至下吸食鴉片的人日益增多,鴉片的吸食者當中,既有統治階級群體,也有廣大下層勞動者。煙毒泛濫不僅給中國人在精神上、肉體上帶來損害,同時也破壞了社會生產力,可以說鴉片在當時對中華民族造成了無法估量的危害。除此之外,中國人還飽受戰爭、病痛折磨,在身體素質、文化素質上都是較低下的,而各種傳染病的流行也嚴重損害了國人的身體。“東亞病夫”一詞一度成為外國人對中華民族的蔑稱。
新中國要改變這種狀況,必須大力發展醫療衛生事業,治療民眾的病痛;更要發展體育運動,增強民眾體質;還要大力發展教育事業,提高國人文化水平。另外一種必要的辦法就是,增加一大批新生的人口,用更年輕、更健康、更有活力的新人來逐步替代老人。這些新人“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能夠更好地接受新時代的文化教育,受到共產主義思想熏陶,擁護共產黨的領導,擁護社會主義制度,也只有這樣才能夠真正成為社會主義事業的接班人。
毛澤東的“現在還是人多好”這個主張,正是出于走社會主義道路的大戰略的考慮。
批判《新人口論》的實質是批其資產階級的悲觀傾向,是學術論爭,沒有影響計劃生育的開展
1957年4月27日,馬寅初在北京大學向師生發表了有關人口問題的演講。他用大量的材料和生動的比喻,為師生們講述了幾年來他自己調查研究的結果以及他在人口問題上的見解。在這次公開演講中,他說了一句日后他自己也感到不妥的話:“如人口這樣增長下去,50年后,中國人民不免因生活困難而侵略他國。”7月15日,馬寅初的《新人口論》在《人民日報》上發表。
1958年2月,馬寅初的論文集《我的經濟理論、哲學思想和政治立場》由財政出版社出版。1958年初,陳岱孫、樊弘、趙靖等教授組織人口理論研究會。樊弘發表了《評馬寅初先生的〈我的經濟理論、哲學思想和政治立場〉》,董玉昇、朱正直等發表了《馬老應正視錯誤》的批評文章。對此,馬寅初也發表了《我對樊弘教授提出些意見》等文章給予反駁。3月22日,《北京大學校刊》刊載了題為《馬校長的兩張大字報》的文章。馬寅初在第二張大字報上檢討了自己在人口問題報告會上說的“如人口這樣增長下去,50年后,中國人民不免因生活困難而侵略他國”的錯誤,作了自我批評。他寫道:“這些話說出后,轉念一想,知道大錯特錯了。”“好在這句話沒有見諸文字,在起草《新人口論》時,亦把此句刪去了。”這是關于《新人口論》論爭的開始。
5月4日,北京大學舉行紀念建校60周年報告會。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北京市委書記兼市長彭真,中國科學院院長郭沫若,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陳伯達,教育部部長楊秀峰及其他學術界人士等應邀參加了大會。北京大學校長馬寅初致開幕詞后,陳伯達接受邀請以《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批判的革命的精神,繼續改造北京大學,建設一個共產主義的新北京大學》為題作了演說。
5月,劉少奇在中共八大二次會議上作報告,說:“某些學者甚至斷定,農業增長的速度還趕不上人口增長的速度。他們認為,人口多了,消費就得多,積累就不能多。……他們只看到人是消費者,人多消費要多,而不首先看到人是生產者,人多就有可能生產得更多,積累得更多。顯然,這是一種違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觀點。”這是中共中央高層對人口問題的表述,也只不過不點名地反駁了邵力子、馬寅初等人有關人口問題的觀點。
自此,全國范圍內有200多人開始在《光明日報》等報刊上撰文批駁馬寅初的《新人口論》。截至1958年11月,全國其他報刊公開發表30篇批判馬寅初的文章,加上《光明日報》的合計67篇。
《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59年第5期發表了《馬寅初人口論的反動本質》一文,該文前言說:“本年十一月號《新建設》雜志發表了馬寅初的《我的哲學思想和經濟理論》一文,引起了廣大讀者的駁斥,一致指出馬寅初的理論和政治觀點是資產階級反動觀點,現在把這些文章在本刊發表。馬寅初的文章,根據他的要求,也在本期同時發表。”毛澤東也是《新建設》的讀者,每一期他都仔細閱讀,以便從中了解學術理論界的頭面人物和學術界廣大人士的思想動向和學術理論觀點。
1960年1月號的《新建設》,按馬寅初的要求又發表了他的《重申我的請求》一文。在該文中,馬寅初對那些批判他的主要觀點進行了逐一反駁。他說:“人越多,意見越多,使我領教的機會更多,不難最后只要以一篇文章來答謝幾百位先生的好意。”并宣揚“不過過去200多位先生所發表的意見都是大同小異,新鮮的東西太少,不夠我學習”。馬寅初不僅有包容之心,也足夠高傲和自信。
《我的哲學思想和經濟理論》發表后,北京大學毛澤東經濟思想學習研究會、北京大學毛澤東哲學思想學習會、北京大學人口問題研究會舉行學術演講會,批判馬寅初的人口論,直至1960年1月。1960年1月13日,《北京大學校刊》報道了上述三個學會聯合批判馬寅初的會議情況,以及陳岱孫等人在會上的批判發言。此后,北京大學再無關于馬寅初的消息發表。
據馬寅初的秘書姜明回憶,馬寅初對這場圍攻、批判,既不氣餒,也不輕易茍同,而是細心閱讀那些批判他的文章。“看到有分析有說服力的批評,他就很高興地對我說:‘這里補充得很對,我沒有想到這一點。并要我摘錄下來。對于一些不說理的謾罵文章,他看后對我說:‘這些文章不好……沒有什么內容,不能以理服人。”從這個過程來看,當時的批判實際上是一種學術上的論爭,是一種難得的學術爭鳴。
考察現有文獻,毛澤東在這期間沒有針對《新人口論》作任何批示、談話。從時間上來說,馬寅初的中南海發言和《新人口論》都是毛澤東在第十、十一次最高國務會議上講話以后的產物。馬寅初在1957年2月到1958年1月參加了毛澤東主持的第十、十一、十二、十四次最高國務會議。《新人口論》中的人口理論,包括馬寅初的數次重要講話,無不帶有認為“中國現在人口多,所以什么事都不好辦”的悲觀論調。試問,對這種論調不進行批判,我們怎么能夠教育人民艱苦奮斗、自力更生、努力進取,大力推進社會主義建設呢?批判馬寅初《新人口論》的實質,是批判《新人口論》中資產階級的悲觀傾向,是要鼓足干勁,破除迷信,不能讓人們悲觀地認為中國人口多,什么事都不能辦了。
在大批特批《新人口論》的錯誤論點之后,中央政府始終堅持“計劃生育”政策,從1962年中央發出《關于認真提倡計劃生育的指示》的文件開始,就沒有動搖過。
筆者搜集了一些當年在《光明日報》《人民日報》上發表的批判《新人口論》的文章,其中一篇叔仲寫的《我國人口和就業問題》最為全面。這些批判文章都是在宣傳計劃生育,主張中國需要計劃生育,強調“有計劃地生育人口,是社會主義國民經濟有計劃發展規律的要求”。
在1957年馬寅初發表《新人口論》后,在反右派運動和批判馬寅初的這段時間內,國家關于計劃生育的宣傳政策并沒有受到影響,有關節制生育和計劃生育的宣傳活動并沒有停止。1958年國家還出版了大量宣傳圖書,如《節制生育宣傳手冊》《有計劃地生育子女》《避孕常識》等。衛生部的宣傳要點通知中,仍然強調“應加強節制生育的宣傳”。在1959年后也沒有發現任何鼓勵生育的報道和文件,也沒發現有個人、單位因“提倡節制生育,推廣計劃生育,控制人口增長”被批判或做檢查。
1962年中共中央、國務院發表《關于認真提倡計劃生育的指示》,把節制生育、控制人口增長作為“我國社會主義建設中既定的政策”予以確認。這個文件是中國計劃生育工作的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它標志著黨和政府已經把計劃生育工作提上了重要的議事日程。
從計劃生育工作的實踐來看,20世紀60年代是中國計劃生育工作取得重要突破的時期。這一時期自上而下建立了專門的計劃生育工作機構,從不同層次提出了計劃生育的政策目標和規劃,生育政策上出現了“一個不少,兩個正好,三個多了”和“晚、稀、少”的口號,這實際上是中國20世紀70年代以來實行的人口政策的雛形。
因此,完全可以認為,自1957年開展批判《新人口論》以來,中國計劃生育政策和計劃生育工作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毛澤東主導了中國避孕節育技術的推廣
1950年5月30日,衛生部副部長賀誠在北京中醫學會成立大會上發表講話:“根據鄉村一般的調查,有百分之八十的病人得不到合理的治療。這樣來估計一下,那么每年死亡的人口中,就有四百萬人未得到合理的醫藥幫助,患者中有八千萬人未得到合理的治療。”可見新中國成立初期醫療衛生事業是極為落后的。在缺醫少藥的時代,避孕節育技術的推廣顯然不可能提到重要位置。1950年4月20日,衛生部和軍委衛生部下發《機關部隊婦女干部打胎限制的辦法》。1952年12月31日,衛生部制訂《限制節育及人工流產暫行辦法》。1953年1月12日,衛生部通知海關“避孕藥和用具與國家政策不符,應禁止進口”。1956年12月28日的全國避孕工作匯報座談會簡報中稱“世界各國尚沒有一種肯定有效的內服藥”,國內的避孕藥品更是奇缺。該簡報中還提到了在農村地區多有“吞吃蝌蚪、田螺”避孕致死、致病的案例。節育手段缺乏的時期大談控制人口在某種程度上只是空談。因此,在20世紀50年代要搞計劃生育,中國不僅沒有政策推行的環境,也沒有什么物質條件,說了也白說。
盡管如此,毛澤東在很多場合都提出要求開展避孕節育工作。1957年2月27日,毛澤東在會議上提出“這里頭要提倡節育,少生一點就好了,要有計劃生產”,首次提到節育。1958年1月28日,毛澤東在最高國務會議上講話時表示:“但我不是說不要宣傳節育,我是贊成節育的。要像日本、美國那樣節育,不要像法國那樣節育,越節越少。”“要節省,一方面講節育,一方面要節省,要成為風氣。”在當時的中央高層中,毛澤東是深知中國國情的。他在講話時指出:“農民字都不識,還有早婚的習慣,你強迫他節育,又不行,他不能控制自己。”“但是要節育,現在是:第一條控制不夠,第二條宣傳不夠,目前農民還不注意節育,恐怕將來搞到七億人口時就要緊張起來。”毛澤東所說的“控制不夠”就是指避孕節育的器具不夠,技術服務不足,無法滿足民眾避孕節育的需要。事實上,一些決策者和學者呼吁要控制人口、開展節育,但沒有考慮到避孕節育的工具和技術不足的現實問題,即使有控制人口的主張,也只能是空談。此后的計劃生育工作的發展表明,毛澤東主張避孕節育的講話和指示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毛澤東還主張推動節育要有地區分別。1958年3月,在成都會議上,毛澤東兩次插話提到節育工作。他說,“西北四省、山西、黑龍江、吉林、內蒙古及其他少數民族地區,不要提倡節育,本省也要有地區的分別”。中國幅員遼闊,少數民族眾多,各地社會經濟發展不均衡,分類推廣避孕節育工作是實事求是的方法,即使今天也無疑是非常正確和必要的。
毛澤東認為提高國民文化素質可以促進避孕節育。他深知中國民眾長期受剝削壓迫,無法接受文化教育,絕大多數民眾對避孕節育知識一無所知,要改變這種局面,只有提高國民文化素質,只有加強宣傳教育普及科學常識才能逐步推進。1957年10月9日,毛澤東在中共八屆三中全會總結講話時指出:“我主張中學也加一門節育課,人類在生育上完全無政府主義是不行的,也要有計劃生育。”1958年5月18日,在中共八大二次會議各代表團團長及一部分副團長參加的會議上講話時,毛澤東又指出:“八億人口,十億也不怕。美國記者說,一百年后中國人口占世界的一半。那時文化高,都是大學生,很自然會節育。”1958年8月17日,在北戴河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毛澤東再次強調:“文化水平提高以后就真正節育了。”
毛澤東要求免費提供避孕藥具并送藥上門。1965年7月19日,毛澤東和醫務人員談話時提出:“在天津避孕藥不收費,似乎賠錢,可是切實起到節制生育的目的,出生率受到控制,城市各方面工作都容易安排了,這是賠錢還是賺錢?”8月2日,在衛生部領導錢信忠、張凱匯報衛生工作時,毛澤東插話:“天津計劃生育不要錢。看來國家出了錢,實際是劃得來的。國家出點錢保護生產力是合算的。藥錢拿不起也可以不拿。”“你們開展農村衛生工作后,要搞節制生育。”1972年7月24日,毛澤東與周恩來、姬鵬飛、喬冠華等談話時指出:“關于避孕工作,我看要送上門去,避孕藥物、器械這些東西,免費提供,挨家送,因為人家不好意思來領嘛。人體的八大系統都要研究,包括男女關系這種事情。要編成小冊子,挨家送。不然,人家不好意思哩。”這三次談話,時間跨度達七年,更表明毛澤東主張避孕節育工作,對避孕節育工作的關注是一貫的。
毛澤東強調要加大避孕節育藥具的生產力度。1958年1月28日,毛澤東說:“我并不是說不要做宣傳,不要制造工具。”1960年5月毛澤東在調研時,了解到河南省人口超過5000萬,對吳芝圃說:“要提倡一下節育,多印一點避孕的書,制造避孕的藥品和器具。”1965年1月9日,毛澤東和美國記者斯諾談話時指出:開展避孕節育后中國的出生率有很大的下降,但是,“農民還很不愿意進行計劃生育和節制生育”。談到中國計劃生育的進程時,毛澤東又說:“不滿意。在農村還沒有推廣。最好能制造一種簡便的口服避孕藥品。”
毛澤東的計劃生育實踐成效巨大
在毛澤東的主導下,避孕節育藥具供應的數量大幅增長,衛生人員對避孕節育工作的認識提高,工作作風改變,避孕節育的機構和技術隊伍、宣傳隊伍也逐步健全。避孕節育技術得到了巨大的發展,有效地推動了計劃生育工作,人口過快增長的勢頭得到一定的控制。至1964年底,全國168個大中小城市開展了計劃生育工作。城鎮的總和生育率1954年至1958年年平均為5.58,1964年至1966年的3年已分別降至4.40、3.75和3.10。1964年以后,中共中央、國務院一再強調要抓農村的計劃生育工作,1965年全國已有400多個縣開展了計劃生育工作。1973年,國務院成立了計劃生育領導小組,各地區各基層單位也陸續開始建立計劃生育機構。同年國務院提出了“四五”計劃期間人口增長計劃,這是中國第一個人口增長計劃。1973年12月,全國第一次計劃生育工作匯報會在北京召開,會議貫徹了毛澤東提出的避孕藥具一律免費并送貨上門的要求,提出“晚、稀、少”的宣傳口號。1974年12月31日,中共中央轉發上海市及河北省關于開展計劃生育和晚婚工作的兩個報告,并要求各級黨委把計劃生育工作和晚婚工作列入議事日程。自1963年開始,中國人口出生率從43.37‰連續下降到1979年的17.82‰,16年間下降近26個千分點,這是世界各國生育史上所沒有過的奇跡。
綜上所述,早在20世紀50年代,毛澤東和中共中央就清醒地意識到了中國人口過快增長的問題,及時地宣傳了節育思想,并提出了實行計劃生育的號召和要求。因此,不能妄言毛澤東時代不重視計劃生育,不懂得采取節育措施,不知道控制人口,只是受制于“沒有工具”等客觀條件。一旦避孕節育的技術發展成熟,中央政府就極大地推動避孕節育工作,并取得了巨大的成效。
毛澤東時代的避孕節育工作取得的成績,對我們今天完善人口政策,促進人口長期均衡發展仍有指導意義。
一是人口政策的制定要走群眾路線,取得人民的支持。避孕節育工作是計劃生育事業的基礎,取得成就,確實來之不易。毛澤東倡導的群眾路線,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指導了避孕節育工作的開展。避孕節育工作是關系到國富民強,關系到中華民族永續發展,關系到廣大群眾切身利益的大事,本身就是群眾工作,沒有群眾的理解支持和積極參與是不可能搞得好的。
二是人口政策的實施要始終以國家、民眾利益為重,要實事求是,因地制宜。毛澤東對于人口問題的解決方案,沒有強制流產,沒有強制結扎,而是根據各地社會經濟發展,各民族的風俗習慣,廣大民眾生產生活的現實需求,分類實施,逐步推進。他提出在地廣人稀的地方不要推廣避孕節育,這是一種實事求是的作風,尤其值得今人學習。
三是辯證的超凡智慧。毛澤東強調要提高民眾的文化素質,文化程度提高了,民眾會自覺地開展避孕節育,也就能達到控制人口過快增長的目標。毛澤東關于避孕節育工作的實踐蘊含了人口均衡發展的精髓,讓我們認識到毛澤東在人口問題上具有獨到預見的辯證的超凡智慧。
今天中國的人口問題和與人口密切相關的問題日益凸顯,為統籌做好人口和計劃生育工作,中共十八大適時提出要“逐步完善政策,促進人口長期均衡發展”,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調整人口生育政策。這是對人口和計劃生育政策的修正和完善,也是今天人口發展的必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