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姍姍 黑白之間

田惠東

“2013年3月3日，我在微博上面發出了一條名為‘愛的罵罵’的微博，只要在我這條微博下面留言的，不管是鼓勵我的、罵我的、還是隨便說說的，我都認捐五毛。24個小時，有十萬多條留言，捐款金額是50693.5元，作為北京一家殘疾孤兒康復機構的手術費。在這里我要對每一個留言的人表示感謝。在現實生活中頑強活著的殘疾孤兒，其中有一個孩子在術后一年終于可以站起來了，當我看到她第一次站起來，我很感動，也很驕傲，這個‘黑姑娘’干了一件痛快的事。”袁姍姍說完這段話，微微低了下頭，給了自己一個微笑。簡潔的短發、白色休閑小西裝、深色牛仔褲，站在TEDx舞臺上的袁姍姍雙手握在一起，放在身前，為自己做了一次“洗白”。

這次訴說，使得她從一個因角色而遭受網絡暴力的“黑姑娘”，變成了中國演藝圈極具代表性和勵志精神的女演員之一。運動健身、踐行公益，似乎成了明星更新與改良自我形象的有效途徑，從一夜成名到今天，袁姍姍在此消彼長的罵聲中練出了馬甲線，贊助了殘疾孤兒醫療費，就這樣在黑白之間，走過了5年。

昔日眾矢之的

演講一開始，袁姍姍就問了在場的聽眾一個問題：“你們有誰一年365天，天天被陌生人罵過？”

總見得著的是某某明星后援團，誰見過反某某明星后援團？袁姍姍就被反了。2013年7月中旬，名為“袁姍姍滾出娛樂圈”的微博熱門話題出現，并很快登上熱門排行榜并長期占據排行榜前列。長得丑、演技差、以拍雷劇出名的于正、苦情哀嚎，都成為了觀眾討厭袁姍姍的理由，“袁姍姍滾出娛樂圈”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甚至有更離譜的理由——沒有理由，就是莫名其妙的不喜歡。甚至有網友調侃說“有袁姍姍的劇紅的都是‘女二號’，聽說她要挑戰新版《神雕俠侶》，這次‘紅的會是那只雕’。”“反袁姍姍后援團”很快在各大網絡平臺擊敗袁姍姍粉絲團，并喊出了“反對袁姍姍作為演員的一切”的口號。接著，很多娛樂媒體加入反袁姍姍的“大合唱”。

袁姍姍的紅與黑，恐怕都要拜賜于捧紅她的編劇于正。她的身上好像緊緊地吸附了個“于正標簽”，甩也甩不開。

兩人的第一次合作，是在于正擔當制作人的《宮》里，袁姍姍客串了《宮》里的一個只有5句臺詞的“白癡”小宮女。這一個小宮女的角色，來源于老戲骨劉雪華和新人楊冪的推薦。之后，袁姍姍又在于正的《藏心術》《傾城雪》里客串了角色。

到拍《王的女人》，于正終于決定給這個幫自己打了N回醬油的女孩一個正兒八經的角色，虞姬。再之后，袁姍姍拍到了那部最終引起大家關注的戲《宮2》。《宮2》開機前，于正要拍一組宣傳照，原本預定的《宮2》女主角來不了，袁姍姍二話不說過來幫于正填了這個空。

《宮2》讓袁姍姍紅，也讓袁姍姍黑。

如果給袁姍姍一個屢屢被黑的純角色上的理由，那一定是她所演的角色，往往與“苦情”、“作”這些特質有關，性格角色相對薄弱；而同時與之搭檔的男主角，基本上是“男神”的設定，無論她怎么哭得難看，怎么作死，都對她深情款款、至死不渝——女性觀眾，很容易覺得被“冒犯”：憑什么是這樣的你獲得萬千寵愛？與此同時，性格角色相對豐滿，敢愛敢恨的女二號，則在對比之下容易獲得同情。“袁姍姍的戲，必紅女二號”又成了網友攻擊她的一大重型武器。

面對根本停不下來的罵聲，顯然這個時候最能發聲為她辯護的人便是于正，“我一直希望她成為范冰冰那么堅強的女孩，但事實上，她比較脆弱，我也因此很內疚。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替她辯解也不行，反而讓她更痛苦。”他還拋下豪言：“她堅持下去就是范冰冰”。當然，在很多人眼里，于正的辯解反而還不如什么都別說。

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一夜之間全世界都與她為敵，能不能夠真正放得下這些爭議和謾罵？

于正說，袁姍姍曾在被黑時大哭大鬧。挨打要站穩，袁姍姍否認于正的說法，因為她沒想就此退出娛樂圈。她說自己只是不開心過，她幾乎是強忍著眼淚看似淡定地對外界說，“懷疑不是壞事，有了懷疑才會推動你，讓你變得完美。”她說現在只是學會娛樂性地面對各種謾罵的聲音，“你太當回事或者不當回事，都不行。就娛樂地看待吧，不要太嚴肅，生活永遠在別處。”

今日轉危為安

無獨有偶，當年被罵“滾出娛樂圈”的女明星并不止袁姍姍一個。

楊冪萬年不變的演技也曾飽受詬病，最終卻靠在網絡上機智和幽默的“自黑”挽回一些人氣；“萬箭穿心，習慣就好”，當年被緋聞黑透的范冰冰如今也是靠努力和堅持穩坐“女王”之席……所以有言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命給你了這些好的壞的，人事則要你自己去盡。

袁姍姍面對漫天口水，沒有沉默，沒有解釋，也沒有求饒，而是出人意料地寫了篇博客主動“求罵”，她用“自嘲”心態發起了“愛的罵罵”運動，承諾每被網友罵一條，她就會捐出5毛錢，用于一名孤兒的手術費用。于是，罵聲變成了正能量。

她也沒忘在博客上正面回應網友對她“整容”“改行”的“規勸”——“戲，肯定還會繼續拍，因為熱愛；容，真沒打算整，因為還不賴。大家的聲音，有的沒的我都接住了，該努力努力，該繼續繼續。”這篇博客引發了十多萬條評論，她也兌現了捐款承諾。

“我的2013年真令人操心，從春天到夏天，就沒平靜過。剛開始確實有點兒懊惱，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我既沒有不勞而獲，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為什么要我‘滾’？”后來她想通了，還曬了自己在“滾”的照片——一張在瑜伽墊上做無氧運動的照片。她不說話，用一肚子的馬甲線炫腹，羨煞旁人。

袁姍姍也不認為自己在抄襲楊冪和范冰冰的洗白路徑，因為她也沒有這樣自黑的精神，也沒有那個境界，“其實我對自己沒有那么高的要求。有喜歡的工作，有戲要拍，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也沒有什么羨慕別人那么會自黑。每個人的路都不一樣，不可能太多效仿或者走一樣的路，更重要的是做好自己。”

昔日那個瑪麗蘇、香腸嘴、爛劇王，那個被加入各種惡搞表情包的瘋狂被黑的女演員，那個被要求滾出娛樂圈的鼻祖，卻在今天被無數人黑轉粉。或許沒有曾經的黑，今天的白也就不會顯得珍貴。

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黃佟佟有本書的名字叫《姑娘，歡迎你降落在這殘酷世界》。歡迎你，袁姍姍，歡迎你，每一個曾經未被溫柔相待的姑娘。